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百六十五 第107章 罪与罚之翻车的网恋奔现

《当“霸道总裁”遇上“人间清醒”》

2015年2月的马鞍山像块冻硬的糯米糍，寒风吹得人耳朵生疼。花山派出所里，徐先生的羽绒服还滴着水，手指在报案笔录上戳出个洞：“我老婆2月3号去见女网友，结果失踪了！”值班民警老张抬眼：“女网友？叫啥？”“姓刘，刘某！”徐先生掏出聊天记录，老张瞅见备注“好姐妹一辈子”，忍不住乐：“现在网友分男女吗？”

技术组一查，王某确实在2月3号下午6点刷开了“鑫鑫商务宾馆”1453房的门。监控里的她穿着驼色大衣，高跟鞋敲地砖像敲摩斯密码。宾馆走廊的墙纸卷着边，空调外机在窗外哼跑调的歌，1453房的门牌还缺了个“3”，歪成“145E”，像个没写完的惊叹号。

谁能想到，敲开这扇门的不是“好姐妹刘某”，而是网名“霸道总裁爱上你”的崔某。这小子28岁，顶着一头锡纸烫，手机屏保是辆保时捷——当然，是拼多多9块9包邮的手机壳。他和王某在“单身贵族交友网”认识，聊了三天就说“宝贝，来马鞍山，哥带你吃小龙虾”，其实兜里只剩128块，还得付宾馆押金。

王某开门时正涂护手霜，香味冲进崔某的廉价香水味里，呛得他打了个喷嚏。“你就是‘霸道总裁’？”王某上下打量他的拼多多卫衣，嘴角抽了抽，“看着挺像‘霸道抠门’。”崔某脸涨得像煮熟的虾，强撑着掏出房卡：“宝贝，先住下，咱有的是时间聊。”心里却在算：押金100，房费188，剩下的钱够买两包辣条不？

晚上十点，空调滴水在床头滴答作响，王某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说吧，房费怎么算？”崔某正对着手机里的余额发呆，听见这话手一抖：“宝贝，咱俩这关系，谈钱伤感情。”“少来，”王某甩着湿头发，水珠溅在崔某卫衣上，“AA，各付一半，我微信转给你。”崔某盯着她手机屏幕上的余额数字，突然发现比自己银行卡里的还多俩零，酸水直冒：“女人这么强势不好，以后跟了哥——”

“跟你？”王某冷笑一声，“就你这连房费都要AA的‘总裁’？我闺蜜刘某说你挺大方，合着是‘大方抠门’啊？”崔某愣住——啥时候冒出个刘某？敢情这女的是来见别的网友，顺道捎带他？怒火蹭地窜上来，想起自己每天在工厂拧螺丝，下班就泡交友网装富二代，结果被眼前这女人戳穿，比被班长骂还难受。

“你骂谁呢？”崔某嗓门拔高，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老子有的是钱，就是不想给你这种物质女花！”王某翻出聊天记录：“昨天还说开保时捷，今天住80块的宾馆？你这保时捷怕不是共享汽车吧？”这话像把刀，戳中崔某最痛的地方。他扑向桌上的钱包，里面飘出张皱巴巴的工资条，月收入3200——还是加班后的。

“把密码给我！”崔某举着王某的银行卡，手直抖。王某斜靠在床头：“就你？能解开算我输。”她故意说了几个错密码，看着崔某对着手机客服骂娘，突然觉得这人像只跳脚的公鸡，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让崔某彻底炸毛，抄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砸过去，没砸中，却把墙纸砸出个洞，露出里面的水泥墙，跟他的自尊心似的，破破烂烂。

凌晨两点，王某的尖叫划破宾馆寂静。她穿着睡衣冲出门，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照亮崔某抓着她脚踝的手，像只苍白的章鱼。“救命！强奸！”她的喊声在楼道里回荡，崔某脑子嗡地一声——完了，这女人要讹他！他小时候被邻居小孩讹过五块钱，现在想起来还肉疼，这次要是被讹，得拧多少螺丝才能还清？

丝巾是王某的，粉色，带点蕾丝边，此刻却缠在她脖子上，像条发怒的蛇。崔某闭着眼使劲勒，听见自己心跳声比空调滴水还急。“别、别死啊……”他边勒边嘟囔，直到王某瘫软在地，指甲在他手臂上留下三道红印，像被猫抓了似的——不过这次不是温柔的猫，是炸毛的母老虎。

处理尸体时，崔某对着行李箱犯难。王某1米65的个子，塞进去得蜷成虾。他想起工厂打包机器零件的样子，先拆枕头套垫箱底，再把尸体折成“大”字，膝盖顶住下巴，活像在拼乐高。行李箱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他急得直拍箱子：“宝贝，你生前就爱挑刺，死后还跟我较劲？”好不容易拉上，又发现没胶带，只好扯下晾衣绳捆了三圈，像根巨大的香肠。

清晨七点，崔某拖着行李箱穿过走廊，轮子在凹凸的地砖上颠簸，像在跳广场舞。前台小妹趴在桌上打盹，他假装镇定：“退房，我女朋友先去开车了。”路过监控时，他低头看行李箱，突然发现王某的一缕头发从拉链缝里钻出来，像根调皮的电线，吓得他差点摔个跟头。

荒山抛尸更像场闹剧。崔某用宾馆顺的牙刷当铲子，挖了半小时才刨出个浅坑，手都磨出了泡。刚把行李箱推进去，远处传来狗叫，他以为是警察来了，抓起土就往箱子上撒，结果撒偏了，土全进了自己鞋里，冻得脚趾头直打哆嗦。“妈的，早知道买个带轮子的行李箱。”他边跑边骂，羽绒服口袋里还掉出半块没吃完的辣条，算是给王某的“饯别礼”。

这边派出所里，老张盯着监控里崔某拖行李箱的样子直乐：“这小子跟拖棺材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小李凑近看：“你说他捆行李箱的绳子，是不是晾衣绳？咱宾馆都用这玩意儿。”技术组一查，还真在鑫鑫宾馆的失物招领处找到了同款，连磨损的结都一样，气得崔某在审讯室直拍大腿：“早知道偷两根新的！”

抓捕当天，崔某正在网吧打《英雄联盟》，Id还是“霸道总裁爱上你”，屏幕上的角色刚被敌方五杀。民警冲进去时，他还在喊“辅助救我”，直到看见手铐，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都没开定位！”老张晃了晃他手机里的宾馆wiFi连接记录：“就你这智商，还当总裁？连wiFi都不会关。”

审讯室里，崔某抽着民警递的烟，烟灰掉在囚服上：“其实我没想杀她，就是她骂我太狠，说我连共享汽车都开不起……”老张打断他：“得了吧，你那破手机壳我认识，拼多多9块9包邮，还带保时捷车标呢。”崔某脸红得像烟屁股，低头抠指甲：“她要是不揭穿我，我也不至于……”

这案子破了后，花山派出所的民警们多了句口头禅：“网恋奔现别上头，先查房费谁来付。”老张把这话写在警车上，路过宾馆时喇叭里循环播放，吓得前台小妹一看见穿风衣的就紧张。而崔某直到进看守所，还在念叨：“早知道就选个贵点的宾馆，至少墙纸不破，烟灰缸是塑料的，砸人不疼。”

说到底，这场荒诞的悲剧不过是两个在网络里戴面具的人，摘下伪装后互撕的结果。崔某以为装富二代能骗来爱情，却不知真正的自卑藏在每个细节里；王某以为看透对方的穷酸就可以随意讽刺，却忘了语言的刀子比任何凶器都锋利。当行李箱的拉链拉上时，拉断的不仅是王某的生命，还有两个成年人在虚拟世界里搭建的脆弱幻象。

警灯闪烁在马鞍山的寒夜里，带走了这场闹剧的主角，却留下一个永远醒目的警示：在键盘上敲出“霸道总裁”四个字很容易，但真正的成熟，是学会在现实里对自己和他人负责。毕竟，当“网恋滤镜”碎成渣，剩下的，可能是比行李箱更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