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被叫进来,许夫人一番询问。
在确定厨房管事阮妈妈跟许靖央走的极近时,她心头突突地跳。
吉祥说:“阮正可是阮妈妈的亲弟弟,他酒后吐真言,说他与阮妈妈为大小姐掏心掏肺,竹影却碍着大小姐的颜面,不敢跟他来往。”
许夫人嘴里暗暗地狠狠骂:“孽种身边的丫鬟这般妖娆做作,连府邸里的家丁都勾引,真是没规矩!”
她一拍桌子,旁边正在玩琉璃珠的许鸣铮吓了一跳。
许夫人温声哄说:“没事啊,铮哥儿,你继续玩。”
她再度看向吉祥:“这件事你还告诉谁了?”
吉祥摇头:“小人察觉不对,马上来告诉夫人了,这阮正毫无本事,在升做采买管事之前,就是个愚钝性子。”
“要不是大小姐提拔赏识,他哪有机会坐现在这个采买管事的位置?肯定是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言语里难免带着点尖酸之意。
采买的银子落到手上,那可是能捞不少油水。
从前大家都干跑腿的活,但一朝后宅换女主人管事,吉祥被分去马厩,他阮正竟做了管事。
凭什么?
吉祥:“小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看不惯他们背着夫人胡作非为!”
见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许夫人厌恶的不想多看。
但她还是秉着好脾气道:“你说的事,不要跟任何人声张,若有机会,我会推荐你去顶阮正的差。”
同时,青嬷嬷拿出几两碎银子,塞到吉祥手里。
吉祥眉开眼笑:“往后小人就是夫人在这大宅里的一双眼,帮您盯着各处!”
许夫人摆摆手,让青嬷嬷带他走了。
青嬷嬷回来时,许夫人攥拳靠在桌边,保养得宜的面孔上,满是恨色。
“夫人,您在想什么?别气着自己身子。”
“我在想,倘若那孽种真跟阮妈妈串通一气,那么潘姨娘院子里的火,保不齐也是她们放的!”
否则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院子刚着火,阮妈妈就去把威国公救出来了。
当时许夫人本想借着失火的事,处理潘姨娘,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被她这么一说,青嬷嬷也联想到了,顿时骇然失色。
“若真是这样,大小姐布局手段狠辣,先让您失势,跟老爷离心,再把您往死里逼啊!”
许夫人捂着胸口,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免不得低骂。
“这个讨债的灾星,灾星!我生她去了半条命,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简直没心肝!”
青嬷嬷连忙给她顺气:“好在您发现得早,现在应对,尚且来得及!”
许夫人眼睛通红:“要是筝儿在府里,我不会如此孤立无援。”
她掩面痛哭,心都要碎了。
一时间,想到许柔筝上次说的话,若能托举她,她定会和许靖央不死不休。
忽然,许鸣铮下榻,踢踏着鞋,朝外走去。
许夫人眼泪收住,连忙拉住他:“铮哥儿,想去哪儿?”
“找大姐姐!”许鸣铮神情天真,手里还攥着琉璃珠。
许夫人闻言,面色一变,严肃道:“你找她干什么,她不配做你姐姐!”
青嬷嬷按着许鸣铮的肩膀:“二少爷,您刚喝完药,还是睡一会吧,飘花院那边少去。”
没想到,许鸣铮竟大哭大闹起来。
他挥拳踢打,把青嬷嬷一巴掌推倒,砰地撞上矮柜。
“哎哟……”青嬷嬷扶着后腰,疼得龇牙咧嘴。
许鸣铮坐在地上哭嚎:“我要糖,她说给我糖,给我糖!”
许夫人听得惊心动魄,她急忙揽住许鸣铮的胳膊。
“铮哥儿,她给你的是什么糖?”别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许鸣铮却说不出来,嘴里一直重复糖。
许夫人只能让小丫鬟去拿饴糖来,吃了糖,他才肯安静。
青嬷嬷从地上爬起来,看见有湿濡的水渍,顺着许鸣铮的裤裆往下流淌,打湿裤子。
她惊道:“夫人,二少爷他……”
许夫人也看见了,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她崩溃了,心彻底碎了!
这是她精心培养照顾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
原本在巡防司有大好前程,是京城中闻名的小战神!
可现在,五岁孩童的心智,竟让他不会自己便溺。
俨然是一个废人了。
许夫人脸如白纸,扶着桌子晃了晃。
青嬷嬷忙说:“夫人,您小心身子。”
许夫人有气无力:“去叫丫鬟来,给二少爷换衣裳,再请郎中,请太医,一定要治,我要铮哥儿好起来,他必须好起来!”
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青嬷嬷说:“老爷已经请太医来过了……”
“再请!天天针灸、吃药,我就不信,我的铮哥儿好不了。”许夫人嚎啕大哭。
她死死揪着青嬷嬷的衣裳,心中对许靖央的恨意,已经到达了顶点,快要将她折磨得失去理智。
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铮哥儿变傻,跟许靖央绝对脱不开关系。
之前姐弟俩关系是那样差,许鸣铮怎么会找她要糖吃?必定是受她诱导,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她好狠的心,我们家何曾对不起她?”许夫人低着头,眼里蔓延起冰冷的愤恨。
她就是对许靖央太好了,许靖央从边关回来,她还想着帮她张罗婚事,给她找个好婆家。
没想到许靖央逼走她的柔筝,还害了她唯一的儿子,简直是畜生不如!
青嬷嬷看许夫人如此痛苦,不由得道:“夫人,咱们去告诉老爷吧!”
许夫人却苦笑:“老爷?在他眼里,许靖央是他的好女儿,男儿身时为他挣功勋,女儿身时为他赚荣耀,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无法撼动许靖央一分一毫。”
青嬷嬷连忙捂住许夫人的嘴,生怕别人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幸好丫鬟给许鸣铮换完衣服,已经出去了。
“那夫人的意思是……”
“得让许靖央身败名裂,老爷才愿意将她赶出去。”她眼里闪烁熊熊火光。
前几次都是她被许靖央牵着鼻子走,一下子慌了神,就会没有主见,掉入她的圈套。
现在她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许夫人吩咐青嬷嬷:“你替我给筝儿写封信……”
隔了几日,许靖央在房中练字。
乳母刘妈妈挑帘进来,犹如一阵风。
“大小姐,”她面色严肃,“厨房管事阮妈妈还有她弟弟被捆去老爷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