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狠厉的一扭,姜嬷嬷的手腕便扭曲了。
她是会武功的,只是从不显于人前。
她松开姜嬷嬷那已经骨节扭曲的手,姜嬷嬷疼的浑身哆嗦,直直跌落在地。
沈姝立即俯身将沈宴打横抱起,沈宴脸上被打的满是淤青,眼睛紧闭,全身都湿透了,晚上便会高热,惊厥而亡。
现在她要带着弟弟去找大夫。
她空有一身武功不敢反抗。
因为陡然从云端跌落,她陷入了无尽的恐慌和不安之中。
所有人的嘴脸都变的刻薄恶毒,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沈家一共三房,掌家的是她大伯母谢氏,父亲排行老三。
事发之后她便很怕会被赶出沈府,因为很多人都在她耳边这么说。
说她是罪臣之女,说她父亲是沈家的罪人,沈家要被连累的株连九族。
一向疼爱他们姐弟的祖母甚至还刻薄的对她谩骂,说若是真要株连九族,就断绝关系将他们姐弟赶出去。
那时父亲死在边关,母亲早逝,无依无靠的她整日都处于惶恐之中,甚至出门还被人丢臭鸡蛋和烂菜叶。
最严重的时候她还出现了幻听,耳畔无时不刻都萦绕着谩骂声。
“叛国贼,你的父亲是个叛国贼。”
“你怎么不去死,你父亲怎么对得起北冥国的百姓!”
“你是罪臣之女,你活该被株连九族。”
“滚出沈家!滚出去!”
……
脑海里这些记忆此刻却清晰无比。
沈姝面沉如水,紧紧抱着弟弟往外跑。
“五小姐逃出祠堂了,快来人啊!五小姐逃出祠堂了!”
身后,姜嬷嬷愤怒又隐忍着痛苦的声音就犹如催命符一般。
“站住!别跑!”
身后传来了追赶声,脚步声格外急促,可见人不少。
沈姝不敢回头,此刻心跳如鼓。
她不能被抓回去,被抓回去就逃不掉了,沈宴就没命了。
沈宴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痛,这是母亲舍命生下的孩子。
但祠堂位后于花园后,她抱着弟弟跑出去,需要绕过后花园、通过拱门到达主院、再有二道门到前院,前院还有花厅,最后才能到大门,而每道门都有门房把守,恐怕她走不到大门口就得被抓住,所以不能走正门。
跑出祠堂左侧的甬道,到了靠近北院这边的后花园。
后花园地势复杂,假山流水,花草树木,她得先躲起来,先躲过身后穷追不舍的人再说。
只是她还没找到地方躲藏,迎面便有闻讯而来的家丁急匆匆而来。
此刻是前有狼后有虎,她当即选择朝着北院跑去。
北院是空置着无人居住的院落,她现在无路可走了,虽然北院有出府的角门,但肯定是上锁了。
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急促,她抱着个人,再加上跪了三天的祠堂,身上还有伤,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了,这样下去她早晚会被追上的。
沈姝一边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一边寻找机会,不经意间一扫,她发现这北院的院门也都是锁着的。
她当即发力,深吸一口气,施展轻功越过了高高的围墙。
既然门是锁着的,这些人便暂时追不上她了吧。
这些都是普通的家丁,自是不会轻功,顶多会些拳脚功夫。
她能越过高墙后便已经是竭尽全力,下落时已经无法稳住身形,直接从空中重重落地的。
这一下肯定会摔的很痛,她只能咬牙,紧紧护住怀里的弟弟。
“咚”的一声,她砸在地上,痛的闷哼了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呼吸急促,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骨头都像是要裂开了。
她不仅被罚跪了祠堂,还受了不少折磨,是真的被针扎了,现在全身上下估计全是针眼,只要动弹,全身都钻心的痛。
因为姜嬷嬷那老东西,针都是沾了辣椒水的。
“砰砰砰。”
院落的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门锁了,她跳进院子里了。”
院墙外是凌乱的脚步声。
姜嬷嬷气急败坏道:“砸门,快把门给我砸开!”
“哐哐哐。”
砸门声一下下敲在她的心间,她想爬起来,但是两次都跌倒了。
她还要重蹈覆辙吗?
她不能改变弟弟的结局了吗?
沈姝紧咬牙关,强撑着爬了起来。
还有希望的,她要坚持一下。
北院不大,但她进的这个院落隔壁还有一个院子,她要翻过去。
隔壁院子已经是最边缘了,只要翻过最后的围墙就到了胡同里。
胡同外是长街,出去了便有希望。
沈姝额角青筋暴起,脚步沉重的刚想翻越过去,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个狗洞,正好通往隔壁院落。
她咬了咬牙,忍着屈辱先将弟弟送了过去,自己刚想爬过去,但这狗洞她钻不过去, 不过她自己翻越围墙要轻松很多。
她再次发力越过去后,又是重重落在地上。
此刻,经脉已经隐隐刺痛,她的内力已经耗尽,如果她再强行运行内力的话,恐怕一身武功就得废了。
刚越过高墙院落的门便已经被撞开了。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赶紧找!”姜嬷嬷愤怒的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要是人跑了大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沈姝不敢耽误,忍痛爬了起来将沈宴抱起,跌跌撞撞的朝着对面的围墙走去。
可以她现在的情况,越过最后这一道围墙她就再也爬不起来。
越过去了,还得继续逃亡呢。
她该怎么抱着弟弟躲过身后这些追赶的人?
隔壁院落里,姜嬷嬷老脸阴沉的说道:“她受了伤肯定跑不远,附近几个院落都找找。”
她就站在院中,浑浊阴鸷的双眸打量四周,忽然眼神狠厉的说道:“快,去角门那儿堵,她肯定是想翻墙跑出去。”
北院的钥匙已经送来,并且府里的侍卫也追了过来。
沈姝到达围墙前时,已经听见了开锁的声音。
她准备越过墙头的前一秒停顿了一下,双眸微眯似是想到了什么。
最后,双腿发力,越上墙头但并未翻过去,嘴角此刻已经溢出了血,全身经脉发热,如针扎般的痛。
这时角门处也传来了开锁声音,姜嬷嬷声音尖锐的催促道:“快,快点,要是让那个小贱人跑出去了你们就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