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者说 第75章 闹市重逢

“好！好！好！”沈思兴奋得一蹦多高，忙不迭地鼓掌叫好连声称赞。待到粟特少年表演结束施礼退下，沈思喊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他回过头望向荔枝，神秘兮兮地问道：“这少年功夫真棒！公主大侠，可知这分身妙法又是哪家的绝学？”

荔枝眨眨眼，望着沈思迟疑了片刻，才噗嗤一笑说道：“你啊，被骗了！这是粟特人的戏法！”

“戏法儿？戏法还能无中生有，一个变三个么？！”沈思挠挠头不解地问道。

“我的沈大侠，你或许是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古怪事情了，所以把这简单戏法儿都想复杂了！”荔枝摇摇头，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虽不会变这戏法，但也能多少看破一点其中的机关奥秘！首先这粟特少年不是一个人，而是三胞胎！他们长得极像，衣着又一模一样，但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分辨出的！再有，当其中一人在前台表演时会先吸引住顾客的注意，而他们身后非是空落落的，而是藏着一个架子！那架子上覆有一层薄薄的镜面人一多便不易发觉，待到彩旗挥舞之时在其他人趁机从架子中出来，当时观众大部分视线都被彩旗吸引，才会以为是凭空变出来一般！”

“啪！”沈思狠狠敲了下自己的额头，摇头痛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防不胜防啊！亏得咱们荔枝公主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要不我一会儿都要去找人家拜师学艺去了呢！”

“你啊！唉......陆道长临走时说层离姑娘可能在此，我想如果她是为了三怨会的复仇计划在这里监视目标，那她必定会乔装打扮一番的！咱俩可得擦亮眼睛，免得认不出她来！”荔枝秀眉微蹙，一脸郑重地说道。

“是，公主大人！沈某必不负使命！”沈思挺直腰板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接着脸色一变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在人群中偷偷牵住荔枝的小手。

荔枝轻轻摇摇头，便也任他就这么牵着。两人随着人潮前行，走不多远，便听得前面人群中爆起一阵喝彩。两人循声抬头望去，去见不远处架着一座一人来高的台子，台子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鲜艳的地毯上是一位漂亮的胡姬，大冷的天儿她却只穿着薄薄的青色束胸和一条橙色的纱裙，裸着玉足站在台上。她一头金发，碧眼高鼻，皮肤比这神都初雪还要白，娇嫩光滑的肌肤在瑟瑟寒风中冻得微微发红，反而显得她更加娇艳欲滴地宛如一朵冬日里的牡丹！

“轰隆轰隆，轰隆隆！”台子两侧龟兹乐工擂起鹅鼓，胡姬大方一笑，于是便随着鼓点翩翩起舞。她动作轻盈恰似一段虹彩飘摇在高台之上，纤腰间银铃发出阵阵脆响，引着身后的胡琴声声悦耳。忽地一阵北风袭来，将附近屋顶的片片浮雪吹下，胡姬玉趾随即加速点地，石榴纱裙忽地旋开将吹过的雪花卷起，霎时间恰似千树万树梨花开谢！

人群一时间被胡姬的舞姿惊艳，竟都忘记了喝彩，全部仰着头如痴如醉地望着她。

“这位姐姐跳得确实美轮美奂，不过还是荔枝舞起月圆弯刀时英姿飒爽更胜一筹！”沈思心中盘算着，拉着荔枝正要走，却发现荔枝早已看得入神，自己拉了两下还是一动不动地欣赏着台上的舞蹈。

“唉！”这回倒轮到沈思叹息了。两人早上并未吃饭，看完热闹，沈思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幸而这东市庙会里的金银珠宝虽是假的，但美食小吃却是实实在在地真上加真！街边卖蒸饼的老妪吆喝一声将新出炉的笼屉掀开，一股热腾腾地白雾裹着浓浓的椒盐香味便狠狠撞上沈思的脸面，撞得他口水流个不停！

两人一人一张胡麻饼，边走边食，一时间不但身子暖了起来，更是胃口大开。沈思想起小道士的美食推荐，这陆少涚在别的方面或许不那么牢靠，但提起美味珍馐绝对是一等一的靠谱。他多方打探，才知道那食肆就在兴善寺旁，两人忙不迭赶去，眼瞅着都看见那西域驼峰一绝的招牌了，突然间脚下一阵晃动，好似地动一般。他俩周围身材瘦弱一些的人不少都被震得摔倒在地。人群也随之惊慌起来，一时间尖叫连连。还好这地动只持续了一息的时间，人群很快便恢复了热闹。

这时忽听人群一阵欢呼，接着蜂拥向前，好像是什么大人物从兴善寺中走了出来。沈思抬眼望去，却见人们围住得非是什么绝色佳人，也不像是达官显贵！那人身材高大，须发灰白，方脸厚唇，一身布衣材料虽不名贵，但整洁笔挺衬得老人更是英气有神。

“大哥，我冒昧打听一下，人群中那位英雄姓甚名谁啊？”沈思向身边一位正兴奋地拼命前拥的汉子问道。

“哈哈哈，这位小哥定是刚来神都吧，要不然也不会认不得郑大爷！他老人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只是位本本分分的粮商！难得的是他对自家勤俭节约，对外人却是大方的很！郑大爷他最是乐善好施，神都千千万万的穷人哪个没受过他的恩惠！所以这百姓们大都叫他洛水一善！”那人一提起这位“洛水一善”，顿时满脸的佩服敬仰。

“唉，我还以为商贾都是宏宝行那般的奸商恶霸，没想到还有郑大爷这种受人崇拜的仁商义贾啊！”沈思感叹道。

“不言祸福，只断生死啦！”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兴善寺门口附近向来嘈杂异常，可那女声明明轻轻柔柔，却似乎有办法让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连着那位“洛水一善”全都齐齐地扭头望去。

只见兴善寺门口的青石狮子下面站着一个女子，她一身红衣，一手持着一根长长竹竿，上面挂着条白色麻布，麻布上用朱砂写着“断生死”三个大字，另一只手上则握着一根金灿灿的短杖。就在人们纷纷为她的美貌而惊呼赞叹时，沈思和荔枝也同样惊掉了下巴！因为那红衣女子正是他们苦苦找寻了多日的伙伴——层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