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心里一酸,笑了笑:“你们都还活着,真好。要现在告诉他吗?”
拾芜摇头。
随后,她问:“我将来能嫁给他吗?”
初宜惊得瞪大眼睛。
姚珍珠愣了下,“嗯?是喜欢,还是报恩?”
拾芜手指翻飞,“是什么重要吗?”
重要的是,她见到他,很开心,很安心。
这不够吗?
姚珍珠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没有什么情感是一成不变的。
她回拾芜:“如果他也愿意娶你的话,我给你准备嫁妆。”
拾芜挠挠头,笑了。
又急急比划说,不急,等她先帮他长出手来。
当下,也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
姚珍珠便点头同意。
一头雾水的秦归鸿,见拾芜笑了,很是欣慰。
“很好,就是要多笑笑,小姑娘笑起来多好看。”
拾芜嘴巴咧的更大。
秦家人只能送到门口。
四周寂静,关钊骑马开路。
半个时辰后,城门可见。
有关钊陪同,一切顺利。
等出了城门,便见前面停着辆銮车。
沈怀谦心一紧,望向关钊。
关钊这才道:“王爷要见见少夫人。”
只见姚珍珠。
“那怎么行?”
沈怀谦下意识将姚珍珠护在身后,冷着脸道:“要见就一起见,我沈家少夫人,岂可单独见外男。”
这话说的幼稚。
人家一个王爷,召见一介民妇,无论理由和目的是什么,岂是你说能就能,你说不能就不能的?
关钊正欲开口怼他,姚珍珠轻轻拍了拍沈怀谦的肩。
“夫君不要紧张,王爷不会为难我的。”
说着,她下了马车,朝关钊微微福身,气定神闲地朝銮车走去。
拾芜和初宜紧跟其后。
沈怀谦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姚珍珠的背影,心中那股慌乱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各种可能的场景……
姚珍珠贯来自信自大,若言辞不慎触怒衡山王。
若衡山王对她妄议朝政心生不满、甚至……他不敢再想下去。
沈怀谦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冲动,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
可就在这时,关钊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沈怀谦的脚步顿时僵住,心中那股无力感再次袭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的懦弱。
明明他是她的夫君,明明他应该保护她,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未知的危险。
自责,仿佛一把钝刀在慢慢割着他的心。
你到底在怕什么?
沈怀谦在心中质问自己。
是怕得罪衡山王,还是怕自己无力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是对未知的恐惧,还是对权力的畏惧?
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比无尽的懊悔更痛苦。
沈怀谦眉目一凛,突然朝銮车跑去,心中的慌乱逐渐被一股坚定的力量取代。
就算无法改变什么,但至少这一刻,他想陪在姚珍珠身边,与她共同面对一切。
关钊冷眼看着沈怀谦的挣扎,无了个大语。
要真有危险,他能不管?
秦晚意的鞭子,他可不敢躲。
关于沈怀谦的种种,关钊早有听闻。
后来接手监管秦家后,更是对之后的事了如指掌。
就很难评。
一个在家族的庇护下长大的天之骄子,一朝天塌地陷,将一身清高傲骨砸了个粉碎。
想要爬起来,确实是难。
可站在男人的角度,又怒其不争。
他知道,沈怀谦并非没有能力,只是始终无法直面现实的残酷。
习惯了被人庇护,习惯了高高在上,以一种清高姿态,看人间百态。
可如今,却被卷入其中,这种落差,让他无所适从罢了。
所幸,沈怀谦终于是迈出了脚步。
关钊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沈怀谦会追来,姚珍珠并不意外,只是朝他温柔地笑了笑。
“答应我,慎言。”
沈怀谦看着她,神情格外认真,语气甚至带了几分恳求。
他知道,她有野心,也很强大。
可那些所谓上位者,个个如千面狐狸。
人心难测。
他不希望她冒险。
因为……他无能为力。
姚珍珠内心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
她想起她第一次尝试勇敢和反抗,是因为家仆要把春生偷偷带走。
她拿着把菜刀拦在门口,双腿直发抖……
很多时候,不在于勇敢还是懦弱,全看当下的人和事值不值得罢了。
就冲沈怀谦这一刻的‘值得’,姚珍珠觉得,她花的那些银子,也值得。
沈怀谦轻握了下姚珍珠的手,冰凉,柔软。
他微微的紧了紧,然后松开,朝着銮车大声道:“草民沈怀谦,携妻姚珍珠,拜见王爷。”
车帘撩开,有人轻声道:“二位请上来吧。”
沈怀谦便扶着姚珍珠,一起上了銮车
天还未大亮,銮车里挂着两只精巧的灯笼,昏黄的光晕在车厢内缓缓流淌,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
高大的男人端坐在车厢中央,身影被灯光拉得修长而威严。
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只能隐约看到轮廓分明的下颌和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目光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车厢内静谧无声,只有灯笼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男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节奏缓慢而沉稳,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尖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姚珍珠微微低着头,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威压,手指不由的微微蜷缩了下。
下一刻,沈怀谦的大手稳稳伸来,托住她的手臂,一起行礼。
“草民拜见王爷。”
“民妇拜见王爷。”
车厢空间有限,一举一动,更显拘谨。
大名鼎鼎的衡山王,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目光在姚珍珠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审视,又仿佛在思索。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冽,像是从深渊中传来。
“你就是沈家的少夫人?”
姚珍珠眉眼微垂,不卑不亢:“民妇正是。”
车厢内的气氛骤然一凝,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灯笼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转,映照出男人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神秘而莫测。
“有意思。”
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一个商贾之女,胆识倒是不一般,都敢妄议朝政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