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知道,那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了。你打算怎么做?”
“叶兴的事情我知道,又出了天河府的事情,还有城外江湖惨案,文武百官这几天都铆足了劲准备上奏折参你,民间更是对你颇为诋毁。
如果朝廷当真要收回成命,将你的王位乃至官位顺势拿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们不敢。”
魏渊呵呵一笑。
“我的根基本身就不再关内,这些年朝廷干的泼脏水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了,你身在朝廷替我照料冀州,幽州两地的官吏应该心中清楚。
这些年来,冀州与幽州两地的年轻士子即便是出自我设立的书院门下,进京赶考也不会提我魏渊名。
两地官吏也早早以我魏渊切割,令投他人。
不就是因为我魏渊的声名太差了吗?
就连你周道,这些年来受到的奚落也是不少。
朝廷处处攻讦,可是该给我的粮草,漕运,甲胄,朝廷一丝一毫也不会少。
反而会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这些年铺天盖地的辱骂诬陷,你可见到我的地位有着一丝一毫的动摇?”
“无他,因为我麾下兵强马壮!”
周道苍老的面容有些无奈的说道。
“学成文武艺,报得帝王家,文臣武将都想要流芳百世,可偏偏你这个家伙是一个例外。”
“这才是让朝廷最为头疼的事情,以往也就算了,早年前你杀人太多,以至于擎天监批命终生无子,朝廷能捏着鼻子忍着你。”
“几十年后,等你魏渊落棺定论,虽然好坏参半,但是双方都能接受。”
“可是你突然进入先天境界,这就让朝廷不得不做出许多举措来限制你。即便是掌握着两州之地,要对付如今富庶的关内,也是力有不逮啊。”
“更何况,你面对的局面不仅仅是关内,还有北上的北边蛮子,甚至腰腹之中还差着你那不争气的义子吕奉贤。”
“你的处境很危险啊。”周道沉默一会,继续说道。
“我这个次辅的位置,怕是占不了多长时间了,你那些徒子徒孙,我也没有力气庇护了。你要想好,没了我这个位置,你与朝廷之间的隔阂,怕是会越来越大了。”
“所以魏渊....你到底怎么想的?”
魏渊哈哈一笑,只是说道。
“你这个老不死的,早就该退下来了,至于我那些名不符其实的徒子徒孙,就随他们去吧,如若失意了,想要回两州,努力一些,自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如若行反叛之举,也就随他们去了就是了。
哪里轮得到咱们两个杞人忧天?
老东西,退下来之后,也别回什么劳什子老家了,你这些年在朝廷给我两州士子遮风挡雨,如若我在关中没了根基,怕不是要再来给你送终?
今年大朝仪之后,便随我一同返回两州吧。”
周道知道魏渊的意思,很明显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不想要他过分掺和,只是没好气的丢下棋子说道。
“我这个老骨头,在南方还能多活几年,过了河,超不过三年就会翘辫子,你真的想让我早死啊?”
魏渊难得嬉皮笑脸的说道。
“老先生什么话?你我可是忘年交,我还能让你早死不成?”魏渊喝了一口温润的黄酒,温声说道。
“冀州内,有一座两桑山,山中有一座洞天福地,接通天地,冬暖夏凉,地脉之气浓郁。”
“堪称人杰地灵之地。”
“我想要在那个地方修建一座书院,你这个老学究当院长不是恰如其分?”
“老东西,年轻的时候两州还没有收复,那个时候你穷酸的很,修了一个‘望北书院’连连叹气。”
“今日,我在两座山上,给你起一座镇南书院,你觉得怎么样?南北相得益彰!”魏渊笑道。
“你这家伙....哎”周道有些无奈,却没成想魏渊摆了摆手。
“行了,和我还客气干什么,你还真以为朝廷惦记着你的能耐,坐在次辅的位置上一座就是十几年真靠你自己的能力啊?”
“还不是靠着本王的威势?”
“那些没入阁的老东西巴不得你赶紧滚蛋呢。”
“如若此事计划功成,我怕是要和朝廷划江而治了。把你这个老东西放在关内,我还当真有些不放心。”
听到划江而治四个字,周道连忙站起身来,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死死的盯着卫渊,沉声说道。
“你手上到底有什么样的资本,胆敢和朝廷说出来划江而治这四个大字?”
“这无疑是切下来了陈国的一块肉,朝廷不会同意的。太子也绝对不会同意。”
“开了你这么一个头,如果边疆大臣纷纷效仿,那陈国岂不是国将不国?”
“到时候又免不了一番混战!生灵涂炭!不行,绝对不行!”
“皇帝年迈,用不了几年就会大行,年轻力壮的太子虎视眈眈,协同不少江湖大宗想要铸造大势来临之后的武道昌隆。关内虽然人杰地灵,但是江湖大宗太多了。
他们同样需要两州之地来分润!
朝廷同样需要两州之地的气运!
怎么可能就....”
魏渊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我那位好哥哥,当今的陈国天启皇帝,不是还没死吗?”
“你想要在...皇帝陛下身上下文章?”
“可是他已经不理朝政许久了!如今都是太子把持!我实在想不到,你会怎么...”
“好了。”魏渊起身,笑呵呵的说道。
“年纪这么大了,想那么多会心力交瘁的,尽快收拾东西去吧。别成天忧国忧民了,先照顾好你这一家老少吧。”
“这件事情成了,恐怕关于我魏渊的一切顷刻间会湮灭,老东西,你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今年春节之前,将你这辞呈递上去。大朝仪你就不必掺和了,此事太血腥,别冲撞了你的身子。”
“魏渊!你戎马半生,造就的辉煌盛世,广阔疆土,国泰民安,真的要在你身上再次葬送吗?”
“你当真非要引起一次浩劫,才肯善罢甘休吧?”周道的唾沫喷到了魏渊脸上。
魏渊脸色平静,拿着袖子擦拭了脸上的口水,沉声说道。
“老东西!我这些年来忍了很多了!”
“义子反叛,我忍了!”
“朝廷上的攻讦,陷害,我忍了!”
“在我边军之中动手动脚,我忍了!”
“在我两州之地衙门大做文章,我也忍了。”
“忍了太久,以至于这帮蝼蚁忘了我魏渊是什么样的人了?”
“太子想要两州之地,把我打发到流州?我偏不,我偏要从陈国的手脚上再挖出来一个并州!”
“太子想要齐地门阀改弦易辙,我偏不,已经有五百苍鹰营前往齐地,押送门阀世家,粮草工匠,甚至武道门派北上渡河,违者格杀勿论!”
“太子想要节制天下兵马?我偏要与他隔江而治!”
“朝廷想要一个完整的天下,我偏要朝廷子杀父,父忌子,门阀相互倾轧!”
“天河府的罪,针对我魏渊的种种,我要用朝廷的血来还!”
“要是这点都做不到,老子这个宗师,不是白修了?”
周道大声喝道!
“魏渊,不要执迷不悟了!”
“老子打下来的疆土,太平岁月,老子也能掀翻它!”
魏渊冷哼说道!
“老不死的!十几年前我对你说过同样的话,现在,我依旧要对你说!”
“宁可我负天下人!”
“休叫天下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