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佛重组身躯的青铜液体突然凝固,化作《锁五龙》里的单雄信脸谱。他撕裂的胸腔里爬出五色戏魂,分别扮着生旦净末丑,齐唱《大回朝》的凯旋调。燕惊鸿的吞天戏腔刚要出口,却被云袖的水袖封住唇齿:\"这是《五雷阵》!\"朝阳将三人的影子钉在焦土上。铁面佛脚下的青铜液体漫延成戏台,台柱刻满《哭秦庭》的戏文。他每踏一步,就有骷髅从地底钻出敲响云锣——竟是当年被坑杀的二十万秦兵怨灵!
\"看这《五子哭坟》的戏码如何?\"铁面佛挥动金瓜锤,五色戏魂化作蟒袍玉带的皇子,\"当年夜天子分魂五处,今日该归位了!\"云袖的霓裳羽衣突然收束,十二幅裙裾绞碎扑来的蟒袍鬼影。她发间玉簪炸成金粉,在虚空写下《骂阎罗》的工尺谱:\"惊鸿,唱《反五关》!\"
燕惊鸿的重瞳看破幻象。吞天戏腔化作实质的银枪,刺穿铁面佛眉心时却发出金铁交鸣——那里面嵌着半块青铜面具,正渗出夜天子的血!
铁面佛的残躯突然**。青烟凝成十方戏狱的虚影,门前跪着的万千戏子齐声高唱:\"恭迎天子回朝——\"每句唱词都震落青铜雨,落地化作《大登殿》的戏本残页。
红绡的梨花枪突然破土而出,枪尖挑着块带血的襁褓碎片。燕惊鸿接住的瞬间,记忆如洪水决堤——十五年前血夜,皇后将双生子塞进青铜棺时,棺内早已躺着三具婴尸!\"我们不是第一对...\"燕惊鸿呕出金血,血珠落地竟长出青铜戏台,\"夜天子用九世怨侣炼魂......\"
云袖的霓裳羽衣突然裹住两人。她锁骨处的玉扣嵌入燕惊鸿眉心,重瞳里映出骇人真相:十方戏狱深处,九具青铜棺椁正环绕着红绡的尸身旋转,每具棺盖都刻着《长生殿》的场次!
铁面佛的灰烬中飞出五色令旗。生门的须生令旗卷起《空城计》的罡风,旦宗的刀马旦令旗唤来《青石山》的妖雾,末殿的武老生令旗布下《南阳关》的杀阵......
燕惊鸿踏着云袖的霓裳羽衣腾空,吞天戏腔竟与五色令旗共鸣。当唱到\"借东风\"三字时,漫天妖雾突然倒卷,将生门须生困在自己的八卦阵中!
\"好个《辕门射戟》!\"铁面佛的声音从令旗传出。丑门的文丑令旗突然自燃,灰烬里钻出无相鬼的千面傀儡,每张脸都是燕惊鸿的模样!云袖的水袖绞碎三具傀儡,却被第四具抓住脚踝。那傀儡撕开面皮,露出红绡的脸:\"哥哥,与我合葬可好?\"掌心追魂印突然灼烧,燕惊鸿的银枪险些脱手。
霓裳羽衣的十二幅裙裾突然离体,化作《破阵乐》的编钟阵列。云袖赤足踏着钟声起舞,每一步都震碎百具傀儡。当跳到\"霓裳曳广带\"的步法时,燕惊鸿的吞天戏腔突破桎梏,竟将五色令旗吸入体内!
铁面佛的惨叫声中,燕惊鸿的瞳孔分裂成重瞳。他看见十方戏狱深处,夜天子的本体正被九道青铜锁链禁锢——那锁链竟是红绡的脊椎所化!
\"《锁五龙》要《斩单通》...\"云袖的吟唱突然变调。她咬破指尖在燕惊鸿后背画符,血符竟与红绡的追魂印共鸣。当最后一笔画完,十方戏狱的大门轰然开启!
门内是倒悬的青铜戏楼。九具棺椁环绕着红绡尸身旋转,每转一圈就有婴尸哭嚎响起。燕惊鸿的吞天戏腔刚出口,九具棺盖同时炸裂——里面竟是被炼成戏魂的历代双生子!
第一具棺中婴尸睁开金瞳,唱起《文昭关》的变调。第二具棺的婴尸甩出水袖,竟是《贵妃醉酒》的身段。当第九具棺椁开启时,燕惊鸿看见了自己的脸——那具婴尸的额间,纹着完整的血凰!
云袖的霓裳羽衣突然裹住第九棺。她眉心血翎纹裂变,竟与婴尸的金瞳共鸣:\"原来我们...都是残次品......\"
红绡的尸身突然站起,脊椎锁链崩断。她跳着《钟馗嫁妹》的傩舞,将夜天子的本体从虚空中拽出:\"父亲,该谢幕了!\"夜天子的真身竟是团蠕动的戏文。他每说一个字,就有具双生子婴尸爆裂:\"吾儿可知,《大登殿》要唱九世方成......\"
燕惊鸿的重瞳突然淌出血泪。他握住红绡的脊椎锁链,吞天戏腔与九世怨气共鸣,竟凝成《弑神诀》的绝唱。云袖的霓裳羽衣化作火凤,将夜天子的戏文真身困在《火烧连营》的阵中。
当最后一句\"焚尽这九重孽\"唱罢,夜天子的狂笑突然变调:\"好!好!这才是完美的《哭祖庙》!\"他的真身炸成青铜雨,每滴都映出新的十方戏狱——原来这九重天,不过是戏狱第一层!
尘埃落定处,红绡的尸身化作梨花瓣消散。燕惊鸿握着半截脊椎锁链,发现上面刻着《大回朝》的曲谱。云袖的霓裳羽衣尽碎,露出脊背完整的血凰纹——那纹路正与十方戏狱大门上的图腾呼应。
铁面佛的残灰突然聚成脸谱,在空中狂笑:\"下一折,《游地府》......\"笑声未落,天穹裂开九道缝隙,每道缝隙里都垂下半截青铜锁链。燕惊鸿的重瞳映出锁链尽头的景象: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唱戏,每个戏台都连着更大的戏狱。云袖的水袖缠上他手腕时,轻声哼起《焚天诀》的终章:\"且待这凤火涅盘,烧穿十方孽......\"
远处焦土上,红绡的梨花枪抽出新枝。并蒂海棠随风摇曳,一朵绽开夜天子的青铜面具,一朵结出写有《大回朝》的戏票——座次正是\"十方戏狱甲字第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