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防弹背心上的闷响像某种倒计时。
我抹掉鼻血,在杨警官震惊的目光中扯开沾满铁锈的排污管盖板:“氯气罐阵列东南角有液压升降梯,三十秒后特警队必须切断A3区电路。”
电磁脉冲器在掌心发出蜂鸣声,雨幕里浮动着克隆士兵脖颈后的紫色荧光。
那些机械改造人正在暴雨中列队,皮肤下凸起的合金骨骼随着雷光忽明忽暗。
柳思思的声音突然刺穿耳麦:“酸碱度值2.3!他们提前启动了酸蚀程序!”
“改成十五秒!”我将震撼弹抛给身后突击队员,冰凉的金属贴片在战术手套里颤动,“杨队带人佯攻正门,我需要两组狙击手锁死西侧冷却塔。”闪电劈开乌云时,怀表表面的裂纹突然炸开成蛛网状,七十二小时前的记忆裹着血腥味灌入眼眶——
母亲蜷缩在同样的排污管道里,沾血的指尖在地面画出环形符号。
她背后是轰然倒塌的氯气罐,而此刻我靴底正碾过那滩早已凝固二十年的血迹。
“小丁!”杨警官的怒吼把我扯回现实。
五个克隆体正从酸雾中显形,他们瞳孔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军用外骨骼在暴雨中滋滋作响。
我猛地按下电磁脉冲开关,紫晶涂层的共振频率在视网膜上炸开成数据流。
“左二肋下三寸!”我对着耳麦嘶吼,特警队的穿甲弹几乎同时撕裂雨幕。
被击中的克隆体突然抽搐着跪倒,脖颈后的芯片迸出蓝紫色电火花——和七十二小时前母亲用血画的符号一模一样。
爆破组撞开锈蚀的铁门时,酸雾已经腐蚀掉第一层防毒面具。
我数着呼吸频率冲进浓雾,洞察之瞳强行撕开时空褶皱:此刻脚下每一寸钢板都在重演二十年前的坍塌,而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正是犯罪集团初代首领的怀表。
“别碰通风管道!”我拽住要攀爬的警员。
怀表裂纹突然蔓延长进瞳孔,在双重时空叠加的眩晕中,我看见通风口内壁布满晶莹的酸蚀结晶。
现实世界的钢管在柳思思惊叫响起的瞬间轰然断裂,带着腐蚀液砸在我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杨警官的枪托重重磕在我肩甲上:“你小子……”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防毒面具后闪动,突然将某个冰凉物件塞进我掌心——是把刻着警徽的老式左轮手枪,“你父亲当年用的。”
酸雾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
我握紧左轮手枪转身突进,克隆士兵的紫色荧光在管道缝隙间流动成河。
当第七个改造人倒在电磁脉冲器制造的频率陷阱里时,怀表突然发出灼烧般的剧痛。
“停!”我举手示意突击队。
三十米外的氯气罐阵列正在暴雨中蒸腾白雾,而洞察之瞳强制展开的时空褶皱里,二十年前的母亲正将某个银色装置埋进混凝土基座。
现实世界的罐体突然倾斜十五度,柳思思的尖叫声和监控画面同时爆开雪花噪点。
“是液态氮陷阱!”我扑向正在安装破门炸弹的爆破手。
怀表表面崩落的碎屑在酸雾里划出金色轨迹,那些冰裂纹此刻竟与母亲当年布置的防御工事完全重合。
爆破手被拽开的瞬间,罐体基座喷出零下196度的寒流,将半米厚的钢门冻成冰蓝色。
耳麦里传来杨警官粗重的喘息声:“你小子怎么……”
“我母亲设计的安防系统。”我擦掉再度涌出的鼻血,电磁脉冲器在颤抖的指尖调整频率,“需要同时破坏三个压力阀,给我九十秒。”
当第三组阀门在酸蚀液中炸开时,怀表突然发出清脆的蜂鸣声。
犯罪集团首脑的狂笑从四面八方涌来,克隆士兵的荧光陡然增强十倍。
我在骤亮的紫光中看见柳思思的脸——她正将一个解码器按在实验室的虹膜锁上,而二十年前的母亲在做着完全相同动作。
“开始全力攻击!”我对着耳麦嘶吼。
爆破声与怀表碎裂声同时炸响,氯气罐阵列在酸雾中轰然倒塌,而母亲临终前藏进混凝土的电磁脉冲核心终于启动。
所有克隆体如同断线木偶般僵直,他们脖颈后的紫晶涂层在暴雨里褪成惨白。
杨警官的战术手电刺破黑暗时,我正跪在母亲当年咽气的位置。
怀表残片深深扎进掌心,而柳思思带着哭腔的呼喊突然撞破耳麦:“致远!他们真正的目标……”
酸雾深处亮起的红光打断了她的话。
在洞察之瞳最后的闪烁里,我望见某个佝偻身影正爬向氯气罐废墟,他手中引爆器的红光与二十年前的火光重叠成致命的光斑——
防弹衣里浸透的雨水突然变得滚烫。
我盯着那个佝偻身影手中明灭的红光,耳畔同时炸响柳思思的尖叫和二十年前的爆炸声。
酸雾在暴雨中扭曲成漩涡,母亲临终前攥着怀表的手与此刻我鲜血淋漓的掌心重叠。
\"致远!\"
柳思思的喊声撕开雨幕的刹那,我抓起电磁脉冲器砸向氯气罐残骸。
冰裂纹在视网膜上疯狂增殖,那些重叠的时空褶皱里,母亲埋下的电磁脉冲核心突然与我的设备产生共振。
\"趴下!\"
紫色电弧在雨中织成蛛网,佝偻身影手中的引爆器突然炸成齑粉。
冲击波掀翻三米外的钢板时,我撞进泛着消毒水味的怀抱——柳思思不知何时冲破警戒线,医用防护服在酸蚀液中滋滋作响。
\"你不要命了?\"我扯掉她腐蚀出破洞的面罩。
\"彼此彼此。\"她染血的唇角扬起弧度,指尖按在我开裂的虎口。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金属坍塌声,氯气罐废墟在暴雨中彻底化作铁锈色的泥潭。
杨警官带着特警队冲来时,我正用战术匕首撬开最后一块混凝土碎块。
母亲当年埋下的银色装置已经与我的电磁脉冲器熔成整体,表盘裂纹中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雨水中蒸腾出带着檀香的白雾。
\"这是...\"杨警官的战术手电晃过装置表面警徽,\"二十年前专案组的加密存储器?\"
酸雾散尽的瞬间,犯罪集团首脑的哀嚎突然从废墟深处传来。
那个企图引爆炸弹的佝偻身影被特警按在泥水里,花白头发下露出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正是本该在二十年前氯气泄漏事故中死亡的化工厂总工程师。
庆功宴的镁光灯晃得人眼晕。
我缩在警局休息室角落,鼻血已经把第五张纸巾染成暗红。
洞察之瞳的副作用比预想中严重,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时空叠加的残影。
\"丁先生?\"记者的话筒突然杵到面前,\"听说您母亲是二十年前...\"
\"抱歉,他需要休息。\"
柳思思的声音像把锋利的手术刀切开喧闹。
她白大褂下还套着特警队的防弹背心,脖颈处贴着块醒目的医用胶布。
记者们识趣退开后,她将冰镇可乐按在我太阳穴上:\"我妈刚来电话。\"
我手一抖,可乐罐差点砸中脚背。
\"她说...\"柳思思突然笑出声,眼角泪痣在吊灯下闪着微光,\"让你周末来家里吃红烧鱼。\"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杨警官捏着平板电脑冲进来时,休息室电视正在播放我的授勋画面。
老警官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那个加密存储器里...有你父亲当年卧底的完整记录。\"
可乐罐在掌心发出轻微的爆响。
二十年来第一次,洞察之瞳没有因为情绪波动而启动。
或许那些纠缠多年的时空褶皱,早在我握住父亲左轮的那一刻就悄然消融。
庆功宴散场时已是凌晨。
我站在市局天台眺望霓虹灯海,柳思思的香水味混在夜风里飘来。
她突然把手机屏幕举到我面前,本地论坛的帖子标题正在疯狂刷新——《第七中学连续三名学生离奇失踪,监控拍到最后画面竟显示...》
雨丝毫无征兆地砸在屏幕上。
我伸手要放大图片,柳思思却迅速锁屏:\"陈队说这案子明天正式移交特别行动组。\"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夜航飞机掠过云层时,我的太阳穴突然刺痛。
那种熟悉的时空撕裂感再度涌现,这次视网膜上闪过的却是校服衣角掠过的残影,还有某种类似紫晶涂层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