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愿教老道?”对于葛明来说这东西没什么好藏的,练习的人越多反而越好。
刚好见到福伯出了房门,便拉着福伯站在袁老道旁边。福伯身体明显不如禄伯硬朗,学学太极拳也能强身健体。福伯自然不知道葛明要做什么,不过小郎君安排了跟着做也就是了。
“小子不敢说教,您本就是道学大家,相信道长能够把太极拳发扬光大。”不过葛明此时有些尴尬,太极拳确实有口诀,但是当年自己学的时候老师为了让大家记得清楚,只教了“大西瓜”口诀。
最后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教了。
“一个大西瓜,
一刀切开它,
你一半来他一半,
给你你不要,
给他他不收,
”
袁老道本来心心念念,听到葛明一边比划一边念口诀,心里有些哇凉哇凉的。多好的道家养生拳法,怎么口诀里全是西瓜?这西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袁老道看的满脸不满,问到:“小子,西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隋朝就有西瓜了,真正开始广泛种植就是在唐代,不过西瓜最早不叫西瓜,这时候叫寒瓜,所以这个时候没有西瓜。
“袁先生,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太极拳讲究的是意不是形,一招一式皆可随意。”别看葛明瞎说,可恰恰说到了点子上,道家最是讲究“自然”,重意不重形。
袁老道自然又被忽悠到了,顿时觉得葛明说的非常有道理,便认真跟学了起来。虽然是葛明教袁老道,但是在葛明看来袁老道比自己打的“漂亮”,只打了一遍,袁老道就掌握了其中精髓,葛明心里也一直在嘀咕:这老道,天生就是做老道的料,看来有必要再跟袁老道学回太极拳。
福伯就差多了,比比划划的跟不上趟。福伯此时也才知道原来是葛明教袁老道太极拳,据说是道家不传的养生法门,很后悔刚才没好好学。还以为小郎君又在胡搞,不然口诀怎么全是“西瓜”呢,看来下次要好好学,说不定这把老骨头还能多活几年。
等三人练完了拳,丁香也端了一碗酸汤过来,袁老道一口喝下一大碗,顿时感觉舒畅无比,不觉哈出一口酒气。其实人宿醉之后稍稍活动,出点汗本就能解酒。
看着袁老道一碗酸汤下去,葛明嘴巴直泛起酸水,顿时感觉饿了。好在春来大哥正好过来送饭,今天早上的饭食依旧是小米粥和馒头,别看饭食简单,这个时代的人还有很多都吃不上馒头呢。
跟袁老道和福伯一起用过了早饭,天色才渐渐发白,估计也就后世七点左右。等小猴子和丁香也用过了早饭,禄伯也就赶到了。
夏收总算要开始了,葛明其实非常期待,农耕社会对农业的重视程度非常之高,就算是后世,不少地区还有庆丰收的各种活动,葛明想着今天怕是要看看眼了。
推开葛家老宅的门,便看到全庄子的男女老幼都已经在门口集合。拿着镰刀的、背着箩筐的,张富贵、戴健这些娃子居然也在其中。
古代果然对夏收极为重视,都是全家出动,连光屁股的娃子都出来。聊天的、打孩子的、娃子哭的,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好在脸上全是喜悦,不然还以为是出门逃难的。
葛明琢磨着怎么也应该有个仪式,会不会让自己讲上几句,葛明心里有些忐忑,这要是让自己讲几句,应该讲点什么呢?大家好好收麦子,争取早日奔小康?
不过葛明想错了,或许其他庄子上会搞个仪式,但是做过强盗的葛三爷从来不玩这套虚的,所以根本就没什么仪式。用葛三爷的话来说:粮食熟了赶紧抢收,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做什么?还不如多割半亩麦子。
福伯从几人中走了出来,对着站在门口的庄户喊到:“大家静一静,今天开始抢收,还是老讲规矩,每家出壮男、壮妇一名,先帮着主家把麦子收完,然后开始收自家的麦子,剩下的人也去抢收自家的麦子。”
在葛明看来这好像就是剥削,但是庄户上的人好像并没有任何异议。其实葛明不知道,这也算等价交换,因为庄子上的牛全是葛家的,要是没这些牛庄户上的田更种不了多少。再说这些庄户本就是佃户,都是葛三爷当上县令之后分到了永业田和口分田,也不再是佃户,而是均田户,感激都来不及呢。
葛明想到了后世的麦客,那是在收割机远没普及的年代。由于麦子是从东往西逐渐蒸熟的,所以很多西北人夏收之前就往东走,从东收割到西,可以赚上一点工钱,主家也有丰盛的饭食款待。随着麦子成熟往西走,最后也就到了自己家的麦子成熟了。
葛明盘算了下,据说好的麦客一天也只能收两亩麦子,一家出壮男、壮妇各一名,就算一天能收割三亩,家里足足有千亩,这起码要一个月,好像怎么都来不及收割。
麦子成熟了要是不赶快收,一场毛毛雨都会让麦粒发霉甚至发芽。就算是收割完葛家的麦子,自己家的麦子也就没时间收割了。
等到庄户上的人分头去收割麦子,连娃子都跟着去之后,葛明小声的把疑问讲给了福伯听。福伯听后苦笑了一声:“小郎君,虽然咱家有千亩良田,但是实行的是轮耕,不然肥力不足,产不出多少粮食,三年一轮,所以一年不过三百亩,最多十天天就收完了。至于庄户自己家的麦子,也是轮耕,其实也没多少,再说每家还都有一些劳力,耽误不了的。”
真是不问不知道,此时的农作物产量低,除了跟种子有关之外,也做不到精耕细作。每家的农田虽然不少,但是每年都种需要轮耕,看来农田看似不少,其实产出确实不多。
葛明不禁非常感慨,后世人吃饱饭之后就讲究吃的好点,什么东西都讲究个有机。这时代农产品怕是才算得上真正的有机,看来还是要想想办法才行。没有畜力那就去买,用烈酒去换。没有肥料就用农家肥,每家养几头猪就是了,猪粪加点秸秆、黄土也能沤肥啊,这时代的人难道不知道?
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真的算是百废待兴,到处都是窟窿,难怪父亲大人天天早出晚归。最近又赶上极为重要的夏收,估计又是忙的昏天黑地。
来了庄子上,虽然没看到什么仪式,好歹也要干点活,干脆去跟着拾麦穗吧,葛明心里嘀咕着。至于什么庆丰收的仪式,其实葛明想多了,在唐代庆丰收是在秋天,大致在中秋节前后。
葛明跟福伯要了一个桑条编的小篓子,带着丁香和小猴子就出发捡麦穗去了。
福伯和禄伯还有其他事要忙,便拜托袁老道跟着葛明,自从昨天两人见过袁老道的剑术之后,也都认为这是个高手,是个做保镖的好材料。
葛明后世虽然农村长大,但是从小也不爱干农活,小时候跟着父母下田都是意思意思,至于出来捡麦穗自然也是意思意思,其他人都在忙,自己好歹也不能闲着不是?
出了庄子东边,就见麦田里一群人一字排开,戴着草帽弯着腰,挥舞着镰刀。这时代的庄户人家,干农活果然是专业的,这比后世的农村人厉害太多了。
葛明、小猴子年纪小,丁香年纪稍大,所以负责背着小篓子。三个孩子跟着后面拾麦穗,要捡起一个麦穗就需要弯腰一次,这个劳动强度实在太大了,片刻功夫葛明就汗流浃背。今天是个大日子,所以早上丁香服侍葛明穿的周正,虽然只是作为吉祥物出现,也意味着这身衣服实在太热了。
袁老道倒是云淡风轻,葛明心里嘀咕着,难怪古代不少皇帝都说佛道不事生产,要灭佛灭道呢。袁老道有夏练三伏的功夫,这么热都不出汗。
太辛苦了,葛明敲了敲有点肥肉的小腰,突然想起一首诗,不觉背诵起来: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袁老道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冒着烈日劳作有多辛苦。听到葛明的这首诗先是吃惊又是欣慰,吃惊的是葛明诗才,不禁心里想要叫好。欣慰的是悯农,这孩子心善。不过一股遗憾之意又油然而生,这小子好像真的不想做道士。
“小子,好诗句,比那首男儿当自强更好。”
葛明听到袁老道说话,便停止了拾麦穗的行为。
“袁先生,为何这首诗更好呢?”
“那首自然也是不错,人是需要有志向的,可是有志向的人如果心怀不正,反而会害更多的人。”
葛明自然听得懂袁老道的话,看来在袁老道的眼中,为人善良正直,远比有志向、有才华更加重要。葛明深深施了一礼:“小子受教了。”
袁老道很欣慰,不住的点头,感觉葛明确实听懂了。
葛明又接着说到:“小子还认为,应该做自己擅长的事,所以小子不打算拾麦穗了,打算去河边钓鱼,今天要钓很多鱼,中午让大家都有碗鱼汤喝。”说完转身就跑了,丁香和小猴子一看也赶紧跟着跑了。
袁老道心里嘀咕着:这小子看来是怕吃苦的,拾了一点麦穗就跑了。不过说的也对,扬长避短没有任何不对,无奈的跟在葛明身后走了。
葛明带着丁香和小猴子回到葛家老宅,放下篓子里的几根麦穗,带着鱼竿、酒米出门钓鱼。刚要出大门时,看到墙角有个小不大的锄头,应该是春来大哥在院子里侍弄豇豆、黄瓜留下的,让小猴子拎着锄头。
今天没有鸡蛋麦粉做饵料,但是不要紧,挖点蚯蚓做饵料也行。昨天钓鱼遇上不少鲫鱼,鲫鱼其实比较爱吃蚯蚓,关键是河里鲫鱼很多,虽然草鱼个头大,但是上钩比较慢,而且弄上来一条都需要很长时间,想要钓更多的鱼,还是钓鲫鱼比较靠谱。
出门时看到袁老道正在往回走,葛明冲着袁老道大喊了一声:“袁先生,今天带三个篓子。”说完就想起后世有个叫钓鱼的相声,里面那句“二他妈妈,今天带三块糖饼。”
袁老道无奈的冲着葛明摇摇手,表示知道了。
三个娃子来到河边,还是上次的位置,据说经常有人钓鱼的地方,鱼会养成过来觅食的习惯,这就是老钓位的魅力。先不着急钓鱼,用锄头随便找块荒地挖挖,蚯蚓这东西到处都有,不过用来钓鱼的蚯蚓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女孩子见到这东西黏糊糊的东西没有不害怕,丁香也是如此,只有小猴子和葛明没心没肺挖的兴起。等挖好了蚯蚓,袁老道也带着三个篓子来了。
葛明在河边先把手洗了洗,然后打开坛子挖出了一点酒米,随便抛洒在上次钓鱼的位置,然后又洗洗手。这要是后世钓鱼佬看到非要鄙视不可,酒米打窝居然不用打窝器,一抛全撒脚面上,可是葛明不在乎,资源好你管不着。
袁老道也从坛子里捏了一点小米出来,还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酒味直冲鼻腔,顿觉稀奇。
“小子,这小米好像加了烈酒,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袁道长,这可是钓到鱼的关键哦。食物在水底发酵,就跟酿酒有点类似,会产生酒味,所以有酒味的地方代表有食物,久而久之对于鱼来说酒味就是食物的味道。没这东西,估计钓不到几条鱼。”葛明说起钓鱼经来自然头头是道,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道理的?怕是当今会钓鱼的都比不上你。”
葛明自认为大唐朝钓鱼技术天下第一,至少理论头头是道。可是让葛明说如何得知的,却又难以回答。
“小子浑浑噩噩很多年,几乎不言不语,但好像在另外一个世界待了很多年。很多东西小子也不知道如何得知,道长就当小子做了足足十年的长梦吧。”
葛明偷眼瞄了袁老道一眼,赶紧补充到:“要不是道长前段时间救了小子,小子怕是会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当时袁老道来看,这小子已经尽了阳寿,只是拗不过葛三爷的请求随便施救了一番,至于葛明为何没死,还变得聪慧,实在想破脑壳也想不出来。只能感慨:这小子有奇遇。
袁老道最近对葛明兴趣越发浓郁,本想再打听打听,奈何见到葛明专心钓鱼,也就算了。不为别的,又怕葛明给他作诗。才华是有的,就是这小子有些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