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很简单,字迹歪歪扭扭:
秦归鸿,我想嫁给你,若你愿意娶我,请向沈家少夫人提亲。
你现在不愿意提也没关系,等我忙完,我来向你提亲。
落款,拾芜。
秦归鸿脑海里浮现出拾芜稚气未脱的脸,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这孩子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还是他做了什么不妥之举,给了她不良暗示?
关钊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忙问:“可是沈家出什么事了?”
秦归鸿茫然地看着他。
关钊急得一下抢走信。
看了看,又看了看。
“哈哈哈哈……”
秦归鸿反应过来,抢回信纸,瞪他。
“滚!”
关钊笑声震天,大喊道:“晚意,晚意你快出来看呀!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里屋的秦晚意,本就在偷看。
此刻被好奇心驱使,也不别扭了,一阵风似的冲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秦归鸿暗暗咬牙,用眼神警告关钊。
奈何关钊为了讨好未婚妻,根本不要脸。
关钊笑的直不起腰来,“拾芜说,等她忙完了,要来娶你哥……哈哈哈哈……”
秦晚意懵了下,“拾芜?”
她不信。
去抢秦归鸿手里的信。
秦归鸿哪能如她愿,轻飘飘躲过,想躲进屋去。
关钊却在这时喊住他,“我说的是有一封信是给你的,不想知道另外的信是给谁的,又写了什么吗?”
秦归鸿脚步顿住,秦晚意趁机扑上来抢到信纸。
还真是。
“我就说小拾芜看你的眼神不对嘛……啧啧啧,小丫头眼光真是不咋地。”
关钊朝秦归鸿挤眉弄眼,“别这样说,咱们二哥英俊神武,想嫁他的女子,能绕江都一圈……”
但,那是在秦家出事之前。
那时的秦二郎,手臂还在,鲜衣怒马,风度翩翩。
关钊自知失言,闭了嘴。
秦晚意抿了抿唇,将信纸小心叠好,递到秦归鸿手里。
“成了我嫂子也好,我就不找她打架了。”
秦归鸿拧眉,问关钊:“说不说!”
关钊忙道:“说说说……另外一封信,是沈家少夫人写给王爷的。”
说着,把一封拆过的信,递给秦归鸿。
秦归鸿愣怔,诧异地看着他。
关钊道:“看吧,是王爷让你看的。”
秦归鸿这才接过来,先是一目两行,再是逐字逐句。
信很长,细数了他们目前掌握到的,关于南州霍家的各种罪行证据。
提到了南州现状,还提到了贤亲王。
什么要求都没提,就像是下属对上锋的述职汇报。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姚珍珠真正想表达的,是她对铲除南州霍家的决心。
以及她的实力。
关钊在一旁道:“这封信,是挑货郎送到我手里的。他人站在我面前,把信递给我之前,我毫无察觉。”
也就是说,他们专门训练过。
加上身份特殊又普通,具有很大的迷惑性。
关钊还道:“据我所调查,目前,光是江南,南州,北地,这样的货郎行者,有好几万人。”
不一定全是姚珍珠的人,但她的人若是混在其中,就如几滴水落进江河,如何分辨?
秦归鸿眉眼低沉,若有所思。
“王爷是什么态度?”
关钊稍有思忖,“贤亲王此人,看似是个没脑子的,但能活到现在,谁不说是个奇迹。让他出任南州州牧,长公主定有她的考量,且与霍相定有一番较量。当然,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还想把霍将军换掉,长公主正在极力周旋。”
霍将军乃镇南军首领,掌管着镇南军,镇守南州数十年。
虽然姓霍,却曾是衡山王部下,更是霍家的一股清流,为人刚正不阿。
这亦是南州能平稳多年的原因。
若真换成了霍相的人,南州成了霍家天下,霍汉林父子更加猖獗还是其次。
倘若镇不住南蛮,那才是真正的大灾难。
秦归鸿抬眸,眸光清冽而冰冷。
“王爷想动南州霍家?敲山震虎?”
关钊直视他的眼睛,“沈家少夫人这封信来的很及时,王爷决定,等时机成熟了,就让你逃。”
他逃,他们才好追。
至于是敲山震虎,还是瓮中捉鳖,得看那位少夫人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
除夕夜。
沈家已经许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桌上是山珍海味不稀奇,稀奇的是,样样菜式都别致味美。
常姨娘更是刻意研发了几道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甜品,看着赏心悦目,又令人垂涎。
这些在外面,是花钱也不一定吃得到的。
喝的也是外面买不到的酒。
沈二爷沈三爷,喝的兴起,竟一人弹琴,一人唱起曲儿来。
李氏性子向来开朗超脱,非拉着刘氏乱舞。
老夫人也不拘着他们,只跟着笑,眼神落在大房这边。
元氏和姚珍珠坐一起,全程只专注给儿媳妇布菜。
被冷落在侧的谦哥儿,侧脸温润平和,目光绵长静谧。
若不发疯,当真是位如璞玉般的谦谦君子。
好可惜……
吃过年夜饭,各自回院子里守岁。
元氏和沈怀珏,要跟姚珍珠回书香斋,被老夫人叫住。
“我这个孤寡老太婆,就不需要人陪了吗?”
话落,又对沈怀谦道:“谦哥儿,你且陪着珍珠回去吧,当心些。”
等人都走了,老夫人才睇了眼元氏。
“你呀,差不多行了,到底是自己儿子。”
元氏气道:“正因是我儿子,我才如此伤心……总想着,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长大,能振作起来,可您瞧瞧,他就像个软骨头似的,怎么扶都站不稳。”
老夫人叹声:“也不全怪他,娶到珍珠这样的媳妇,是个男人都会感到不安。”
沈怀珏一听,不乐意了:“嫂嫂能干,倒成错处了?”
老夫人瞪她,“不懂就别瞎说。”
沈怀珏瘪瘪嘴,“大哥配不上嫂嫂是事实,他自己不上进,不想办法去追赶,难不成还要让嫂嫂停下来等他?嫂嫂若真的停了下来围着他转,你们怕是又要瞧她不起了。”
元氏和老夫人惊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又觉得难堪。
连个小丫头都能看清的事实,谦哥儿怎就不懂呢?
……
姚珍珠本也不需要沈怀谦陪。
她身边有初宜拾芜,如今还多一个心细如发的菱歌儿。
三人都快将她伺候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但老夫人有意给沈怀谦机会,她还是要配合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