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脖颈后的条形码在应急灯下忽明忽暗,苦杏仁气息像毒蛇顺着鼻腔往脑髓里钻。
我扯紧钢索将他钉在反应釜上,腕表秒针跳动的震颤贴着脉搏传来。
还剩三十四秒。
“你以为赢的是警察?”他忽然扯开西装,上百个微型胶囊从衬里迸射而出。
我旋身踢飞身旁的防爆盾,玻璃碎裂声与胶囊爆开的紫雾同时炸响。
腐蚀性气体接触松节油的刹那,地面腾起诡异的蓝火。
我借着滑腻的液体仰面滑行,后脑勺几乎擦着火苗掠过货架。
赵老板的合金义肢突然弹出链锯,锯齿搅动着化学毒雾劈头斩下。
“小心左侧通风管!”柳思思的喊声带着血气。
我猛然收住冲势,链锯擦着鼻尖将钢管闸成两段。
飞溅的火星里,那枚嵌在她手背的擦伤印记忽然刺痛我的视网膜——火漆印章的鸢尾花纹路,与三天前拍卖会请柬上的水印完美重叠。
洞察之眼在眩晕中自动触发。
无数重叠的虚影突然剥离:七小时前,戴着同款戒指的手正将梵高赝品塞进防爆保险柜;二十四小时前,沾着松节油的脚印在仓库铁门留下新月状油渍;此刻赵老板后颈的条形码,正在分解成基因图谱上跳动的碱基对...
“走神会要命的,侦探先生。”赵老板的镜片再次折射出激光,却在即将形成包围网的瞬间突然调转方向——他真正的目标竟是天花板的氯气管道。
我甩出电磁脉冲器的同时扑向控制台,备用电源二次过载的轰鸣声中,三十七个防爆柜如同机械花苞在厂房各处绽放。
赵老板趁机挣脱钢索,链锯直取我持着脉冲器的右手。
还剩十九秒。
链锯的嗡鸣突然变成金属疲劳的哀嚎。
我顺着下蹲的惯性将钢索缠上货架,整排化学试剂应声倾倒。
赵老板的合金膝盖在湿滑地面打滑的刹那,我抓住他金丝眼镜的钛合金镜腿狠狠砸向反应釜。
精密电路板在撞击中迸出火花,那些致命的激光束顿时在车间墙上狂舞。
五米外的防暴警察正要突入,却被我抬手制止——赵老板碎裂的镜片里,正渗出淡蓝色的加密液体。
“艺术馆地下排水管图纸,”我抹掉嘴角的血沫,“陈馆长书房第三层暗格,需要紫外线显影的版本。”
赵老板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微表情让洞察之眼捕捉到三小时前的记忆碎片:他亲自将《星月夜》真迹装进铺着硅藻土的恒温箱,箱体编号与王鹏实验室的冷链运输代码完全一致。
还剩十一秒。
仓库方向突然传来集装箱挪移的闷响。
我借力荡上横梁时,赵老板的暗卫正从通风管道倾泻而下。
他们防弹衣上的反光条在黑暗里连成蛛网,每道缝隙都卡着致命角度。
“礼物在b区7号柜!”赵老板突然用德语嘶吼。
扑向我的杀手们闻言集体变向,这种战场上的条件反射暴露了更可怕的事实——这些根本不是普通打手,而是受过北约快速反应训练的职业佣兵。
柳思思的解剖刀就在这时钉进领头的佣兵膝盖。
我趁机撞破二楼的钢化玻璃,下坠途中抓住垂落的电缆。
年久失修的支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却在断裂前一秒将我甩向目标仓库。
沾满油渍的卷帘门被撞开的瞬间,浓烈的亚麻籽油气息刺得鼻腔发酸。
二十平米的空间里,三十七个恒温箱整齐排列在防潮垫上,箱体冷凝水在水泥地汇成细流。
我扑向标着b7的银色箱子,指纹锁界面却亮起刺目的红光。
“虹膜验证,惊喜吗?”赵老板的声音从仓库顶部的喇叭传来,“还有七秒享受你的死亡诗...”
枪声打断了他的嘲讽。
柳思思倚着门框举枪射击,弹孔在虹膜识别器上拼出残缺的鸢尾花图案。
我趁机将电磁脉冲器按在锁眼,箱盖弹开的刹那,梵高笔下螺旋的星云裹挟着苦杏仁气息扑面而来。
但真迹右下角本该有的鸢尾花水印,此刻却是一枚火漆印章的凹痕——与柳思思手腕擦伤的形状分毫不差。
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响起整齐划一的枪械上膛声,夜视镜的幽绿光点如同狼群环伺。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视网膜上残留的洞察残影开始与现实重叠。
那些佣兵战术背心的反光条,此刻正在分解成无数跳动的像素点...粘稠的黑暗里,佣兵们的夜视镜绿光突然集体闪烁三下。
我后颈汗毛倒竖,这是北约特种部队常用的交替掩护信号。
二十三个呼吸声在四面八方的货架间同步收缩,防弹衣纤维摩擦声细密如蛛网。
“三秒后右前方两点钟方向。”我咬破舌尖强行启动洞察之眼,视网膜上爆开的血丝将世界切割成碎片化的数据流。
那些佣兵战术背心的碳纤维纹路突然清晰可辨,每条褶皱都在诉说三小时前的行动轨迹。
第一个佣兵从钢梁跃下的瞬间,我抄起地上的冷凝管甩向天花板。
铝制管道撞在消防喷淋头上,稀释过的松节油混着消防泡沫倾泻而下。
夜视镜瞬间蒙上白雾的佣兵们动作迟滞了0.3秒——这已经足够我踩着货架腾空而起。
空中转体时瞥见柳思思的白大褂在门口一闪而过,她手腕渗出的血珠在洞察之眼中拖曳出金色轨迹。
那些血珠落地的位置,恰好与七小时前艺术品运输车轮胎印完全重合。
“谢了。”我在心里默念,借着下坠惯性踹飞两个佣兵。
他们的防弹衣撞在恒温箱上发出闷响,箱体温度显示瞬间从5c飙升至23c——这是赝品储存绝对不敢出现的温差。
第三个佣兵从侧面突袭时,我顺势扯下他战术背心的镁光条。
燃烧的镁条丢进松节油水洼的刹那,整个仓库爆发出刺目白光。
惨叫声中,我闭眼循着记忆里的货架布局突进,指尖触到b7号箱时,箱盖的冷凝水突然凝结成冰晶。
“别碰指纹锁!”柳思思的喊声被爆炸声吞没。
我缩回手的瞬间,三道激光从不同角度洞穿了箱体,梵高的《星空》在焦糊味中扭曲成怪诞的涂鸦。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后腰,洞察之眼的使用次数已经透支。
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里,某种铁锈味的疼痛正在啃噬神经。
但那些佣兵战术靴碾碎玻璃碴的声响,比任何疼痛都更令人清醒。
“要玩捉迷藏是吧?”我扯开领口让冷空气灌进胸膛,抬脚将b7号箱踹向承重柱。
箱体在撞击中裂开的缝隙里,数十个微型定位器闪着红光滚落——这根本是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真正的线索藏在满地狼藉里。
我趴在地上摸索,指尖突然触到某种凹凸的纹路。
应急灯重新亮起的刹那,地板上用硅藻土勾勒的鸢尾花图案正与柳思思的伤口重叠,花蕊指向仓库西北角的配电箱。
子弹擦着耳廓飞过时,我借势滚进配电箱阴影。
生锈的铁门把手在洞察之眼的残存影像里泛着冷光,那些经年累月的指纹叠加出奇特的摩尔斯电码节奏。
当第七颗子弹嵌进铁皮时,我终于拧对了旋转密码。
暗门滑开的瞬间,陈腐的亚麻油气味裹着冷风扑面而来。
呈现在眼前的根本不是密室,而是由三十七个恒温箱拼成的等边三角形。
每个箱体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光纤,像给星空套上彩色枷锁。
“荷兰人最喜欢的三进制。”我扯断一根紫色光纤,天花板的排风扇突然加速旋转。
飘落的硅藻土在气流中组成新的鸢尾花图腾,这次的花茎末端指向第三排第七个箱子。
正当我要迈步时,地砖缝隙渗出淡蓝色液体。
洞察之眼残留的影像突然自动解析——这些地砖的排列方式,竟与三天前艺术馆失窃案现场完全一致。
当时被警员踩碎的石膏像碎屑,此刻正在记忆里重组出隐藏的压强感应区。
“每步不超过三公斤着力点。”我撕下衬衫下摆缠住军靴,踩着当年在消防队学的猫步缓缓挪动。
第七块地砖在脚尖轻点的瞬间下沉两毫米,头顶立刻传来机械转轮的摩擦声。
三十七个恒温箱同时开启的声响,像一群金属蝴蝶在耳边振翅。
但箱内射出的不是名画,而是三十七道激光束组成的囚笼。
这些光束在墙面投射出不断收缩的梵高自画像,画像瞳孔的位置正是唯一的生门。
我抓起地上佣兵掉落的陶瓷匕首,刃口反射着激光束的轨迹。
当第七道红光扫过匕首握柄的防滑纹时,整个激光矩阵突然出现0.7秒的频闪——足够我侧身滚进生门后的夹层。
腐臭的冷空气里,真正的《星月夜》正静静躺在铺满硅藻土的玻璃棺中。
但画框边缘沾染的暗红色污渍,在洞察之眼最后的余晖里显现出dNA螺旋结构。
更致命的是,棺材四角连接的透明导管里,淡蓝色液体正顺着虹吸原理缓缓上升......
玻璃棺的防弹层突然泛起涟漪般的纹路,某种超越物理常识的震颤顺着脚底攀上脊梁。
我伸手要去掀画框的手突然僵在半空——倒映在玻璃表面的,除了我苍白的脸,还有十七个不同角度的激光瞄准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