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讼师 第21章 梅山书院

梅山书院原隶属于国子监，树立之初是将那些纨绔无长的子弟们归拢到一起集中教育的机构。

久而久之就变了味儿，成了长辈之间权贵拉拢攀附之地。

女皇上位后，恐小一辈的结党营私，便着手大力整治。

从半开放状态变成现在的全面接纳天下之学子，为的就是避免阶级分化太过严重，寒门子弟也是可以咸鱼翻身地。

你上不了国子监，可以曲线发展到梅山学院读一读，没准将来也能入仕为国效力，再不济回家开个私塾也是为国之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不是。

同时也能搓一搓那帮子弟的锐气，免得以为他们现在享有的一切都是祖宗给的。

世道变了，普天之下，皇恩照拂之地应均人人平等，不是尔等得祖荫照拂之辈插科打诨之地，还是要靠自身才能才是。

但上头的意愿是好的，底下的人实施起来就变了味。

光是每年卡住前来拜读的学子就不计百人，吃拿卡要是小事，光是费用就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的起。

但还是有人倾尽所有，将孩子一波接一波的往这儿送，林氏夫妇便是他们其中之一。

柳嫣一路架着她的小轺车，感慨道：“望子成龙这份心意不是人人都做到的，可想而知林家那个破落商户费了多大劲才把他儿子送到此处读书。”

秦瑶却冷笑一声，“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后悔。”

其实柳嫣也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儿，商户翻身的确难，所以往年不计其数的往这边送孩子就盼着逆天改命。

可是，不是一个圈子的硬是挤进来，绊住的却是自己。

柳嫣老远就看见师兄彭焯在书院门口朝自己招手，行至跟前，热络的下车，打招呼：“彭师兄做了这私职，人也跟着俊朗了许多。”

“你与小时候一样，还那般拿我打趣。”彭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柳师妹，许久未见，怎得突然想到书院这种地方？”

秦瑶实在想实话实说，却被柳嫣抢先打断，“我华阴的叔伯，想让我帮忙，替那屡考不中的表弟打听打听能否到梅山跟着夫子研学。”

彭焯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事好说，包在师兄身上。”

从鸟瞰图去看，梅山书院是在京都城的西南方向，正好和春仁坊形成了一个直线对角。

林羽的家则在西面，的确如林氏夫妇所言，林羽下学压根经过不了春仁坊的那条街，可案发当日为何要绕路而行，着实令人费解。

彭焯见柳嫣若有所思，还以为是怕她表弟研学之事有差池，就又拍着胸脯保证了一遍，随即邀她与秦瑶往里走。

整个书院采用中轴对称布局，建筑沿中轴线左右对称分布，由多个院落相互连接组成，形成相对独立又彼此联系的空间。

院落之间通过门、廊等相互连通，被划分出教学，祭祀，藏书及办公几个区域。

此时正是下学的时间，三人逆人流而行，三簇两簇的学子朝着大门走。

正面迎过来四个勾肩搭背的学子，眼神轻浮地撇了柳嫣与秦瑶一眼，身后还跟着个拎包提箱的颓废男子，耷拉着脑袋与柳嫣侧肩而过，看他着装与其他人相同，青衣儒袍，不似家丁小厮。

柳嫣忍不住回望一眼，秀眉微蹙，颇为好奇。看男子应该与前面几人是一道的，为何偏他身负重物，看那神情也不似好友间玩闹，这般异样的场景，不禁让柳嫣心生疑窦。

待他们走出几步，三人身后便响起一阵放肆的大笑。

柳嫣皱眉更深，看着彭焯揶揄道，“听闻书院纪律严明，今日一见不过尔尔，竟然在这学府圣地如此放肆！”

彭焯对此很是尴尬，咧着嘴讪笑几声，那笑声里似有几分无奈，“书院学子众多，有几个顽劣也属常事。那几个是家中次子，仗着年纪小，后台硬性子肆意了些。”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像是对这种现象早已司空见惯。

“听闻，前些日子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们书院的。”

柳嫣试探开口，语气却像往常闲聊那般松弛，目光却紧紧锁住彭焯，试图从他的细微表情中捕捉到什么。

她此番前来梅山书院，本就怀揣着探寻线索的目的，如今见着这书院里并不似外头传的那般鸿儒硕学，愈发笃定跟林羽的死有关。

彭焯的神色一紧，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上，眼神快速地在柳嫣和秦瑶脸上扫过，很惋惜回道：“我对他有些印象，平日里很努力，听夫子说资质尚可，就是性子寡言孤僻，唉！可惜了。不过，前两日他父母还来闹了一场，后来被打发走了，就再没见过。”

秦瑶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与柳嫣对视一眼，轻轻碰了碰柳嫣的胳膊，暗示她继续深挖。

柳嫣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继而不动声色地又问：“说的就是，听说还是个寒门子弟，弱冠少年，谁能想到飞来横祸，真是可惜。”

彭焯没往旁处想，还以为师妹就是单纯的与他闲聊，感慨道：“是啊，寒门子弟求学本就不易，能进咱们书院更是难得。大概是天妒英才，命运弄人罢了。”

秦瑶在一旁听得真切，忍不住开口道：“彭君，听你的意思，书院内出身寒门的并不多吧？”

彭焯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嗯，确实不多。你也知道，咱们书院学费不菲，束修、笔墨纸砚等花销，对于寒门之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入学考试颇为严格，不仅考学识，还考才艺、品行等，寒门子弟在这些方面往往缺乏资源和培养，能通过考试的自然少之又少。”

柳嫣轻轻点头，接口：“如此说来，能进书院的寒门子弟，必是极为优秀且刻苦之人。那这位不幸离世的学子，想必也是凭借自身的努力和才华，才得以踏入书院大门的。”

彭焯叹了口气，道：“没错，我记得他叫林羽，几个寒门之中他的成绩算上层的，就在昨日，刚才那个走在最后面的周惠意，还为此写了一首追思的悼词拿给我来看。”

柳嫣追问：“可是那个眉心间有一颗黑痣的？”

彭焯点头称：“是”

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周惠意平日里老实本分，一心扑在学问上，与林羽交情匪浅。那悼词写得情真意切，字里行间满是对林羽的惋惜与怀念，能看出他是动了真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