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残阳。
霞似火,洒余晖。
赵爷踩着夕阳西下的余晖,缓缓步入了悦香楼的最顶层。
他偏爱坐在这顶层,悠然地俯瞰整个热闹非凡的京城。
他常常选择坐在此处。
因为这里,是他特意为一个人预留的。
那个人十分忙碌,极少前来。
所以,他便频繁光顾。
其实,无论他来与不来,他始终都是这里的主宰。
赵爷,一个在上海黑白两道都声名远扬的名号。
赵爷用那双沾染过无数性命的嘴,轻抿了一口茶。
他这张嘴,不知曾决定过多少人的生死,此刻却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因为,他清楚这茶中藏有剧毒。
然而,他却偏偏对这种剧毒上了瘾。
这着实不是一个值得庆幸的习惯。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斥着这种他最为沉溺的剧毒。
这种剧毒,能够让他忘却所有的烦恼。
一只鸟儿从他眼前飞过,消失在远方绚烂的云霞之中。
赵爷坐在奢华无比、视野比皇帝龙椅还要绝佳的软座上,这座软座高耸入云,处于整个京城的制高点,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他仿佛置身于上海那令人向往的“天外天”。
他用那双白皙富态的手,轻轻拍打着膝盖。
良久,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一直坚信,寡言少语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他的嘴,并非用于闲聊,而是用来宣判生死。通常,他只需从嘴里吐出一个“杀”字,便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大老婆端来一杯美酒,二姨太夹了一筷子他喜爱的菜肴,送到他嘴边。
三姨太为他捶肩,四姨太为他捏腿。
其他姨太太则安静地侍立在一旁,随时等候他的吩咐。
不远处,还站着两排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仆人。
这里并没有眼镜店。
仆人们所戴的墨镜,是他挑选上乘的墨玉,找来手艺精湛的玉匠,精心雕琢打磨而成的。
其价格自然十分昂贵。
这里的人平时并不穿西装。
仆人们身上的西装,是他请手艺高超的裁缝,用昂贵的上等黑绸缎,为仆人们量身定制的。
这种西装虽然价格不菲,但也有其不足之处。
由于绸缎质地过于柔软,仆人们总是穿不出他在上海那帮兄弟那种潇洒笔挺、风度翩翩的气质。
因此,看起来总有些怪异。
赵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满心希望,这酒杯里装的是能置他于死地的毒药。
他并非想要自杀。
只是,想试探一下,究竟哪种毒药能要了他的命。
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好。
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烦恼。
他曾是上海的黑社会老大。
如今,却在次乙元世界的神秘王朝里经营着酒楼。
他开始担忧自己在上海的事业。
很少有人会把混黑社会当作一份正经的事业。
可他却对这份“事业”情有独钟。
这份敬业的结果,便是他如今坐上了大佬的位置。
由此可见,敬业的确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敬业,更是通往升官发财的捷径。
他十分担忧那边的局势。
他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并非担心自己的位置被他人取代。
只是忧虑自己为之奋斗的伟大事业无法继续下去。
他并不热衷于做生意。
他更喜欢掌控生死。
他万万没想到,一次古墓探险,竟让他陷入了无法回头的境地。
他渴望回到上海。
当然,不是为了上网,也不是为了玩手机。
上海那璀璨的夜景,时常在他的梦中浮现。
他那群戴着墨镜、身穿黑衣的兄弟们,仿佛在梦中向他招手。
他那体态丰腴的老婆和嚣张跋扈的儿子,也在梦中呼唤着他。
他怀念老婆那肥胖白嫩的身体,那是他最眷恋的温柔乡。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安然入睡。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这里没有通往上海的飞机。
他明白,自己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了。
不过,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意外。
阁主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既令人震惊又让人恐惧。
这使得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寝食难安。
这本该是个好消息。
阁主为他指明了一条回到上海的道路。
但,他有选择的自由,也可以决定不回去。
在这个世界里,他同样享受着荣华富贵。
他拥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仆人。
他娶了一群又白又胖、容貌姣好的妻妾。
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力,娶一万个老婆都不会触犯法律。
他的妻妾们已经为他生下了许多孩子。
可是,他依然抑制不住对上海那个唯一的胖老婆的思念。
他想念自己唯一的儿子,想念那帮喜欢舞刀弄枪的马仔兄弟。
阁主来看他时,曾笑着说,是来给他送回上海的“机票”的。
这张“机票”并不昂贵,但却伴随着残忍和血腥。
阁主说,这个世界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阴之世界。
阳之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有两个他。
阴世界的自己。
阳世界的自己。
若想回到上海,就必须先杀死另一个自己。
杀死自己。
倘若这句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
他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踹对方几脚,狠狠地扇上几巴掌,然后再啐上几口唾沫。
如果心情糟糕透顶,他甚至可能会取了对方的性命。
但,当阁主对他说出这番话时,他的心情却出奇地平静。
他不停地抚摸着阁主的手,希望阁主能多留一会儿,陪陪自己。
因为,阁主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的好兄弟。
他在这里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阁主给予的。
阁主还曾在他被困于古墓陷阱,身上爬满千足尸沙,饥渴交迫之时,将他解救出来,并赐予他荣华富贵。
按照他的规矩,如此大恩大德,理应用生命来偿还。
但阁主并不想要他的命。
阁主只是像兄弟一样,无微不至地关心他,尽己所能地帮助他。
另一个自己也是如此。
只要杀死现在的自己,就能够回到上海。
谁能杀死对方,谁就能代表真正的自己。
回上海,看似简单,实则困难重重。
因为,他无法想象亲手杀死自己,或者被自己亲手杀死,会是怎样一种奇特而恐怖的感受。
这种事情,他从未经历过。
他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他清楚另一个自己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夫人被人杀害了!”
“啊……救命啊!”
“不要……杀……”
一大清早,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之中。浓雾弥漫的翠湖山庄内,突然传来阵阵尖叫,声音从葱郁的树荫中传了出来。
翠湖山庄四面环水,依山而建,宛如漂浮在云端的仙境,神秘而美丽。
山庄被参天大树的绿荫所环绕,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中,如梦如幻。就连身处其中的人,都感觉自己仿佛在云端飘荡。
悦儿夫人和两个贴身丫鬟,倒在盛开的荷花丛中。她们的身体压碎了一地的花瓣,鲜血将花瓣和荷叶都染成了红色。
两个丫鬟的脖颈被割断,腹部被剖开。她们的嘴里还含着自己粉嫩的肠子,鲜血不断从白皙的脖颈处涌出。
而悦儿夫人的死状则更加恐怖。
她的上衣、胸衣和内裤都被褪去,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刀伤。
致命的一刀从她的喉部一直划到肚脐,胸骨断裂,双胸外翻,五脏六腑暴露在外。
她的尸体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四肢呈“大”字形伸展着。
周围是被胡乱砍杀后溅落的内脏,她的心脏被扔在离尸体两三米远的地方。
她的头颅不翼而飞。
血腥气混合着荷花的香气,扑鼻而来。鲜血不断地渗入浓雾中,仿佛将浓雾都染成了红色。
稍有经验的人都能推断出,凶手是尾随受害者来到花园,趁其不备,迅速用尖锐的利器对受害者发动了惨无人道的攻击。
最后,凶手被两个丫鬟发现,为了灭口,随手将她们也杀害了。
凶手原本并不想杀死这两个丫鬟,是她们的呼救声激怒了凶手。
作为惩罚,凶手用她们自己那柔软滑腻的肠子,堵住了她们性感的嘴巴。
阁主和璃月公主从冰天雪地的京城,赶到了位于南方翠湖岛的翠湖山庄时,悦儿夫人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
浓雾愈发浓重。
浓得仿佛化不开,几乎将所有的绿色都吞噬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整个山庄都沉浸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中。
林庄主的眼睛红肿,充满了悲伤。
他那肥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他带着三妾两奴,在雾中行走,身影飘忽不定。
阁主缓缓走上前去,亲切地抱住了林庄主略显肥胖的身躯,轻声说道:“阿林,节哀顺变,别伤了身体。”
林庄主趴在阁主的肩膀上,伤心地哭泣着:“阿宇,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悦儿,而不是我?”
一旁,三妾两奴已经带着庄内的仆人丫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参见阁主!参见公主殿下!参见婉王妃!”
该来的终究会来,谁也无法逃避。
戴着眼镜的王教授,干咳了一声,用悲痛的语气说道:“悦儿夫人和林庄主在此隐居多年,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而且,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如今突然惨遭毒手,实在令人费解。”
“大夫人平日里总是起得很晚,今天不知为何起得这么早,没想到竟……”大妾语嫣说着,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语嫣、柳儿、梦琪、兰妈、菊妈当初其实并没有被吃掉!
小胖当初在王府逼迫阁主交出璃月公主时,曾骗阁主说语嫣、柳儿、梦琪、兰妈、菊妈已经被赵爷们吃掉了,还上演了一出准备吃掉四夫人瑶真的戏码。
那不过是为了吓唬阁主,想让他乖乖交出璃月公主。
大奴兰妈愤怒地说道:“夫人一向心地善良,对下人们也关怀备至。到底是谁如此狠心,竟然对夫人痛下杀手?我要是抓住了凶手,一定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为夫人报仇雪恨!”
二妾柳儿连忙训斥道:“兰妈!阁主、公主殿下和婉王妃都在这里,不得无礼,说话要注意分寸!”
兰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跪地磕头请罪。
璃月公主上前扶起了她,轻声说道:“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过于拘礼。兰妈的话也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婉王妃斜睨了璃月公主一眼,冷哼一声:“公主,管好自己就行了,何必自作主张代表别人?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璃月公主不服气地反驳道:“姐姐和悦儿夫人情同姐妹,难道不想为悦儿夫人报仇吗?”
婉王妃冷笑道:“我和悦儿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悦儿姐姐,会不会是被另一个悦儿杀死的?”看着婉王妃和璃月公主针锋相对的样子,林宇轩突然插嘴道。
“有这个可能。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赵爷赞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