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景,祭坛是每个郡县的标配。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信奉天地神灵,干旱洪涝了,是上天降下了惩罚,得祭拜祭拜;风调雨顺了,是上天保佑百姓,还是要祭拜祭拜。
就连藩王就藩上位,也得去祭坛给老天爷上炷香。
香烧得旺旺的,就代表老天爷承认了藩王的身份。
香要是烧得不旺?当然是换了香,重新烧。
就是制香的工匠倒霉了呗。
城中的山川坛和社稷坛离得不远,官员们准备好的祭坛庄重肃穆,谢昭和师乐安烧香拜天地时,青烟笔直向上。按照礼官的说法,这几炷香烧得漂亮,再吉利不过了。
所有的祭拜步骤都很完美,其中还有个小插曲。
二人在社稷坛祭拜时,燃烧的香插入香炉中后,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漂亮的大孔雀。在二人上拍着翅膀高声鸣叫着,长长的尾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师乐安仰头着孔雀的双翅叹为观止:“幽州的礼官是会搞活的,为了增加氛围感,还特意搞了只鸟来增加祥瑞之气。”
谢昭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用心了。”
祭祀图的就是吉利,就算是谢昭也希望自己的就藩仪式顺顺利利。他看向了站在祭坛外的礼官,想要记住他的模样,稍后嘉奖他。
那礼官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满脸的不可思议:“祥瑞!祥瑞啊!天降祥瑞!天佑幽州啊!”
随着礼官的呼和声,四周的官员又哗啦啦跪下了,一个个口中高呼“万岁”。
孔雀飞过太过高调,但是产生的效果异常惊人。等二人离开社稷坛时,端王夫妇祭拜天地引来天降祥瑞一事已经传得半城都知道了。
师乐安唇角上扬,笑着摇了摇头。蓟县教给她的第一课便是不要沉浸在表象中,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果然,等她到达端王府时,那只传达了祥瑞之意的大孔雀已经在新的宅邸中蹦跶了。
在升堂之前,谢昭和师乐安需要先洗漱一番。谢昭还好,祭祀完了之后也就是出了一些汗,而师乐安的汗水已经快把她的王妃服给浸透了。
湿哒哒的衣裳黏在身上不好受,加上脸上敷了厚厚的粉,师乐安都不敢抬手擦汗,更不敢想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顾不得欣赏新宅邸,师乐安一头扎进了卧房中,浸在温热的水中,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圆圆,快帮我梳头,一会儿还要出去见人……”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师乐安的脑袋被一双温柔的手托住了。师乐安仰头看去,只见大舅母董明芳的脸出现在了眼帘中。
“舅母!您怎么在这里?!”
董明芳眉眼弯弯:“我有梳头的好手艺,打败了很多仆妇,得到了为王妃梳洗的职位。快躺下,我给你梳一个最好看最端庄的发髻。”
师乐安有很多话想要问,可是当董明芳的手指在她的头上动作时,她突然觉得那些客套和问候不重要了。
大舅母梳头的手法又快又好,梳理出来的发髻果然端庄漂亮。看着铜镜中华美的发型,师乐安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发型好看,就是戴不了头冠。一会儿还要升堂,舅母还是帮我换个能戴冠的发型吧。”
董明芳笑道:“方才王爷派人传话,说就藩仪式已经结束,后续没有仪式了。去见官员可以随意些,王府是自己家,不用拘束。”
师乐安哈哈笑了两声,“他要是这么说,我可就真随意了啊。”
董明芳笑道:“王爷已经命仆从将自己的常服取出来了,稍后他会换上常服去见官员。”
换上轻薄的常服后,师乐安再一次拿起了脂粉。想到在铜马车上谢昭说的那些话,她沾粉的动作轻柔了不少。
人皆有爱美之心,谢昭更是风光霁月之人,每次出行,他都会将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这样一个精致的人,这样一个和善温柔的君子,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姑娘。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让官员们暗中嘲笑谢昭有个丑陋的王妃。
上妆完毕后,铜镜中的姑娘明眸皓齿,眼神温柔又坚定。董明芳笑容温柔:“乐安真美,和阿昭真是天生一对的璧人。”
师乐安哈哈笑了两声,不想解释她和谢昭之间的关系:“舅母,我们晚些再聊。我先去找阿昭了。”
新的府邸很大,比长安的王府还要奢华。谢昭在隔壁院落沐浴更衣,师乐安过去时,在院中遇到了卫巍和几个郡守。
师乐安颔首同众人打招呼:“见过几位大人。王爷还没出来吗,我去看看。”
诸位大人转身时,就见一位身着青衫的佳人款款走来。众人眼神惊愕面面相觑,老将军更是瞪着师乐安一副见鬼的模样。
等师乐安迈进屋中时,她听见身后传出了低语声:“这美人是谁啊?”
“这还用说,王妃啊!除了她还能有谁?”
“嘶……这是王妃?长得这么好看,方才为何上那么浓的妆?!”
师乐安摸了摸脸颊,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腹诽道:你们懂个屁,那叫浓颜系。
谢昭正在屏风后面沐浴,听见师乐安的脚步,他温声道:“乐安稍等,我很快就好了。”
听着屏风后面的水声,师乐安轻笑道:“王爷不着急,慢慢收拾。”谢昭洗澡慢悠悠,今日格外慢。
破水声传来,屏风后仆从正在伺候谢昭更衣。师乐安坐在案桌后方托着下颚,看着屏风后隐隐绰绰的影子。
没一会儿 ,身穿青竹衣衫的谢昭走了出来。他看了师乐安一眼,笑容满面:“乐安穿的衣裳颜色,同我身上的很相似。”
师乐安眉眼弯弯:“是啊是啊,情侣装。”
谢昭不知情侣装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真的很喜欢看师乐安在他面前无所顾忌的模样。笑了笑后,端王爷对着师乐安伸出手:“走,该去前厅升堂,见一见幽州的官员了。”
“他们是幽州的基石,我们能否在幽州这片土地上有所作为,就看他们愿意出多少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