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念头闪过,来不及细想,我便迅速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串钥匙,匆忙塞到沈梦昭手中,急切又小声地嘱咐:“这是你之前用过的那间宿舍的钥匙,情况紧急,你先去那儿躲躲,千万别出声。”
沈梦昭没多问,心领神会地接过钥匙,朝我飞了个吻,动作敏捷又小心翼翼,快步闪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见她顺利离开,我抬手轻抚胸口,长舒一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整理好情绪后,我赶忙来到走廊,静静等待岳父的到来。站在那儿,我心里暗自揣测,岳父突然到访,十有**是因为徐彤的事儿,想到这儿,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对她的埋怨。
没多会儿,岳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立刻快走几步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亲切的笑容,恭敬地说道:“爸,您来了?”
岳父神色冷峻,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没吭声。我心里一紧,赔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他走进我的办公室 。
他刚在沙发上落座,见我拿起水壶准备给他倒水,抬手制止道:“先别忙活了,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我微微一怔,放下水壶,将客椅搬到茶几旁,规规矩矩地在他对面坐下,神色恭敬:“爸,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和徐彤,是闹矛盾了吗?”
我心里想,岳父果然是为了徐彤而来,就不免有了些许情绪,板着脸解释道:“爸,我和她之间真没有什么男女私情,所以也谈不上闹矛盾。”
他微微皱眉,轻“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和责备:“宏军啊,这可不是小事,你说的和徐彤讲的,怎么完全对不上呢?上次你岳母安排你们见面后,她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你们俩互相都有好感,打算交往试试。前两天她来我们家,还说你们关系非常热络,所以我们才约了她父母过来,准备让你们彼此见个面,她也满口答应了。这……怎么突然就差点闹出人命来了?”
“人命”两个字如一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瞬间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热血上涌,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猛地站起身,前倾着身子,急切问道:“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岳父神色凝重,缓缓开口:“今天上午,徐彤父母到了她住的地方,可怎么敲门都没人回应,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没办法,他们只好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一看,徐彤躺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床边还放着一瓶安眠药。当时可把他们吓坏了,以为她服药自杀了,赶紧叫了救护车。到了医院就给她洗了胃,好在现在人没事。她说自己是失眠,不小心多吃了两片安眠药,没想到睡得太沉了。但她父母不相信她说的话,认为是你们之间闹了矛盾,他们女儿是自寻寻短见的,跑到我们家大闹了一场。我当时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解释,没办法,我只能来找你问个清楚。”
听完岳父的这番话,我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确认徐彤没有生命危险后,脑子便开始飞速运转,试图判断她这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意外。我抬眼看向岳父,问道:“爸,您见到徐彤本人了吗?”
岳父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没见着,她父母说医生让她留在医院观察。”
我沉思片刻,诚恳地说:“爸,这事儿来得太突然,我现在心里也乱糟糟的。把您和妈牵扯进来,实在是对不住。我看这样,我马上赶去医院见徐彤,毕竟只有她亲自把事情解释清楚,她父母才会相信。不然我现在直接去见他们,他们又在气头上,肯定也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岳父显然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无奈地点点头,满脸懊悔,长叹一声说道:“唉,你说我和你岳母这是何苦呢?好好的清静日子不过,非要插手你们的事,这下倒好,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我赶忙出言宽慰:“爸,您别这么说。好在人没事,剩下的问题我来处理,您就别操心了。”
岳父目光紧紧盯着我,眼中满是忧虑:“你跟我说实话,徐彤该不会真的是想自杀吧?”
我心里也没底,但凭借着对徐彤的了解,我知道她性格刚强,应该不至于走到寻死觅活那一步。可这种事又实在不敢妄下定论,只好说道:“爸,现在还不好说,等我见过她,把情况弄清楚了再告诉您。”
岳父又是一声叹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也好,你去了态度一定要好,尽量把事情圆满解决,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不然我和你妈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我郑重点头,语气坚定:“您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岳父站起身来,略显疲惫地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岳母心脏不太好,我怕徐彤父母再去闹,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我又安慰了岳父几句,一路将他送到门口。看着岳父步履蹒跚地下了楼,背影满是沧桑,我心里一阵酸涩。
待岳父身影消失,我立刻心急如焚地赶往沈梦昭躲藏的宿舍。她见我满脸憔悴、神色慌张,急忙迎上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你急成这样。”
我来不及坐下,站在原地,三言两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遍。
沈梦昭听完,轻轻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关宏军,你这欠下的情债可真不少啊。现在打算怎么办?去负荆请罪,答应娶她?”
我双眼布满血丝,神情茫然又疲惫,无力地坐到床边,随后缓缓躺倒,满心痛苦地说道:“沈梦昭,这下你该看清我是个什么人了吧?”
沈梦昭温柔地俯身,挨着我躺下,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胸膛,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你对她不是特别反感,或许娶了她,也算是个解决办法。”
我一听,情绪有些激动,猛地提高音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打趣!”
沈梦昭抬起头,神色认真,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关切:“我不是开玩笑。你现在正处在关键时期,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前途。”
我苦笑着,满心绝望:“连这点小事我都处理不好,还差点闹出人命,还奢谈什么前途。”
沈梦昭坐起身,神色凝重,语气笃定:“所以,为了安抚她,哪怕娶她这个条件,你也得先应下。不然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我听她话里有话,隐隐觉得背后似乎还有隐情,立刻坐起身,追问道:“什么叫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梦昭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不久你就会知道,你马上就要成为县委常委了。”
我震惊不已,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是你在背后运作的?”
沈梦昭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对,我跟我爸摊牌了。我跟他说,如果他不帮你这次,我就和冯磊解除婚约 。”
我听完,如遭雷击,一把推开她,霍然起身,大声质问道:“你疯了吗?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
她不暇辩解,也站起身来,用哀伤地眼睛看着我:“关宏军,他们逼我离开你,逼我去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我逼他们帮你一次算过份吗?我现在除了你之外,对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帮你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对你的有眼无珠感到懊悔,这是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
她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深深打动了我,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呢,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中竟然也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敌意,涌动着抗争的冲动。
我在她耳边说:“你放心,我一定要替我自己,也替你争这口气,我不但要所有轻视我的人后悔,我还要让他们瑟瑟发抖。”
多年以后,在回首这段经历时,唐晓梅感慨万千:“爱情如星,迷恋如火。像朱妈妈那样的爱人,宛若静谧的星辰,在无声中为你指引方向,让你渐渐与这个世界和谐相处;而沈梦昭这样的恋人,却如同炽热的火焰,一旦靠近她,便会将你卷入与世界对抗的漩涡之中。”
我听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中五味杂陈,缓缓回应:“晓梅,你还太年轻,经历的事太少。其实无论是星辰,还是火焰,她们都曾在我最黯淡的时光里,成为我眼中熠熠生辉的光。这与善与恶、对与错、是与非无关,只是我内心深处对命运不公的挣扎与抗争,让我不知不觉对这个世界生出了仇视。”
那天,沈梦昭不住地劝我:“你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徐彤吧,早点把事情解决,心里也能踏实些。”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满脸无奈地回应:“囡囡,以徐彤父母的调性,我要是这时候出现在医院,肯定会被他们破口大骂,甚至人身攻击。我得找个恰当地时机出现。”
沈梦昭听了,微微摇头,急切地说:“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万一他们情绪越来越激动,把事情闹得更大,到时候局面可就更难收拾了。”
我沉思片刻,抬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坚定:“囡囡,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得谨慎行事。你先回省城吧,等这边事情平息一些,我再去找你。”
沈梦昭听我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慢慢走到我身边,双手环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怀里,声音带着些许哽咽:“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也满是不舍。
过了许久,沈梦昭才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向楼下走去。我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到楼下。看着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我心中满是酸楚。车子缓缓启动,沈梦昭透过车窗,向我挥手告别,直到车子的影子消失在远方。
我回到家里,面对父母强颜欢笑,绝口不提徐彤的事情,生怕他们为我担忧。简单吃了几口饭后,我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淡我满心的疲惫与焦虑。洗漱完毕,我对着镜子整理好着装,深吸一口气,走出浴室,借口工作上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匆匆告别父母,离开了家。
我来到徐彤家门口,抬手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一下又一下,每一声都带着我复杂的心情。然而,几分钟过去了,屋内始终没有回应,只有无尽的沉默。我判断,她肯定还在医院,尚未回家。
我转身下楼,来到地下停车库,坐进自己的车里。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出,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一路上,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洒在脸上,一闪而过,就像我此刻纷乱的思绪。
抵达医院后,我凭借着之前结识的人脉,辗转打听到徐彤所在的急诊病房。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外,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向内张望。只见徐彤正坐在床边,她的父母在一旁忙碌地收拾着东西,看样子马上就要出院了。徐彤的脸色略显苍白,神情有些憔悴,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没过多会儿,我远远瞧见他们三人的身影从医院大门出现。徐彤走在中间,身形略显单薄,父母一左一右搀扶着她,步伐缓慢。我深吸一口气,迅速发动车子,稳稳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开过去,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我的突然出现显然吓了他们一跳,徐彤父母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和诧异,而徐彤则微微一愣,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我不敢耽搁,快速推开车门,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微微欠身,脸上带着诚恳的神情,恭敬地说道:“叔叔、婶子,你们好。我是关宏军,特意来接你们,请上车吧。”说着,我动作利落地走到车旁,先打开了后排右侧的车门,又绕到另一侧打开左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