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尽失，只能去当魔法师了 第117章 不速之客

林天海走了。

白烛没能拦下他，又或者说，她没有理由拦下他。

可是，她明明能感受到的，在身上的情感消失之前，她明明感受到了，异于平常的难过。

或许只是普通的情感？但对白烛来说，在这份珍贵的“情感体验”时间里，“难过”本该是从未出现，也不该出现的东西。

有谁会在一年一次的生日派对上专门去吃一个坏掉的果子么？大概没人会这么做，但有一天，你突然想吃蛋糕，碰巧路过蛋糕店，兴致冲冲地买下了最想吃的那块蛋糕，在几口之后，尝到的却是一块表面光鲜亮丽，其内早就腐烂发臭的水果切块——先前的惊喜与快乐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坏心情。

或许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但对白烛来说，一年一次的“治病”时间，真的和过生日一样，只要能在林天海身边，自己的灵刃带来的负面影响就会暂时消失，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能笑、能哭，能感受到和所有人一样的喜怒哀乐，这些几乎从她出生开始就没有的东西，会切切实实的存在在她身体里，仿佛在品尝那一年一次的生日蛋糕，每一口都那么美味，那么甘甜，也那么珍贵。

这种时候，她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感到难过，更没有空余的时间留给这些坏情绪。

可是现在，她却尝到了，从她最喜欢吃的“生日蛋糕”那里，感受到了名为“悲伤”的“坏果子”。

白烛只觉得心口无比难受，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在地铁口的屋檐下缓缓蹲下，把头埋进了膝盖之中。

她要哭了吗？情绪是这样驱使她的，可在这大雨之下，就算她哭的再大声，恐怕也会被这雨声给一并吞掉吧。

而直到身上的情感逐渐消退，她也没能挤出几滴眼泪。

她感受不到了。

无论是悲伤也好快乐也好，此刻它们都已像潮水一般从她心中迅速退去，余下的只有冰冷的虚无。

这不禁让她主动去回想上一次的哭泣，可是关于哭泣的记忆并不存在于她的脑中，存放那些记忆的地方和她的内心一样，都是空荡荡的。

“简直就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呢。”

很久之前，白烛在过年的时候，从一个亲戚偶然听到的，那时的她还不太理解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但别人说她漂亮，应该是夸她吧。

但对后半句的不解，却让她不知不觉地记到了现在。

她明白的啊，毕竟她只是感受不到情感，但她也是人，也会学习，也会成长，也会一点点听得大人之间的对话，知道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而自然，她也很快明白“瓷娃娃”所代表的含义，那是好看而易碎的工艺品，精致又冰冷的东西，就像镜子里的她一样。

可感受不到情感的她，却不知道自己对这份事实该喜该怒，又仿佛毫无理由的，自己将它一直记到了现在。

但她大概明白了，这份事实带来的显然是悲伤，是难过，不然她也不可能将这句话一直埋藏在自己的心底，又偏偏在这种时候将它翻出来。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现在的她，居然能靠自己感受到一丝难过，只是这种单方面的坏情绪，她实在不喜欢。

白烛蹲累了，她在台阶上坐下，望着眼前那铺天盖地的雨幕出神。

但此时却有一个身影，他打着伞，一步步向这里靠近。

白烛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按理来说，这么大的雨，恐怕就算是雨伞也有些支撑不住，但对方却好像没受任何影响一样，他单手撑伞，仿佛在一场小雨中漫步而行。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白烛也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她很快发现对方并非冲着她而来，后者在地铁口前停下，视线投在了先前的那棵树下。

这时白烛才看清来者的样子，那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形偏瘦的短发男子，而他确实是单手撑伞，只是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此时此地能出现在这里的，显然不是普通人，但……她要如何应对为好？

男子抓起一把树下的泥土，随后像是搞懂了什么一般释然一笑。

“原来如此，确实是非常诱人的“鱼饵”呢，这么大的手笔，到底是为了我，还是……”

他将目光投向了医院的方向，这个时间，「暗丝」应该已经忍耐不住动手了吧。

“不过，那位「暗夜独裁者」还是没有现身呢，那家伙大概是不能满意的吧。”

男子轻笑着，终于是把目光收了回来，然后略带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白烛。

“小妹妹，你身上的力量可真是有意思啊，我挺好奇的，拥有灵力和灵刃的你，到底算是实力强大的驭剑使，还是觉醒了灵刃的精灵呢？呵呵呵。”

白烛十分警惕地盯着他的眼睛，退后半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要说的话，其实我对驭剑使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介于你身上那份特殊的力量——”男子微微一笑，“展现出来看看吧，至少不要让我白跑一趟。”

“唔……”白烛心中有些犹豫，她还从来没有用这份力量和宗主爷爷之外的人战斗过，而面前的男子又实力不明，如果自己用力过度，或者对方一点都承受不了，那应该怎么办？

“呵，看来还得要我先出手啊。”

男子话音刚落，一条黑色触手便从他的身后猛然射出，直奔白烛，只是它还没触碰到后者的身体，就在半途迅速由黑变灰，随后萎缩老化，如同一根彻底枯死的树枝，被这豆大的雨珠给砸了个稀巴烂。

“原来如此，你的灵刃有着「掠夺」的特质，并且是个侵略性极强的存在啊……”

男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道：“不错，虽然现在的威力一般，但确实有值得开发的价值。”

“小妹妹，你要不要和我走？”

“走？走去哪？”

一道浑厚沉着的男声突然打断了男子的畅想，也把白烛吓了一跳，她赶忙回头看去，才发现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而对方身上的力量，居然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同时，又带着一丝令人惊喜的熟悉。

“林……”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暗夜独裁者」啊。”

男子不慌不忙地从雨中走来，他跨上台阶，在两人面前收起雨伞，轻笑道：“与“邪恶组织”对抗的英雄，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记得你的脸，你是王燕山的那个秘书，又或者说，「博士」的分身，对吧？”

“呵呵，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博士」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猜的不错，不过我这次的目标既不是你，也不是这个女孩……”

他特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望向那被雨幕彻底遮掩的天空。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过于平静了么？”

“是么？”「暗裁者」上前几步，将白烛无声地护在身后，“我倒喜欢让这个世界更清净一点，如果没有你们存在那就更好了。”

“呵呵，真是足够理想的英雄主义啊，真以为靠自己就能消灭一切“邪恶”么？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过家家一般的行径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吧？”

「暗裁者」没有回答，而是细细地感受着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

“这家伙，一副毫无忌惮的样子，可身上的灵力量却多不到哪去，是藏有什么秘密武器吗？”

“喂，我问你一个问题吧——就当我们「灰黑之果」的存在是所谓的邪恶好了，那么此时此刻将整个城市都当作实验场的人，又是正是邪？”

「暗裁者」并不打算回答，但「博士」却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乒乓球大的黑匣子，随后将其对准了面前的两人。

嗡！那黑匣子微微振动，周身射出了黑色的光芒。

「暗裁者」的反应也不慢，在对方做出动作的同时，他就已经要操控「流影」发起攻击，可那黑匣子的光芒显然更快，没等前者的攻击到来，它就将他们全部覆盖。

“唔！”「暗裁者」一个踉跄，居然像绊了一跤一样扑在「博士」面前。

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他只是被那光芒照射到片刻，身体便瞬间脱离了控制，虽然他的“灵魂”很快“归位”，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更加强烈的不适感——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甚至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好像在颤抖一样，他全身上下都使不出一点力气。

最糟糕的是，他失去了对体内灵力的控制，那些力量明明就在那里，却显得陌生至极，他无法调动它们，连带着覆盖在他身上的「流影」也一同消失。

「博士」在他面前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后者的脸，即使心中已有预想，但当他真正看到对方的真面目，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惊讶。

只不过这份惊讶，更应该叫做惊喜。

“该说没想到吗？所谓的「暗夜独裁者」，居然就是那个获得「神之力」的少年。”

他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祂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毕竟那个时候杀死「将军」的，也是你啊。”

所以当祂降临在「将军」的躯体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个「暗夜独裁者」的身份了，而之所以没有在内部公布这份情报，是因为这和「博士」的判断一样吧。

不过他还有一点不太明白，如果说「暗夜独裁者」的存在不足为虑，那么是否也就证明这个少年得到的「神之力」也就那样？既然如此，那么将其带回「灰黑之果」是否还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之一呢？

“呵，罢了，一起带回去好了，省的以后再……”

呼——一道剑光在「博士」眼前闪过，只是挥剑之人的状态却好不到哪去，这一剑又慢又钝，「博士」只是稍稍一闪身，就轻松将它躲了过去。

“放开……他……”白烛十分艰难地站了起来，她握着一把由灵力组成的，仿佛橡皮泥捏成的，一把形状歪曲的大剑，看这样子，恐怕就算被它砍中，「博士」顶多也只是破个皮而已。

“嗯？我的阈值难道设的还不够高吗？”

他放下林天海，向白烛一步步走去。

“你的力量果然有意思啊，不过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原件」，即使只是一小部分，但也不是凭你自己的力量能够战胜的。”

他的身后再次伸出一只触手，它一把掐住白烛的脖子，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不用半分钟，后者便会在短暂的窒息中昏过去。

但这时，「博士」的身后却传来了一股无法言明的热浪。

“什……”

轰！火焰的燃烧声瞬间从他耳边掠过，最后出现在「博士」眼中的，是一道由火焰组成的、高大而深红的身影。

可为什么？明明，明明那个少年还倒在地上啊！

咚！男子的无头躯体轰然倒地，白烛也被放了下来。

只是她身上的不适感仍未消失，随着「博士」分身的死亡，那黑匣子的光芒却逐渐刺眼，甚至到了令人惧怕的地步。

“难道说……”

白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林天海，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深红色火焰人，但此时的后者不仅毫无动作，并且还在快速消失，她只得赶紧爬起，向林天海奔了过去。

“天海……快醒醒……”

白烛拼了命般要把他扶起，手脚却像软脚虾一样死活使不出力气，甚至连她自己都一点点跪了下去，连独自逃跑的可能都没有了。

“天海……”

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白烛只能用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抱住林天海，尽管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白烛的心脏像扭成一团一样难受，她本以为，再坏也不过是自己再也见不到林天海，又或者自己的“病”再无治愈的可能，可不曾想，居然会有那么一天，林天海会因她而死……

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林天海也什么都做错……

随着黑匣子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它的匣身也一点点破裂开来，其内的力量再也无法抑制，预想之中的爆炸也如约而至。

铮！黑色而刺眼的光芒将两人彻底吞噬，此时此刻，再没人能救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