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主观上的刻意回避,这还是阮朔第一次看见圣树。
有圣树存在的房间非常的大,地面铺满了银白色细沙,看起来就像是个用各种各样的白色装扮出的体育馆。
中央的位置用白色的砖块围了一圈,每一块白色的砖上都刻着黑色符文,中央就生长着高耸巨大的圣树。
粗壮的棕黄色树干如两条盘在一起的龙,扭曲蜿蜒,螺旋状的向上生长,几乎要冲破天际,看起来非常壮观。
圣树的全部树叶都是半透明的浅绿色,树枝好像是从两条巨龙的脊背上生长而出,整棵树看起来十分奇特。
四周散发着莹白光芒的植物根茎与这些半透明的浅绿色叶片互相作用,将整个巨大的空间点缀的明亮斑驳,处处生机盎然。
阮朔再次戴上了人骨面具,站在圣树前、白色的圆坛边。
清瘦修长的身影静静立在银白色细沙之上,面朝巨大的圣树,微仰着头,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圣树的枝叶无风摇曳,将斑驳的光影变得生动,不少浅绿色和莹白色的光芒碎开,如万花筒般绚烂瑰丽,洒在阮朔身上。
像是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幕。
大祭司站在远处,同样将视线凝聚在与圣树面对的青年背后。
阮朔没心思仔细研究圣树,神情漠然的举起双臂,踏着送魂舞步的曲点,颈间、腰间、双腕的银饰随之晃动,发出声声脆响。
所有的动作都流畅而庄重,身体随着脑海中的韵律旋转、起伏。
一身绛紫色苗服将阮朔衬托得宛若正在飘飞的蝴蝶,动作飘逸美丽。
与引魂舞步相同,送魂舞步的舞蹈也充满了神性,仿佛在向天地间的某种力量致敬。
然而,大祭司注意到,人骨面具下,阮朔的眼神却空洞而冰冷,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情感。
一舞快速完毕,阮朔双臂交叠于面前,垂眸颔首,弯着腰,赤足踩在银白色沙地上,等待着蝴蝶蛊离开自己的身体。
很快,上百只蝴蝶蛊浮现在阮朔的皮肤下,这些蝴蝶蛊又很快从阮朔的体内消失,化作蓝色的光点,朝着圣树那些浅绿色的叶片飞去。
这样冷漠而疏离的眼神,直到整场送魂仪式结束都没有改变。
蝴蝶蛊化作的蓝色光点纷纷落在了不同的叶片上。
洒在阮朔身上的碎光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可阮朔本人的表情却不见得有多欣赏此时的景色,冷漠的就像是个主动与世隔绝的旁观者。
大祭司无奈垂下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他面前这个孩子,一直在压抑着真实的自己。
从来都执拗的灵魂,不可能会顺从的被职责禁锢。
可他也不能看着阮朔偏执下去,还有很多事情在这个时代等待着收尾……
不知想到了什么,大祭司无声舒了一口气,神情严肃了些,垂在身侧的右手逐渐握成拳。
可看着阮朔身体中逸散而出的蓝色光点,握紧的手又慢慢松开。
纠结许久,大祭司低头在心中做好决定。
南迁张家已经没有人了,若是阮朔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那只能他来监督,曾经计划好的一切。
*
蓝色的光点完全消失,阮朔像是被抽走了绝大多数能量,视线低垂,细长卷翘的白色睫毛遮住了眸中流露出的疲惫之色,身子一晃,又很快站稳,不露出一点破绽。
身前的银白色细沙传来踩踏声,阮朔循声抬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大祭司。
“阿朔辛苦了。”
对于大祭司的关心,阮朔没有不理会,抬眸,望着对方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看出了阮朔有想离开的想法,大祭司及时开口将之拦住。
“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留下来听听吧。”
在没有使用积分增加战力的情况下,这两年多来,阮朔靠着自己的努力,将战力提升至了70这个瓶颈,阮朔本不想管大祭司要说什么,继续加练,可沉寂许久的电子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我检测到关键角色即将说出关键过往故事,建议留下静听。】
【……】
那听听吧。
阮朔脚步顿住,站直了身体,静静看着大祭司。
明白阮朔在配合自己,大祭司的心情不错。
“阿朔。这个名字,我还是从族长那里听来的,你现在的记忆中,这个名字是从何而来的呢?”
阮朔没想到大祭司会用让自己说出自己的故事来拉近这次交谈的距离。
皱眉沉思了一会,阮朔摇头:“不重要。朔月那天,我被捡到罢了。”
“……这样,那好吧。”
突然被提起名字的来历,阮朔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抛在脑后两年多。
就是他的面板上,那栏至今都是‘未解锁’的名字。
想到这,阮朔主动开口,“我在张家,叫什么?有名字吗?”
若是能将面板上的姓名解锁,个人线的身世之谜或许能上涨一个点,成为20%,这样一来,还能获得成就奖励。
阮朔想的很好,但大祭司似乎并没有准备按照阮朔的想法来聊天。
“不急,我先让你看看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的存在,正是圣地存在的意义。”
大祭司的话刚说完,阮朔就察觉到自己视野中的白色迅速褪去,身边的光源好像被掐灭。
这种变化来的猝不及防,阮朔本想调动一直封存在体内的缠丝蛊防御,右手的手腕却搭上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手掌。
“别着急,我在。”
大祭司的话在右边的黑暗中传出。
阮朔努力让自己冷静,开始适应身边的黑暗。
经过两年多的相处,阮朔对大祭司的防备早就没有以前那样慎重。
视野中的黑暗并没有褪去,阮朔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四周。
他们好像直接跳跃了某个空间,直接出现在了未知的通道中。
整个通道没有一丝光源,甚至在通道的天花板上还布满了纯黑色的动物石雕,这些动物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站在天花板上,与阮朔抬头仰望的视线对上。
阮朔正欲开口询问这究竟是哪里,却感到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