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结束,酒吧里的欧洲人纷纷鼓起掌,还有的像个小流氓那样吹起口哨,上前来要时骨的联系方式,被时骨微笑着拒绝了。
气氛被点燃,其他人也跃跃欲试地走了上来,时骨适时地让出麦克风,下了场,坐回到闻寒洲身边,喝了一口面前的小甜酒。
“怎么样?闻教授,我唱的好听么?”时骨转向闻寒洲,对上他泛着绿意的眼睛,问道。
闻寒洲的表情很淡,和刚刚两人接吻时一样淡,可他就用这样一副淡漠的表情夸赞道:“好听。”
对于闻寒洲而言,这是一句很难得的夸赞,难得到时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眼里,闻寒洲一直都像是一位中式家长,有时候他会给自己一种时殊婷的错觉,对他没有夸赞,只有严厉的管教和批评。
所以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轻柔的吻,才让闻寒洲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
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骨觉得自己这个吻有了很大的效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闻寒洲这个人对他的态度改变了,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也不亏。
明明时骨不是个乐天派,但在有关于闻寒洲的事情上,他却总会情不自禁地往好处想,就比如现在,他咬着吸管傻乐,直直地盯着闻寒洲,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欢。
“唱给你听的,你觉得好听就好。”时骨嘴甜地回答他。
很奇怪,时骨一个从前从不爱说这种肉麻情话的人,在遇到闻寒洲以后,就像是无师自通的开窍了一样,什么以前不屑于往外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一股脑儿地用在了闻寒洲身上,仿佛只要闻寒洲喜欢,他能把世界上最甜蜜的话语都说给闻寒洲听。
明明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台上的欧洲人正在唱一首小语种歌曲,时骨听不懂那是什么语言,只知道调子很好听,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望着天色渐晚的窗外,“其实挪威的生活节奏也挺舒服的,就是冷了点,不过巴黎的冬季也好不到哪去。”
“挪威冬季的日照时间很短,十一月下旬到次年一月中旬会有极夜,持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没有光照,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容易抑郁。”
闻寒洲接话道:“相比之下,巴黎的纬度低一些,冬天虽然冷,却有阳光,比挪威适合人居住。”
“可是我觉得,挪威也挺好的。”时骨撑着下巴,“特别是特罗姆瑟,这边也有酒吧,比如现在的这个就很好,而且调酒师的水平也不错,一点也不比林楠调制的味道差。”
原来就是为了喝酒,这个小酒鬼。闻寒洲了然地想。
提起林楠,闻寒洲对他有点印象,知道那是自己弟弟酒吧里的唯一一位调酒师,染着一头桀骜不驯的红发,比时骨那一头蓝黑色挑染长发还扎眼,耳朵上和脸上钉子的个数数都数不过来,看着就像是不良少年,如果放在国内,一点都不会被家长和大人待见的那种。
时骨曾经把林楠介绍给自己过认识,两人站在一块时有种莫名的适配,后来闻寒洲忍不住怀疑,时骨有现在这样的扮相,耳朵上的耳钉和一头长发,是不是都是和林楠学的。
“你和林楠的关系很好?”想到这里,闻寒洲毫无意义地问了一句。
“不算很好吧。”时骨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他:“我们就是在river认识的,大一刚来这边的时候,除了金呈新以外,不认识什么朋友,自己比较孤单,家里给的压力也大,就总去river喝酒消遣,去的多了,一来二去的,和林楠就认识了。”
“我喜欢喝他调的酒。”时骨搅了搅面前的蓝莓气泡果酒,把一片浮上来的薄荷叶用吸管戳下去,“味道很甜,而且酒精味道也不是特别浓重,是我可接受的程度。”
“后来发现,我们两个还挺投缘的,就交了个朋友,现在算算,也有一年多了。”
“闻教授,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也是在river。”
时骨笑了笑,第一次在闻寒洲面前提起这件事:“那时候我坐在卡座里,不经意间回头,与你遥遥对视那一眼,我当时就觉得,我们以后肯定还会有故事,缘分不会这么白白断掉。”
“所以后来你成为了我的心理医生,又成为了我的教授,让我有很多的机会接触到你,也能让我每天都追在你身边。”
所以他就这样主动出击了,主动靠近闻寒洲一百次,被他拒绝了一百次,却还是在第一百零一次吻到了闻寒洲的嘴唇。
想到这儿,时骨忍不住凑近了闻寒洲几分,欧洲人低沉柔和的嗓音唱着一首舒缓的音乐,温柔的声音在酒吧内回响着,他压低声音,注视着闻寒洲的眼睛,“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和你接吻了。”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看似全程都是闻寒洲在主导,时骨在追随闻寒洲的脚步,可实际上,时骨才是那个主动出击者,也是那个掌握真实节奏的人。
灯影肆意摇曳,温热的触感蔓延,甜蜜的蓝莓气泡果酒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闻寒洲看着时骨近在咫尺的,漂亮的脸,缓慢地摘掉了自己的眼镜。
平日里戴着眼镜,一丝不苟的男人在此刻卸下了自己的枷锁,那副无框眼镜就像是他坚实的镣铐,把他束缚在其中,而现在的闻寒洲,就仿佛摘下镣铐的恶犬,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猎物,那双绿色的眼睛颜色逐渐变深,仿佛深绿色的,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水,稍不留神,就能把人吞噬其中。
“时骨,刚才那次,严格来说不算接吻。”
闻寒洲伸出手,古龙水的味道再次包围了时骨,他整个人仿佛陷入闻寒洲温暖的怀抱,时骨身体一僵,被闻寒洲捏住了后脖颈,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身体,却动弹不得。
音乐又变了,换了一首节奏舒缓的音乐,曲调优美,鼓点一声一声地敲击着时骨的心脏,他看着闻寒洲英俊的面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此刻窗外的夜景也失了美丽,时骨的脑中轰鸣,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闻寒洲以外,天地都没了颜色,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到底什么叫做接吻,我现在来教你。”
说完,闻寒洲主动靠近,贴近时骨的唇瓣,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的力道不轻,略带薄茧的手指在时骨皮肤滑嫩的脖颈上有节奏地摩擦着,他咬着时骨的唇瓣,不紧不慢地吻着他的唇,撬开时骨的牙关,把时骨吻的几近喘不过气,差点溺死在闻寒洲的气息里。
温热的口腔里强势地被闻寒洲入侵,时骨温软地迎合着闻寒洲的动作,二人唇瓣相贴,鼻尖相抵,柔软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时骨难免紧张,浑身上下都不自觉地轻微颤抖,被闻寒洲察觉到,安抚性地抚摸着他的后颈,仔仔细细地扫荡了一遍,尝到了甜蜜的蓝莓味道。
时骨的口腔里是甜的,又热又软,闻寒洲忍不住加大了亲吻的力道,摁着时骨的后颈,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迎接着时骨慌乱的气息。
不知道二人吻了多久,直到台上的驻唱人员发出一声八卦的欢呼,酒吧里其他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肆无忌惮接吻的两人,一片英文夹杂着挪威语的恭喜和祝福之语传来,闻寒洲与时骨的唇舌才堪堪分开。
喘息间,二人的唇齿间勾出一条长长的银线,闻寒洲并没有第一时间戴上眼镜,只是望着时骨已经湿润不堪的眼眶和红透了的脸,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眼下那颗漂亮的红痣。
“时骨,这才叫接吻。”
闻寒洲与他鼻尖相抵,声音轻柔沙哑,“你的吻技太差了,以后要多练练。”
时骨被闻寒洲吻的腿软,说不出一句话,缓了好久,他那双细白的手才抓上闻寒洲的衣领,却也没什么力气,只抓出了一点轻微的褶皱。
“我和谁练?”
闻寒洲抓住时骨的手腕,避开他包着纱布的地方,耐人寻味地反问道:“你还想和谁练?”
时骨咬着牙,声音同样很轻,“闻教授,你好像沦陷了。”
闻寒洲没回答他,只是勾了一下嘴角,等着时骨和自己拉开一点距离,他看见时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着一点水花,眼睛如同灵动的小鹿,湿漉漉一片,因为刚刚接过吻的缘故,时骨的嘴唇颜色鲜红,黑蓝色的柔软长发垂在颈侧,被闻寒洲揉的有些凌乱,比窗外的夜色还要美,漂亮的不像话。
“我第一次在river遇见你的时候,被人下了药。”
时骨喝着果酒,有些出神,“虽然说我知道我被人下药的事,但是那杯酒我还是喝了,因为我看到了你。”
“会有人给你下药?”闻寒洲挑了挑眉,对他说的事有些感兴趣。
“一个其他专业的女同学。”时骨轻笑一声:“说是喜欢我,结果在river那天晚上,当着我的面给我下药,手段太拙劣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看到了你,我根本就不会喝那杯酒的。”
他以为能和闻寒洲发生什么关系,但闻寒洲太过于正人君子,压根就没给时骨这个机会,最后时骨自己欲火焚身地回了家,泡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才把自己满身燥热降下来。
闻寒洲喝着热拿铁,不咸不淡道:“喜欢你的人还真不少。”
“不比喜欢你的少。”时骨想了想,问道:“就是不知道,喜欢我的人里,包不包括你,嗯?闻教授?”
闻寒洲手里的那杯热拿铁见了底,可面前的炸鱼薯条却是没怎么动过,他的眼眸中盛着窗外的夜色,略微转过头,却没有看时骨。
“刚才和我接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暧昧的极限拉扯中,时骨的脸颊再次浮现起一层薄薄的红晕,明明果酒的度数不高,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于是伏在桌面上,听着闻寒洲模棱两可的答案,眨了眨眼。
“没想过。”时骨乖乖地实话实说。
“闻教授,虽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