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讼师 第19章 四处碰壁

与此同时，还是孟大福那个硕大的府邸，趁着柳嫣和秋月都不在的机会，百灵拎着两盒饼肆新出锅的甜糕，跟在孟家的小厮身后往正堂走。

刚刚还斜靠在胡床上假寐的孟大福，听见是柳嫣府上来人，便兴致勃勃地起身接见。见来人是百灵有点失望，懒洋洋地问道：“我对你有印象，怎得？你家娘子让你来的？”

百灵忙解释：“孟朗君，我叫百灵，娘子把我当姊妹的。不是我家娘子叫我来的，是我自己做主前来叨扰。”

闻言，孟大福这才抬眼瞧着她：“你？寻我何事？”

“我家娘子遭了难得亏有您帮助，才得以脱身。今日贸然前往就是替我家娘子来感谢您！”说着就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孟大福的面前，带着几分羞涩和讨喜道：“想来您肯定是什么都不缺，便买了些糕点给您尝尝。”

孟大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常年流连于风月场，对这类事儿门儿清，瞬间就看穿了百灵的心思。

眼看就要宵禁，柳嫣就让秋月驾车先回去，自己与秦瑶手头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晚就准备宿在堂里。

辰时三刻，正和堂内。

一夜奋战过后，秦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趴着小憩的柳嫣吓了一激灵。

“只可惜现在缺少佐证，若按照这个思路做，准没问题！”

柳嫣揉着惺忪双眼，“这点你放心，师兄说了，林夫人心细如发，之前救济李家的账册均在，手头也有那婉娘诬陷自己的人证。所以，如果咱们能打动林夫人，证据这些定是要给到我们的。”

“那就好。”秦瑶稍放下心又担忧起来，“可这一时半会儿去哪找老讼师帮忙......”

柳嫣一拍脑门，自己差点忘记这么大的事，“你看我这脑子，先容我想想。”

“不成就在堂里找一位靠得住的。”秦瑶沉吟道：“这人要稳重，不会越俎代庖，而且能言善辩，还必须是有资历的。”

起先柳嫣和秦瑶同时想到顾漪霞是最佳人选，声望高、从业久、圈里口碑也好，是出了名的讼界铁娘子，同为女子更能站在林夫人的角度去共情，讼费洽谈的时候也能要个好价钱。

但是她一直在忙于土地兼并的讼案，人去了庄子取证不在堂内。况且她已经明确表示除了照顾自己人之外不再接触任何关于和离的相关案子。

顾漪霞这人极其清高，恐怕也不会为了别人的讼案专门腾出时间去干游说这种事，所以大概率不会答应。

秦瑶左思右想，觉着倒是有个人比较适合，“咱们堂里的刘讼怎么样？他是顾漪霞的左膀右臂，在堂内很有话语权，业内也是很有名望的，最重要的是他这人随和，愿意提携末等讼师，最重要的是看不上咱们赚的那仨瓜俩枣。”

半个时辰后，柳嫣和秦瑶出现在刘子舒的面前，将整件事情的脉络讲完后，正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来正和堂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末等讼师为了站台求到他跟前。刘子舒觉得他俩甚是有趣，嘴角挂着一抹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听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说服林夫人？”

柳嫣连忙摆手，解释道：“杀鸡怎能用宰牛刀，这等小事不劳烦您亲自上阵。我们的意思是——希望您屈尊同我们一道去李府，剩下的事情不劳您费心，全都由我们自己解决。”

刘子舒没同意也没拒绝，将门外的侍从叫进来，当着她二人的面汇报了一下他这些日子的安排。

“真不巧，吾这几日都抽不开身，不如你们再找找别人。”

柳嫣和秦瑶失望地从刘子舒那走出来，堂内倒是还有几位老讼师，可之前对柳嫣的成见颇深。一个个的笑着将她二人请了出去，都不肯为新人抬轿。

柳嫣颓然地坐在了杌子上，“真是邪门了，他们怎么都这般吝啬。”

秦瑶听着柳嫣的抱怨，平静地给她倒了杯水，这个结果她其实早就有预料。

“都是利字当先，谁肯放下手头的事儿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都是重利忘义之人。”柳嫣烦闷推开递来的茶盏，眼睛一转，腾地一下站起身，拿起东西就往外走，“我想到找谁帮咱们了，你在堂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猫耳巷，柳嫣提了些糕饼出现在了云隐先生的面前。柳嫣一脸讨好，眼巴巴看着云隐将手中的书花剪缓缓放下，堆笑道：“师傅，要不您就帮徒儿这一次——就一次！”

云隐表情肃穆地回道：“不可！吾早已不在这讼行，若以讼师的名头出面，这与坑蒙拐骗有何区别！所以吾断不会帮你。”

“师傅，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来找的您。”柳嫣拉着云隐的手臂撒娇般摇晃，恳求道：“求您了师傅，若是没有一位资深讼师在的话，这个讼案肯定谈不下来，您就帮帮徒儿吧！”

云隐淡笑，抽回手臂，反问道：“柳嫣，你对这个案子有把握吗？”

“这是自然。”柳嫣对自己设计的方略是很有信心的，顿时严肃道：“我们根据师兄提供的脉络，已经完整制定了讼事思路，并且推演过很多次，只要有证据支撑，事实如此，这桩讼案肯定没问题。”

云隐轻抚了一下柳嫣额头的绒发，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对自己这么有信心，那还为何要四处求人？讼事不是靠谁的声望大，靠得是你的思路。你就像与我介绍这般去打动林夫人，磊落地拿下讼案，才不会遭人诟病。”

“您的意思我懂——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柳嫣见云隐把话堵死，再求下去也是无用。

回到正和堂，秦瑶见一脸失望的柳嫣就知道结果。揽过她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已经努力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咱们再找别的讼案就好了。”

到嘴的肥肉吃不到，柳嫣非常不甘心，脑子里又把能找的人又过滤了一遍，忽然重拍一下手，“不是还有老陈吗？咱们怎么把他忘了。”

秦瑶听到陈靖远的名讳眼神一暗，否定道：“他最是见利忘义之人，你怎么还能指望他！”

柳嫣笑道：“最怕他什么都图，越是这种龌龊小人，最会巧言令色。连蒙带骗的吹嘘一通，还怕咱们拿不下来嘛。”

“这个人很贪心，你不了解的。”秦瑶不抱乐观。

柳嫣倒是充满信心：“不就是钱吗？要的就是谈钱。陪咱们去一趟，赚个二、三十贯还不够？这等好事还不美死他，只要能帮咱们拿下，哪怕是四五十贯，我觉得咱们都不赔。”

眼见她主意已定，无论如何也不肯改变，秦瑶便不再强行劝说。只是心中的担忧愈发浓重，那一抹忧色也悄然爬上脸庞，显得更加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