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张染血的记忆卡冲进警局时,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杨警官正用马克笔在玻璃板上画交通枢纽图,咖啡渍沿着他袖口滴在物证照片上,把紫晶纹身晕染成诡异的鸢尾花。
\"西郊污水处理厂、港口集装箱区、还有这个——\"他用力敲了敲中央商务区的全息投影,\"十二小时内要完成地毯式搜查,你确定要跟着这个神经病代码较劲?\"
我把浸透荧光药剂的鳄鱼皮带扣拍在桌上,二进制代码正在皮革表面游动成蜈蚣状的凸起:\"这些数字每半小时就会重组词序,但每次变化都会在'0101'节点残留同样的电磁波纹。\"指尖触碰到皮带扣内侧时,洞察之瞳突然不受控制地启动,视网膜上炸开成串的蓝绿色数据流。
杨警官的咆哮声变得忽远忽近:\"又是你的超能力?
上次你说能闻到罪犯的脑电波,结果害我们搜了整晚宠物殡葬馆!\"
混凝土碎屑的气味突然涌进鼻腔。
在洞察之瞳的强制回溯中,我看到司机三天前曾站在某处未完工的隧道里,潮湿的岩壁上凝结着与鳄鱼皮带扣相同的荧光液滴。
当视角转向他靴底沾着的红色砂砾时,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是今天第二次使用能力了。
\"我需要地质局的土壤成分数据库。\"我抹掉鼻血,用激光笔圈住玻璃板上三个重叠的环形区域,\"这种含铁量37%的红砂,只有地铁七号线二期爆破段才会喷溅出来。\"
柳思思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进来的。
她清冷的声音混着解剖室特有的金属回响:\"你送检的紫晶涂层样本,在紫外线光谱仪下呈现妊娠纹状裂痕,和三个月前连环纵火案的火场残留物完全一致。\"
我望着全息地图上跳动的红点,突然意识到那些毒素罐表面的花纹根本不是装饰。
当电话那头传来碎冰机工作的轰鸣,柳思思压低声音补充道:\"死者胃部提取的胶囊外壳...内侧有和你母亲怀表相同的蛇形暗纹。\"
解剖室白炽灯的光晕突然在视网膜上烧灼出重影。
我扶住嗡嗡作响的玻璃板,看见杨警官正在给特警队分配搜查网格,他故意略过了我标注的地铁施工区。
那些红色砂砾在洞察之瞳的余韵里持续滴落,逐渐在地图上汇成蜿蜒的血溪。
\"等等!\"我扯住杨警官的战术背心,他防弹插板上的警徽硌得我掌心生疼,\"纵火案遇难者遗体存放在哪里?\"
\"市立殡仪馆冷库,但那里三天前就...\"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我们同时转头看向墙上的市政工程图。
代表地铁七号线的蓝色虚线正穿过殡仪馆地下,而那里本该是花岗岩层的位置,此刻在洞察之瞳残留的视觉残影里泛着紫晶涂层的磷光。
柳思思发来的尸检报告突然在平板电脑上自动翻页,当页面停在死者胸腔ct扫描图时,我终于看清那些被误诊为肺结核钙化点的阴影——那是七枚微型磁铁排列成的北斗七星,与母亲怀表背面锈蚀的指南针形成完美镜像。
\"通知排爆组。\"我把冷库平面图拍在杨警官胸前,防毒面具带子勒进后颈的旧伤里,\"那些毒素罐里装的不是化学制剂,是...\"
蜂鸣器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走廊应急灯骤然亮起的血色中,我摸到裤袋里疯狂震动的怀表,表面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二十度。
当殡仪馆坐标在地图上炸开成冰裂纹的瞬间,解剖室传来的最后一条语音消息还在耳机里滋滋作响:\"胶囊内壁提取到冷冻胚胎细胞,基因序列显示...\"怀表在掌心震得发麻,零下二十度的寒意顺着指骨往心口钻。
我扯下防毒面具猛吸一口带着血腥甜味的空气,从解剖室传来的基因图谱正在视网膜上投下重叠的暗影——冷冻胚胎的螺旋结构里藏着坐标参数,每个碱基对都对应着地铁隧道里某个锈蚀的阀门。
“不是殡仪馆。”我抓起战术板擦掉杨警官画的三个红圈,柳思思发来的胚胎细胞在强光显微镜下显露出金属反光,“冷冻舱的实际位置在这里。”激光笔穿透市政工程图,光点停在那片标注着“化工厂遗址”的灰色区域。
杨警官的战术匕首钉在化工厂平面图上:“二十年前氯气泄漏事故后,那里地下埋着三百吨凝固的氢氟酸。”
“所以他们的报复计划需要高温。”我调出气象局实时数据,暴雨预警的红色箭头正指向化工厂上空的积雨云,“当雷电击中残留的化学废料……”手指划过平板电脑,模拟爆炸的蘑菇云吞没了整个城东区。
柳思思的声音突然从蓝牙耳机里传出来,混着液氮罐嘶嘶的排气声:“胚胎细胞的端粒长度不对,这些克隆体……”她停顿的瞬间,我听见金属镊子掉进不锈钢托盘的脆响,“最多还能存活十二小时。”
防空洞的霉味突然涌进鼻腔。
在洞察之瞳不受控制的回溯里,我看到母亲站在相同的气象图前,她脖颈处的蛇形暗纹正在渗血。
怀表齿轮的咬合声与倒计时重叠的刹那,平板电脑上的分子式突然自动重组,某种类似蜂王信息素的结构在屏幕上张牙舞爪。
“他们要把克隆体当**引信。”我拽着杨警官冲向装甲车,防弹车门上还留着上次枪战的弹孔凹痕,“化工厂地下管网就是天然的点火器。”
暴雨砸在车顶像在敲打铁皮棺材。
当车队逼近锈蚀的厂区大门时,透视镜里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热源信号。
五个,十个,二十个——那些蜷缩在反应釜阴影里的红影突然同时抬头,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红外干扰弹!”我按住驾驶员的突击步枪,潮湿的夜风送来一丝苦杏仁味,“是皮下植入热电偶的克隆体,热成像仪看到的都是傀儡。”
柳思思传来的解剖视频正在战术平板上循环播放,被剖开的胃囊里,胶囊内壁的蛇纹正在融化。
当第一个克隆体摇摇晃晃走出阴影时,我注意到他溃烂的指尖缠绕着同样的紫晶涂层丝线——和鳄鱼皮带扣上的电磁波纹完全共振。
“分三组从排污口切入。”杨警官的枪口在雨幕中划出银色弧线,“特警队负责……”
“那是声东击西。”我撕开化工厂的老蓝图,被老鼠啃过的图纸上露出条暗道,“真正的点火装置在氯气罐阵列下面,这些克隆体不过是会走路的烟雾弹。”
闪电劈开云层的瞬间,怀表表面的冰裂纹突然开始游走。
在洞察之瞳的强制启动中,我看见七十二小时前的自己正站在这里,而母亲沾血的手指划过同样的排污管道示意图。
当两种时空的雨滴在视网膜上相撞,鼻腔突然涌出滚烫的铁锈味。
“我需要四十分钟。”我把电磁脉冲器绑在战术腰带上,克隆体们脖颈后的紫晶涂层正在暴雨中泛起涟漪,“等他们的神经接驳信号达到共振峰值……”
杨警官按住我装填震撼弹的手:“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半个缉毒科的同事在洗胃。”
柳思思的实时监控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她白大褂的衣角掠过镜头:“地下管网的水质检测显示ph值正在暴跌,氢氟酸凝固层开始……”
爆炸的轰鸣比雷声早来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