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阮之擦了擦眼角的泪。
“你是……”
她左想右想,还是没想起来面前的张妈到底是谁。
“我之前一直在二爷那里做事呢,后来二爷要出国,临行前特别嘱咐让我过来照看清影小姐。”
“你是说,舅舅?”
张妈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是的,您和姑爷遇难之后,小姐这里就受了刺激。”
说着,张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老爷想尽了各种办法,请来的医生也是数不胜数,可无论怎样治疗,效果都不如意。”
“江家的所有人她都记得,准确来说,是唯独忘记了……您。”
“什么意思?”
这时,江聿走了过来。
江聿一眼便瞧见了季阮之那双哭得红肿的眼,心中不由得一紧,赶忙走上前去,轻声问道。
“知知,怎么了?”
季阮之抬起头,望着江聿,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
“张妈和我说,我妈她……唯独忘记了我?”
江聿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解释。
“医生说,姑姑的大脑或许是由于无法承受太过巨大的伤痛,从而自动开启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这种情况下,她会下意识地屏蔽掉那些让她感到极度痛苦的记忆。”
他顿了顿,继续说。
“她甚至自己编造了一段并不存在的记忆来麻痹自己的痛苦。”
季阮之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嘴里喃喃自语道。
“所以这段记忆里,有爸爸,有江韵,唯独……没有我?”
江聿的无声代替了回答。
“她最在意的,反而成了她忘记的最彻底的。”
“姑姑有一次跑出去,就在那时,她碰巧遇见了坐在路边哭泣的江韵,她把江韵带了回来,非说是自己的女儿。”
“爷爷实在拗不过她,就领养了江韵。”
“知知,姑姑一定会好起来的,走吧,我们去见外公。”
…
江城坐在书房的红木椅上,手中握着一杯刚泡好的龙井,茶香袅袅,氤氲在空气中。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虽年过七旬,但那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傅知珩站在他对面,神色淡然。
“江老,别来无恙。”
“傅家小子。”江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你和浔知的事,我听说了。你们已经结婚了?”
傅知珩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是,我和之之已经领证,婚礼会尽快补上。”
江城的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你倒是干脆。”
“浔知刚回江家,很多事情还不熟悉,你就这么急着把她娶走,是不是太仓促了?”
傅知珩直视着江城的眼睛。
“江老,浔知虽然是刚回江家,但她已经成年,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我和她的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不需要任何人来质疑。”
江城的眼神陡然一冷,声音中带着几分警告。
“傅知珩,你别忘了,浔知是我江城的孙女。她失踪了十七年,刚回家没多久,你就把她拐走,是不是太不把我江家放在眼里了?”
傅知珩轻声一笑,他将烟蒂按在面前的烟灰缸里,语气丝毫不让。
“江老,我敬您是长辈,但之之是我的妻子,我会用余生护她周全。“
“至于江家,我从未轻视过,但她的幸福,在我傅知珩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江城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冷得像冰。
“傅知珩,你这是在威胁我?”
傅知珩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锋芒。
“您误会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手肘点在膝盖之上,上身微微前倾,一双冷戾的眼直视着面前的江城。
“她是我的妻子,我傅知珩名下的所有资产,都会加上她的名字,包括傅氏。”
“至于江家,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合作,如果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江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中夹杂着危险的警告。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傅知珩依旧神色淡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哦?是吗?那真是巧了,我傅知珩,还真是没什么怕的。”
江城的拳头微微攥紧,他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小子,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倒是有八分相像。
有种。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傅知珩,你倒是硬气。”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浔知是我江城的孙女,我亏欠她太多。如果你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绝不会放过你。”
傅知珩嘴角微扬,他身体后仰,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
“江老,依我看呐,您这年纪大了,怎么变得比五年前还要啰嗦?
说着,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来一支?”
江城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他咳了一声,看着傅知珩手中的烟,压低声音。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在我家给我递烟?”
傅知珩轻笑一声,将烟递了过去。
“偶尔一支,不碍事。”
江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烟,迅速塞进口袋里,脸上露出一抹得意。
“你这小子,倒是懂我。”
上道。
傅家老四,果然十分上道。
然而就在这时,傅知珩却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接着说。
“抽了我的烟,有件事,您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
无奸不商。
江城白了傅知珩一眼,没好气儿地说。
“我就知道你肚子里准没憋什么好屁,说吧,什么事?”
傅知珩不紧不慢地答道,“你的好儿子出的主意,江韵代替之之当了您十七年的外孙女,您可还满意?”
听到这里,江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你什么意思?”
“我要动江韵。“
傅知珩说着,重新拿出一支烟,起身踱步走到江城身旁,将烟塞进他口中,擦火点上。
“外公您可,别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