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你欠我一个人情 第129章 绝境

穿彩色衣衫的玉珠推开门，端着一盘糍粑进来。

“附近的农户打了糍粑，路上遇着，分送了一些，尝尝吧。”

……

尚琪蕤缓了缓，良久也没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只喃喃应了一句“哦”。

玉珠放了糍粑在桌子上，转身去拉椅子，还没注意到她的迟钝。

“司祭大人派人来，说让你下元当天跟着去祭祀，这里他会安排人看着。”

玉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

尚琪蕤听闻此言，犹不放心地道：

“往年今时，玉山阁尚有老阁主坐镇，再不济，也有周云守着，总可以让人放心，你我可以安心去陪司祭大人祭祖，可今年这情况——老阁主已去，周云又不回来，再让我离开，唉……”

玉珠咬着糍粑，满手沾油，拖长语调道：

“现在知道人家的好了——”

琪蕤嗔了她一眼，“我说的是两码事。”

玉珠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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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氏的祖先牌位供奉在祖庙里，琪蕤的父亲却长眠在玉山下。

下元当日，琪蕤临回平城，来到后山，照例拜一拜父亲的遗剑。

玉山耸立，总领着背后绵延十几里的山脉，山势一路落跌，溪泉流水便如血脉般交错在其间，浅的深的，明的暗的，不计其数。

左司祭尚信的遗剑竖在一处清泉边，和右掌祭尚义的一起。

玉山的灵气滋养着它们，虽逾多年，剑的色泽依旧。

露天的祭台，濡湿的土壤，周边绿藤攀石，菖蒲绕水，泉水从两颗交错的巨石根底汩汩流出，汇到台下的低洼地里，天然的石头垒在两边，中间碧绿得似一颗巨大的宝石。

这时琪蕤穿的是玉山守阁人一贯的红衣装束，挺拔身姿映在碧绿水面上，随着粼粼水波抖动着。

她伫立在父亲遗剑前，纹丝不动，若有所思。

紫依就远远地躲在巨石根后，遥遥地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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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将过一半，东宇城的长君车驾率着君府的金甲卫兵，浩浩荡荡地向东进发，没过几天，这个消息便经由各路暗线递到了八方。

没过多久，连阵将军从边界回到东宇城，宇西边界的防线换人驻守。

远在西城的覃非得知换来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将军，不屑一瞥，着人去探听褚以墨的动向。

覃非知道紫依在翎族南界销声匿迹的事情，也知道她必然会去找尚纥的麻烦。

先前宇族与翎族结亲，被尚纥和宇中人内外勾结毁约，褚以墨和紫依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宇中的人挖出来。现今褚以墨握住了尚纥的这个把柄，覃非相信，就算只是为了紫依，他会适时出手的。

尚纥到底在东南翎藏了什么？覃非其实不清楚，但他有预感——紫依这此去尚中，翎族必有大乱。

他只需要静候佳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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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南翎玉山支脉的一丛不起眼的山岭里，周云还在发足狂奔，殊不知自己早已投向死穴。

……

玉山阁自瑾氏初掌灵界天下时便起建，起初是瑾氏为看守镇压兽族的封印而设，翎族尚氏，世世代代都在这里镇守，算来也有上万年的历史了。

玉山阁有玉山堂，是尚氏为培养镇守封印的人才而设，周云、尚琪蕤、玉珠等人到玉山阁做事之前，都是在那里与尚氏的同辈族人一起修炼，千挑万选的出来。

生长在玉山的都知道，玉山的背脊绿林森森，但不知为何，几乎没有鸟兽音迹，有的土壤甚至散出腐味儿，是尚中最好的猎手都不太敢涉足的地方，由来如此，若非不得已，最好不要轻易攀爬。

可周云似乎就到了那个不得已的时候。

若是往日回玉山阁，须避过玉山脊背延伸出来的山群，走平水边的大道，或乘筏顺平江而下，相比从玉山背处来，绕了很大的一圈。

即便周云从小便在玉山学艺，今是玉山阁的主事之一，对后山的情况也是不甚清楚。

第一回踏上这边的土地，他的内心免不了有些忐忑。

他从前站在玉山顶往下望，看后山就似看一簇深深浅浅的云，仿佛这一整片土地是倒立的天，而玉山群才是地上长出来的青色的云。

土壤是湿的，盖着枯烂腐朽的叶子，周云两脚踏上去，寒意于无形中侵袭上来——

现在他知道，这片青色的云簇拥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了：潮湿、冷清、寂寞，走老半天，才听得到仅一声猿猴悲啸，再然后，便是如长夜般的死寂。

距史籍记载，初，平水玉山之下虽镇着兽族，有些杀气，毕竟还是山秀水灵之地，远近之中极富生命，甚至，从前，尚氏的先祖有一个聚族赶山的习俗——合适的日子里，聚集族中的猎手入山，或守或追，总之将人分散入岭谷之间，合力捕猎山中狡兔麋鹿、狐狸野猪、熊豹猛禽……

这些活物是如何渐从山中锐减，及至最后几无行迹的，无从得知。

周云一头扎进野岭，用随身的长刀斫枝拨草，偶尔能从山中循到一点小径的痕迹，循之缓行。

毕竟不是禁地，还是有些人迹，只是于沉沉的林氛中，更显得寂寥了。

他计算着方向距离，顺着小径一路行来，约两个时辰过去，行至林深处。

天色在重重密叶的遮挡下黯了一层，浮着雾，又湿又寒。

周云一路快步而行，身上出了汗，衣服湿漉漉的，还散着身体的热气，都贴到肌肤上来，很不自在。

忍耐着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的绿木矮削下去，四面亮了三分，很有豁然开朗的意味，连带着周云的心中也敞亮起来。

他走过去歇脚，顺便四下巡视，无意在一处空地上看见一座约两丈高的铸像——

石铸的人，圆脸大耳，四肢舞蹈，姿态扭曲，有些地方生了苔草，神态模糊，只露出下半边斜露的一排尖齿，似笑非笑，掩在纷乱繁杂的叶子里，说不出的诡异。

乍入目时，周云心里惊了一惊。

寂无人处，怎会有铸像？

这个模样，铸的又会是何方神圣呢？

正凝神间，一只手从背后伸出，出其不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云的脊背刹那一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