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驻军?”
李星宇见身后苞米杆抖动的幅度减弱,闻言多了几分疑惑,遂想到一种可能:
“你是说防着苏国,驻扎在边境的北方驻军,他们听到枪响,过来查看了?!”
“那还跑啥啊,驻军过来了,咱们就安全了。”
李星宇把藏丢给了李华麟,后者把枪藏回到挎包夹层,二人对视一眼,准备往回摸摸看。
“别去,万一是我们听错...”
“虎屯村民听着,请你们立刻放下手中武器,接受巡查队的检查,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突然的喇叭声响起,打断了张锦墨的话,六人对视一眼,都长松了一口气:
“走吧,咱们安全了。”
几人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见面前出现数名端着枪的军人,连忙举起手:“别开枪,我们是乘客,乘客!”
几名军人打量着六人,遂放下枪口,笑道:“你们别紧张,已经安全了。”
逃跑的司机已经折返,几辆军车停在路边,十数名端枪的军人,正在聚拢村匪,
他们见有人从苞米地钻出来,都望了过来。
司机见李华麟六人无事,遂长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中队长解释道:
“就是他们,他们身手贼好,嘁哩喀喳的就收拾了那三个劫匪,要不是后来轮胎卡在坑里,我们就跑了。”
中队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李华麟几人,见他们身上都有伤,不由皱了皱眉头。
“几位同志,看你们的样子,不是本地人,去兴凯湖农场做什么?!”
六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取出了学生证展示给中队长。
李星宇开口道:“我们是滨海市龙大的学生,来兴凯湖农场,给我室友的父亲送遗物。”
当下,李星宇将周华正战死战场,他们趁着放假,来农场送遗物的事情说了一遍。
起初中队长还有些不信,但看到两枚二等功勋章,一枚越战荣誉章后,不由肃然起敬,敬了一个军礼。
但出于边境安全考虑,防止间谍渗透到防区内,也为了确定李华麟几人的身份,还是用电台联系了龙大,
待跟龙大的校长亲自对话后,又主动将此事汇报给团部,替几人申请了一辆军车。
“难怪你们可以轻松制住了劫匪,原来是张营长教出来的学生,身手不错,就是行事有些莽撞!”
“你们可是大学生,国家最需要的人才,若是劫匪的枪走火,伤到你们怎么办?!”
“投笔从戎,马革裹尸,我仿佛从你们的话语中,看到了周华正烈士的音容笑貌。”
“我已经跟团部申请了,派专车送你们去兴凯湖农场,见烈士家属,送还烈士遗物!”
“真的吗,那太感谢您了!”
几人没想到中队长人还怪好的,竟然特意申请车辆护送他们,道谢后便上了军车。
中队长注视着军车远去,遂再次行了一个军礼,待转过身来,望着被看管的虎屯村匪,
见他们满是不忿,敢跟军人撕吧,妄图逃跑,这眼中的怒意更甚,不由斥道:
“那几个小同志是来给烈士家属送遗物的,你们连烈士遗物都敢抢,眼里还有没有法律,真是无法无天!”
“小张,把这些无赖送到虎屯边防派出所,让他们尽快与地方公安交接!”
“我会向团长申请施压,让地方公安给团部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如何告慰烈士英灵!”
“嘶,刚才跑急了,没什么感觉,现在闲下了,这伤口沙的疼。”
苏睿上了车,望着附近景物快速倒退,不由脸上多了几分痛楚。
夏天天热,他只穿了一件蓝色短袖,配有军绿色短裤,
之前接连在地上打滚,又钻苞米地的,都处于紧张状态,这也没啥感觉。
如今有专车护送了,这紧张感一松弛,顿觉伤口又麻又痒,还疼。
遂拿出手绢沁湿,小心翼翼的擦着胸口,一擦一激灵。
相比较周书澜三人穿着长筒裤,李华麟和李星宇也是短袖配短裤,一趟折腾下来,大家惨状都差不多。
递给李华麟手绢,示意他擦擦身上,李星宇开始整理几人的物件。
六人上车时,都在供销社买了一些礼物,经过村匪洗礼后,就算找回了东西,也少了很多。
他把东西归拢了一遍,挑出罐子碎裂的桃罐头,给几人分了分,待看到洗脸盆下躲着的老母鸡时,乐了。
李星宇把母鸡抱在怀里抚摸着毛发,逗弄着:“咕咕咕,你是谁家的啊,咋跟我们来了呢?”
母鸡似乎不喜欢李星宇的抚摸,一撅屁股挤出个蛋,把车上几人都逗笑了。
“星宇哥,它给你下了一个蛋。”
“不对啊,老母鸡不是在鸡窝里才下蛋吗?”
李星宇拿起鸡蛋把玩着,见怀里的老母鸡没有护蛋的意思,更来了好奇。
李华麟哧溜着桃罐头,笑着调侃道:“嫂子不像本地人啊!”
“去边拉去,我就是觉得,这老母鸡好乖啊。”
李星宇白了一眼李华麟,轻轻抚摸着老母鸡的羽毛,笑道:
“这鸡咱们肯定是不能往回拿了,等见到了周叔,就把这鸡送他。”
“这么会下蛋的老母鸡,周叔肯定会当宝贝似的养着。”
司机是名新兵,见李星宇几人在后车厢聊得起劲,便顺着后视镜向着后面望了望,摇下车窗户问道:
“小同志,我听中队长说,你们是龙大的学生,是大学生吗?”
“那个啥,我能不能麻烦你们点事啊,我很久没回老家了,能帮我给家里写封信吗?”
苏睿闻言,连忙回应道:“行啊,那一会我给你写。”
军车一路畅通无阻,一个小时后便抵达了兴凯湖农场附近,
新兵把车辆停在农田旁,指着农田里正在劳作的农民,还有远处的一片房屋,介绍道:
“几位同志,那就是兴凯湖农场。”
苏睿揉着屁股站起来,手搭凉棚望着远处,遂对着新兵道:“你有信纸和笔吗,我给你写信。”
新兵闻言,连忙从驾驶室跳了下来,从怀里取出半根铅笔,还有两张皱巴巴的信纸递给苏睿:
“这是我之前跟中队长申请的部队信纸,一直揣在怀里,有些皱了。”
李华麟拉着新兵的胳膊,将他拉上了车,开了一瓶罐头给他,却连连遭到拒绝:
“不可以,我是军人,不可以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李华麟撇着新兵抿嘴唇,笑着把罐头塞在他的怀里:
“你想给家里写什么话,直接跟我二哥说就好,他给你写。”
“刚才要没有你们出现,我们指不定要被那些村匪追到哪了。”
“这罐头呢,是感谢你送我们这一路,你必须收下,又不是啥值钱东西。”
言罢,李华麟几人纷纷跳下车,在路边抻着腰,将空间留给新兵和苏睿。
新兵望着李华麟几人下了车,死死咬着嘴唇,拿着罐头不肯吃,还是扣上了盖子,将罐头放在了苏睿的身边:
“我不能要,这是犯错误。”
李沐辰一瘸一拐的下了车,打量着农田里劳作的农民,遂取出铅笔和纸,打算画个素描画。
当目光望向军车上的苏睿和新兵时,便以他们为背景,将农田囊括了进去。
李星宇凑了过来,站在李沐辰身后盯着他画画,不由连连点头:“画的真好。”
对于李星宇的夸赞,李沐辰只是笑了笑:
“我的父亲是一名画师,他教过我一些绘画基础,一会这幅画,就送给那个新兵吧。”
李华麟也凑到了李沐辰的身后,闻言点了点头:“他不收罐头,这画可以。”
“你们上来吧,我写完了。”
片刻后,苏睿对着李华麟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上车。
李沐辰拦住了要下车的新兵,将画递给他:“这幅画送给你,就当留个纪念。”
新兵盯着纸上的画,不由得眼圈多了几分红润,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你。”
遂小心翼翼的收起画纸,钻进了驾驶室,对着李华麟几人道:
“坐稳了,我直接送你们到农场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