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央英气清冷的面色顿了顿。
“为了何事?”
“阮正挪用采买的银子,去买珠钗时,被夫人的人揪住了,回来就一顿痛打,后来不知怎的,他竟招供在夫人饭菜里下药的事。”
竹影和寒露都是一怔。
“他敢背叛大小姐?”
许靖央眼神变幻:“他说是我指使的了?”
刘妈妈摇头:“目前还没有,倒是阮妈妈因此事牵连,被一起捆了送去了老爷跟前,就怕阮妈妈承不住打,把事情和盘托出。”
“他们现在都在老爷的院子里,大小姐可要过去看看?”
许靖央不疾不徐思索一瞬。
她漆黑凤眸一派宁静,低头继续练字。
“不急,等他们找我。”她有的是耐心,该着急的是她母亲。
竹影忽然跪下,脸色发白:“大小姐,阮正会不会是奴婢害的?”
许靖央看向她:“什么事?”
竹影便把那日阮正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很焦急:“奴婢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他了,没想到他竟敢做这种事!”
许靖央让刘妈妈把她扶起来。
“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先跟我说一声,避免我们毫无准备。”
竹影后悔万分,脸色晦暗地点头:“奴婢没想到,他如此靠不住。”
寒露直接骂道:“他这么做,不仅害了大小姐,还害了自己的亲姐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管家就亲自来了。
他面带为难:“大小姐,老爷让您去一趟。”
紧接着,他低声说了句:“夫人从阮妈妈的屋子里搜出来一份药方,老爷很是生气。”
许靖央不动声色放下毛笔。
“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她带人去了主院,屋子内,众人面色严肃,尤其是威国公,神情阴沉至极。
许靖央大伯母梁氏也来了,看见许靖央,向她使了个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逆女,你给我跪下!”威国公一拍桌子,怒吼。
许靖央看了屋内跪着的人,阮妈妈和阮正,还有一个不太眼熟的小厮。
她收回目光:“父亲让我跪,也得告诉我,我错在何处。”
威国公瞪大眼睛:“你还敢狡辩?看看这是什么!”
他甩来一张药方,轻飘飘地落在许靖央脚下。
许靖央捡起来看。
许夫人这时捂着心口,眼睛充血通红。
“靖央,你是我亲生女儿,我待你不薄吧?你为何要指使阮妈妈在我的饭菜里下药,我是你母亲啊!”
威国公怒骂:“对自己母亲下药,简直违背人伦,天理不容!”
许靖央看向阮妈妈,她被堵住了嘴,身上鞭痕触目惊心,头发凌乱,却向许靖央不停地摇头,唔唔出声。
她是想说她没有招供是许靖央指使的。
但许夫人突然就捆了她,青嬷嬷带人闯进她的屋子,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这才被她们拿住了药方。
许靖央淡淡问:“母亲,你找郎中看过这个药方没有,就说我害你?”
许夫人盯着她,眼神好似要将许靖央灼穿。
“还需要找郎中吗?你秘密安排阮妈妈,在我饭菜里下药,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使了个眼神,青嬷嬷一巴掌抽在阮正臃肿的脸上,并摘了他口中的抹布。
“说!把你刚刚跟老爷夫人说的话,再说一遍!”
阮正被打的已经眼神茫然,唯有惧怕和胆怯了。
他发抖道:“大小姐……您,您就招了吧,是您让小人的姐姐,把药掺在夫人每日的饭菜里。”
威国公:“许靖央!你承不承认这个药方是你给的?”
许靖央颔首:“确实是我让阮妈妈放的。”
堂内所有人一惊,面色各异,都没想到她这么坦诚。
下一刻,威国公劈手拿起旁边的茶盏,朝她砸过来。
许靖央微微偏头,避开了。
茶盏砸在墙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威国公气的发抖:“逆女,你这个逆女,怎么敢给亲生母亲下药。”
许靖央扬声问:“父亲,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有没有找郎中来看药方?我是为了母亲好。”
“你撒谎!”许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将许靖央撕碎,“若是为了我好,为何要偷偷行事。”
梁氏看许靖央一眼,对威国公说:“二弟,今日我正好请郎中,来为你大哥针灸治腿,要是想看药方,不如让郎中现在过来。”
她刚说完,许夫人就厉色打断:“绝对不行!大嫂,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你毕竟为外人,这是我们的家事。”
梁氏微微皱眉。
威国公拍桌:“丁管家,你去请郎中,现在就去!”
管家拱手,立刻跑出门。
等待的过程中,许靖央静静地立在堂中。
她身形清瘦,气质冷淡如玉。
许夫人看着威国公问:“老爷,一会郎中来了,证据确凿,要怎么发落她?”
说着,她又补了句:“若不严惩,难平我心中的失望!”
威国公严厉道:“就按你上次说的办,把她头发剃了,送去庵里当姑子!”
很快,管家带着郎中赶回来了。
而且还是两名。
管家拱手:“怕一个郎中看不准确,故而带了两名来。”
他倒是个聪明的,怕背上麻烦,被指责串通郎中,所以带了两名回来。
威国公把药方递给他们:“你们看看,这个药方,如果放在饭菜里,对患有心疾的人,是否会不好?”
两个郎中凑在一起,审视药方。
最后他们都有了结论,纷纷拱手,挨个回答。
“回国公爷,这个药方没有问题,是极好的通心舒气良药。”
“小人所见略同,不仅补气益体,还可以保心脉。”
青嬷嬷拿来许夫人中午没用的饭菜给他们看,他们确定,饭菜里加的就是这三味药。
不过,与食物并不相冲。
许夫人豁然起身,指着他们:“你们都被收买了么?竟敢说这药方没问题?!”
两个郎中面面相觑,都感到无辜。
丁管家解释:“夫人,这两位郎中,是小人从不同的药铺里请来的。”
“不对,不对!”许夫人来回踱步,“我特意观察过,吃了饭菜就会头晕,不吃饭菜便没事,这药方一定有问题!”
“够了!”威国公拍桌呵斥她,“当着外人的面,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的?”
他使了个眼色,管家就先把两个郎中带下去了。
许靖央轻声道:“不止母亲的饭菜里有这种药,其实父亲的饭菜里也有,连我自己的饭菜也有,不知父亲母亲,可知道药膳这个东西?”
“药膳?”威国公一怔,他马上反应过来,看向许靖央身后的刘妈妈,“是你给大小姐准备的?”
刘妈妈上前躬身:“是的老爷,老奴回府后,为大小姐调理身体,自打您和夫人病后,大小姐担心不已,就让老奴在您的饭菜里也添了些补气健体的药材。”
春云站在威国公身后,立刻说:“怪不得最近老爷的气色好多了。”
许靖央语气淡淡:“当初刘妈妈这个乳母,还是父亲母亲亲自帮我挑的,难道她也有问题?”
“要是母亲不信,我再拿着药方,去求太医帮忙看看?”
说到这里,许夫人已经彻底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竟是药膳!
刘妈妈会药膳她当然知道,当初是她千挑万选,专门让刘妈妈来伺候她坐月子的。
后来因为长子的死,她看见许靖央就烦,就直接把许靖央扔给刘妈妈不管了。
“老爷……我不相信靖央没有动手,你派人去……”
话还没说完,威国公就狠狠瞪向她:“你有完没完!要闹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