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别院!
少年蹲在回廊坐榄之上,借着月光望向身下,不停鸣叫的蝈蝈!
听闻脚步声渐近,便低声道:“道爷,小子是不是好没用啊!”
道爷方才扬起的巴掌,缓缓落下,
“咋个没用啊?”
少年攥了攥华服袖口,继而低声道:“我想去做些事情,可费诸多心力,但却也无法办到!”
道爷闻言,与少年一般抬脚蹲在坐榄之上,轻叹道:“做啥子?做皇帝啊?”
“人生不如意,十有**!”
“若都心想事成,那还了得... ...”
少年听闻这熟悉的语调,苦笑一声,继而怅然道:“可...可小子心里面好难安呀!”
曾几何时,有一人也说过类似言语!
“师兄,我若不去,心则难安!”
当时的一念之间,便是悔恨终生... ...
待见道爷侧头望着少年,缓缓道:“莫怕,有贫道在呢... ...”
少年闻言,抬手将蝈蝈翻个身,转而灿然一笑,轻声道:“那小子可要翻天了!”
道爷将方才翻过身子的蝈蝈,又翻了回来,望着其蹬刨的四条大长腿,笑道:“翻吧... ...”
待见少年听闻,便站起身形,随即猛然起身于院落上空,向着无极宫的方向,运起内息,高声顿喝,
“灵尘,你个没羞臊的老东西,骗了人家女子的清白,还装个没事人儿!”
“便是携着女儿来寻你,你还看不见!”
“道教祖庭,藏污纳垢,羽衣卿相,采花大盗... ...”
如春雷一般的声响,骤然响彻长留之内!
尤其是七所别院之中,更是听得异常清晰... ...
未待少年继续,一道身影陡然显现,直接将少年口鼻捂住!
庭院之中!
灵虚满眼愤恨的望着面前的一老一少,沉声道:“真人,我师兄已经动用寿元与你招摇山了去因果,为何还有此为?”
道爷取下腰间葫芦,灌下一口,笑道:“二郎所言不实?”
灵虚压下心中怒意,长长舒口气,方才缓缓道:“掌教师兄已经许下应对,还要怎样?”
二郎闻言,想到那模棱两可的言语,不屑道:“啥子应对,猜灯谜?”
“你们长留不学好,便是连个薄情寡义的读书人也不如!”
“便是戏文中的读书人为官做宰,也还许下金银,方才将人打发!”
“你们倒好,弄个破灯迷,便想了事!”
“我自河谷,穿云州,渡大泽,奔袭数千里,是来与你们猜闷的吗?”
“还修道呢,男盗女娼的盗吗?”
灵虚听闻这尖酸刻薄,心中猛然一滞!
若不是其身旁有个寻死觅活的大真人,今日便超度了这贼小子!
正值此时!
自廊道走来一道身影,待来到近前,抬手制止方要言语的自家师弟!
望着一脸不忿的少年,轻声道:“二郎,那日本座问你,人与妖有何区别!”
“此时,你可有所明悟?”
二郎闻言,顿时面色一僵!
心中骤然掀起一道惊天骇浪... ...
无数过往于眼前一一浮现,额间一滴冷汗陡然垂落!
妖,阴险狡诈者也!
道爷听闻,不过挑了挑眼皮,扶着手中桃木法剑,喜欢的紧!
灵尘望着目光游移的少年,继而道:“她是如何,本座较之你要清楚的多!”
“亦真亦假,方是手段!”
“此番过后,可要自有思量才是!”
二郎听闻那“自有思量”,面上顿时浮现一丝羞红!
可紧随埋在胸前的头颅,缓缓抬起,目光坚定道:“因果,因果,小子不论因,只求果!”
灵尘闻言,脑中闪过那道娇憨的面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踏步上前,扶着少年灰白的发丝,缓缓摇头,
“聂魁首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有些事情,便是本座的脸面也无用,你若成就刀魁,方才有着法外开恩!”
转而望着一侧的道爷,又道:“你倒是洒脱,还来个火上浇油的活计!”
道爷闻言,嗤笑一声,撇嘴道:“我招摇山确是不如你长留快活啊,尽是欢喜那禁忌之事!”
灵虚在旁,便是闭关多年,亦是被这一老一小瞬息破防!
待见眸中金光闪现,面沉似水,便欲发作!
灵尘苦笑一声,也不言语,便转身离去... ...
——
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 ...
纵有诗词言语,可虎丘剑庐的炎热却是丝毫未退!
便是已经入夜,依旧惹人心烦... ...
竹楼之内!
顾南熙望着倚窗而坐的女子,心中满是无奈!
自年少之时,自家姑姑便是这般,每日清茶抚琴,倚窗望月!
看似闲情雅致,却是愁然心头... ...
“姑姑...姑姑... ...”
听闻顾南熙的呼唤,女子缓缓转动身形,轻声道:“熙儿,何事?”
柔情似水,浅笑如诗,如此温婉佳人!
便是火辣性子的顾南熙,听到那娇嫩之音,亦是为之一怔!
随即便道:“我...我见到那个狂刀传人了!”
女子闻言,神情不变,继而道:“如何?”
顾南熙俏脸一红,羞愧喃喃,
“那人是个滑头,我...我被他诓骗了,便没教训他!”
女子听闻,最近浅笑,
“然后呢?”
顾南熙继而声音更低,将头埋在胸前,蚊声道:“然后,我...我便回来了!”
虎丘剑庐的小辣椒,也有铩羽而归的时候,却是好生有趣... ...
女子紧随绣眉一皱,打量着前者神情,轻声道:“那人样貌如何?”
顾南熙听闻,撇撇嘴,不屑道:“长了双桃花眼,着实惹人反胃!”
“便是与同行的无常少主,也是比其英俊的多... ...”
“... ...”
女子站起身形,坐到古琴旁,随意道:“那无常少主,如何?”
顾南熙扶着腰间短剑,娇笑道:“他呀,可比那个狂刀传人好上千百倍!”
“书剑传家,自有气度,听闻他还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呢!”
“而那无常山庄在衡州... ...”
忽然,望着自家姑姑似笑非笑的神情,脸颊之上顿时一片绯红!
继而娇羞,
“姑姑...姑姑... ...”
随即便如儿时般,扑在其身前,将头深深埋在其怀中... ...
双十年华,男欢女爱!
作为过来人的女子,如何不知... ...
片刻后,拉起怀中的顾南熙,轻声道:“可是欢喜的?”
后者面对如此直白的发问,俏脸之上,异常滚烫,却还是轻点下鄂!
“他可倾心于你?”
顾南熙想到那大胆的目光,思量下便又点了点头!
女子见状,心中担忧顿时消散,
“两情相悦,定要珍重,不可耍小孩子的性子!”
顾南熙听闻自家姑姑的叮嘱,不知为何鼻头一酸,泪珠陡然滑落... ...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呼吸间,顾南熙仿佛能体会到姑姑心头的相思愁楚!
女子见着其如少时一般,不时便哭鼻子,随即抽出腰间丝巾为其擦拭!
“熙儿乖,便是族中有人不同意,便让姑姑前去言语!”
顾南熙闻言,泪水更是止不住,伏在其身前便是嚎啕大哭!
女子见状,便听之任之,抬手轻抚其后背... ...
稍时,顾南熙扬起头,止住抽泣,嘟着嘴,断断续续道:“那个李二郎说...说聂嬴王刀钝之上一直系着耦合流苏... ...”
女子闻言,面色平静,仿佛早已知晓一般,扶着其青发,
“我知晓,一直都知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