闻寒洲走了一天多,时骨非但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反而开启了以前和金呈新在一起生活时的昼夜颠倒模式,白天睡觉,晚上熬大夜,当然了,做这些的还不止他一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闻景同志。
闻寒洲毕竟已经年过三十,和时骨有着十一岁的年龄差,而且又是那副社会精英做派,平日生活极其规律,和他在一块,时骨的生活作息也就被迫变的规律,但是现在终于和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同龄人待在一块,时骨就开始放飞自我,在闻寒洲走的当天晚上,直接抱着一堆零食和自己的手机去敲闻景房间的门。
此刻的闻景正在和自己的朋友炫耀自己的新车,听到敲门的声音,随意地喊了声进,接着就看到时骨抱着东西站在房间门口,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装傻充愣地问:“怎么了?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么?”
“闻景哥,来玩游戏吧。”时骨挥了挥自己的手机,他眨了眨眼,像是一只计谋得逞的狡猾小猫咪:“今晚我们好好玩一场,平时在闻教授家里,我都只能自己玩或者和朋友在线上玩,他那个老古董连游戏是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今天我们两个玩。”
闻景在自己那串新车钥匙和时骨的邀请之间纠结了一下,假装语重心长,像个长辈那样,“小时啊,其实我哥走之前,嘱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许你熬夜,让你的作息规律一点,我不能辜负了他的苦心,而且你的身体状况我也了解,不适合总是熬大夜,所以你应该去好好睡觉,好好休息才对。
“他的话不重要。”时骨眨了眨眼睛,很真诚地看着闻景,“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而且你白天也没什么事情,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和我一起打游戏,我辅助可厉害了,带你上分。”
闻景狐疑地看着他:“有多厉害?”
“超凡大师。”时骨平静地回答他四个字。
闻景:“……”
四个个小时以后以后,两个人整整齐齐地盘腿坐在床边,开始了今天的第N把排位,闻景聚精会神地操作着,“操!漏了一个兵,对面打野来抓——小时你小心点,去河道的草里放个眼,避免被gank到。”
时骨一边操纵英雄,放技能控住对面的adc,一边去河道里放了个眼,“德莱文好像要闪现过来打架,闻景哥,你注意点,千万别被泰坦q到——小心……!”
话音未落,闻景直接接了一发对方辅助的q技能,时骨甚至连保下他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射手和辅助的一套连环技能控到死,甚至都没给时骨把他保下来的机会。
“没事的。”时骨非常善解人意,极其温和地看着闻景,“死一次就死一次,我们下把继续。”
这局游戏在五分钟以后以时骨方惨烈的失败结束了,闻景扔下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发觉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给他吓了一跳,但又想想现在闻寒洲应该在飞机上,不可能给他们打来电话突击检查,于是放下心来,疲惫地瘫软在床上,揉着眼睛,“打游戏好累,熬夜打游戏更累。”
时骨盘着腿,拢了一把自己的长发,他好奇地看着闻景,“闻景哥,你以前没有熬夜通宵打过游戏吗?感觉你像是会经常做这种事情的人。”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闻景笑了,他用那双微微带着绿色的眼睛盯着时骨,“那你可想错了,我的生活一直都挺规律的,小时候在家的时候,我父母会管着我,让我早睡早起,偶尔他们去加班,不回家,就会把管着我的任务吩咐给闻寒洲,但是他压根不理我,只有在我闹腾的时候才会进我的房间里来,黑着脸让我闭嘴,赶紧睡觉。”
“后来我上了大学,我妈为了方便我上下学,在学校附近给我买了一套房子,我自己住的时候,也比较规律,除了有时候和朋友聚会以外,我每天的睡觉时间都不超过凌晨一点。”
这时骨的确是没想到,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托着腮问,“闻景哥,闻教授小时候是什么样的?生活作息规律么?像他那样的人,从小到大过的应该都很有板有眼吧。”
闻景颇为诡异地看了时骨一眼,有点诧异,“他没和你讲过他以前那些事?”
“没讲过也正常,毕竟他现在可是堂堂大学教授,又是心理医生,能装一点也正常。”闻景看着时骨意外的神色,打算坑自己亲哥一把,于是他坐起身,拆了包原味乐事,“我给你讲他以前的事,你绝对意想不到。”
“他小时候被我爸我妈压抑着,当时我父母给他报了很多兴趣班,小提琴,钢琴,马术,还有射箭,大家好像都想把他培养成什么面面俱到的旷世奇才,所以导致他课业繁重,甚至直到我出生以后,有记忆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忙,每天上完学就要去各种各样的兴趣班,还要同时学习法中英三国语言,那时候我就在想,看来家里最忙的人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是闻寒洲。”
“但是那段时间他并不开心,整个人都郁郁寡欢的,从来没见他笑过,有几次在餐桌上,我妈让他笑一笑,他回答说从来没有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事,所以没什么好笑的,就被我爸扇了一耳光,说他不尊重父母,让他滚下饭桌,去书房罚跪。”
时骨秀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你们的父母一直这么对他?”
“嗯。”闻景也不瞒着他,和他说了实话:“我的父母对我不这样子,但是对我哥……他们总是很严厉,特别是我爸,在我哥十四岁之前,只要他敢不顺着我爸的意,或者做出一点让我父母感到不满的事,他绝对会让我哥去书房罚跪,而且一跪就是一晚上。”
“那时候我不忍心看他那样,有一次就偷偷在半夜跑到书房去,给他送水和吃的,结果他板着脸让我滚出去,让我别出现在他的面前。”
闻景摊开手,“我虽然当时很委屈,甚至想去找我爸妈告状,但是后来想了想,他也是为了我好,如果我爸妈知道我半夜去给他送吃的,肯定会连着我也一块罚,没准还会拖累他,让他遭到更严重的惩罚。”
听着闻景的话,不知为何,时骨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地刺痛起来。
这些事情,闻寒洲以前从未和自己讲过,他只知道闻寒洲的父母对他并没有多少爱,而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闻景,当时他说的很笼统,时骨并不知道,原来闻寒洲经历过的事情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严重,和他比起来,闻寒洲小时候的处境也没好多少。
即便是这样,即便是闻寒洲也有这一段不幸福的童年经历,可他还是愿意去揭开自己的伤疤,以此来安慰同样不幸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