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漾疑惑地看着一旁一直傻乐的傅桑宁,抬手在她的额头抚了抚。
“发烧了吗?在这傻乐什么呢?”
傅桑宁拍掉吴漾的手,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傅家啊,要有好戏看喽。”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
吴漾一脑袋的问号,“你在说什么啊?珩哥出什么事了?”
傅桑宁看着身旁的男人,纤细白皙的长指撩拨着吴漾的胸膛,杏仁型的指甲沿着粉色的边缘画着无形的圈,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明天你就知道了。”
下一秒,吴漾猛地攥住她惹火的手,喉结轻滚。
“别闹。”
“阿宁,听我的,别惹珩哥。”
傅桑宁翻身坐在吴漾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没事,我最近刚好看他不爽,为了嫂子,正义永远站在我这边。”
…
翌日 云顶四季
江浔知一睁眼,身旁的位置便空了。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床单上残留的凹陷,那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余温。
她深吸一口气,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特有木质香水味,只觉得冷冽而疏离。
“张妈。”
江浔知揉眼下楼,唤了一声,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餐。
“您醒了,傅先生一早就走了,说是有急事。”
张妈站在一旁,双手交叠在围裙前,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嗯。”
江浔知应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看着一桌的早餐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只是了了喝了两口牛奶。
江浔知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她刚见到傅知珩的时候。
当时的她对傅珩知之甚少,只听说过他是商界新贵,手段狠辣,短短几年就将傅氏集团扩张成商业帝国。
为了季荣征的虚荣,她硬着头皮爬上了傅知珩的床。
也是在那时候,她才敢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
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像是一口吞没一切的井。
“不合胃口吗?”
张妈的声音将江浔知拉回现实,“我让厨房再做些别的?”
“不用了。” 江浔知放下几乎没动过的餐巾,“我没什么胃口。”
她起身走向落地窗,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成一片白雾。
草坪上覆着一层薄霜,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银光,像是撒了一地的水晶碎片。
远处,一只知更鸟落在光秃的紫藤架上,胸脯的红色在灰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目。
它歪着头,黑豆般的眼睛与江浔知隔窗相望。
片刻后,啾鸣声刺破凝滞的空气,鸟儿振翅飞走,消失在铅灰色的天际。
江浔扯唇笑了笑。
也不知道,傅桑宁今天会不会来。
过了午间,三辆黑色商务车稳稳停在别墅前。
傅桑宁踩着羊皮短靴从她的玫红色超跑上下了车,身后跟着六位拎着样布册的设计师。
“五小姐,五小姐!” 暗影上前阻拦,“珩哥这次明确吩咐过…,您别让兄弟们难做。”
“怎么?”
傅桑宁摘下墨镜,挑眉看向对方,“我给我妈挑个窗帘还要我哥批准?”
她不等回应就径直往里走,身后跟着的设计师团队鱼贯而入。
暗影们犹豫片刻,互相递了个眼色,终究没敢拦傅家的掌上明珠。
进去无所谓,只要不让她出来不就得了!
江浔知接过傅桑宁递来的样册时,感觉到掌心被塞进一把钥匙。
傅桑宁借着翻看布料样本的动作低语,“车库有辆没登记过的mini。”
“我在绿荫路有家酒店,我给你留了房间。”
可就在这时,六辆消防车突然呼啸着包围了别墅,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云霄。
“接到报警!这里发生燃气泄漏!”
消防员拿着扩音器大喊,“所有人立即撤离!”
暗影们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消防水枪冲得人仰马翻。
江浔知看着楼下鸡飞狗跳的场景,一脸不解地看着傅桑宁。
傅桑宁两眼一眨,“消防队是我调的,我在水枪里偷偷掺了辣椒水。”
“嫂子,现在不跑,更待何时啊!”
江浔知紧了紧手中的车钥匙,朝着傅桑宁一点头,转身跑向了后门。
十分钟后。
江浔知看着放在副驾驶位上包和新手机,发动了车子。
鬼使神差地,她带出了那把枪。
酒店静的反常。
江浔知快步走进房间。
当房门最终关上,江浔知才允许自己稍微放松下来。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浴室,急需热水冲去这一夜的恐惧和困惑。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江浔知终于崩溃了。
她不想,也不愿与傅知珩闹成这般。
但杀父之仇,她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江浔知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无声地哭泣。
水流声掩盖了她的抽泣,蒸汽很快弥漫了整个空间。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热水开始变凉才勉强站起来,擦干身体,换上准备好的白色浴袍。
当她推开浴室门,带着一身水汽踏入卧室时,房间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只有落地窗外的城市灯光隐约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江浔知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玩够了吗?”
阴影中的单人沙发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坐直。
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那把手枪。
窗外的霓虹灯在那人轮廓上投下变幻的色彩,却照不进那双漆黑的眼睛。
是傅知珩。
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膝上,整个人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脚边积了三四根烟蒂,看起来像是已经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了。
江浔知后退一步,后背抵上浴室门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尽管双腿还在发抖。
精心策划的逃亡,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可笑。
傅知珩带着一身的寒气,语气却像是在讨论着某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江浔知能感觉的到,那平静表面下翻涌的噬人暗流。
“消防演习好玩吗?”
他慢条斯理地点上了一根烟,“可惜傅桑宁的演技比你差远了。”
烟味很快弥漫开来。
江浔知双手死死地攥着浴袍的下摆,指节发白:“你到底想怎样?”
傅知珩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烟雾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朦胧的屏障,让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模糊不清。
“我想怎样?” 他重复着她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那么江浔知,我正好想要问问你,我的妻子,为什么要带着我书房的枪,逃离我们的家?”
季阮之的手指在身侧蜷缩又松开,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看着傅知珩发红的眼角,那里有一道几不可见的水光,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她呼吸困难。
“傅知珩。”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还没飘到耳边就散了。
“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爱不爱。”
傅知珩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喉咙。
“你以为一句不爱,我们之间就能结束了?”
“江浔知,我告诉你,我早疯了,从你招惹我的那天起,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江浔知瞪着傅知珩,向着门口小步挪去。
那边的衣架上挂着她的包,而包里面,放着那把枪。
“若我非要走呢?”
傅知珩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立刻填满了整个房间。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浔知,眼神偏执得近乎病态。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濒临崩溃的狠意。
“你试试看,走出这扇门,我就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江浔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傅知珩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傅知珩,你疯了…”
下一秒,她飞快地跑到门口,一把掏出了包里的枪。
她双手紧握手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枪口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江浔知仍死死盯着傅知珩,仿佛要用目光将他钉在原地。
“站住!”
“你再靠近一步…”
她的声音嘶哑,食指虚扣在扳机上,“我就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