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万籁俱寂。
宁初满目通红,身体里的野兽要破笼而出。
屏风后影影绰绰的倩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又近乡情怯。
他的床榻上躺着他爱的女人,如果天天这样就好了
双手撑在少女上方,眼神如细细密密的吻,落到她的每寸肌肤上。
温阮幼唇水润润的,不施胭脂的脸白里透红,长长的睫羽微颤,如蝶般淡淡挑动人心,少女的乌发如云,肆意铺展。一席轻纱薄衣,粉色石榴花弄蝶肚兜盖不住腻出来的高山融雪。
宁初屏住呼吸,低下头要吻住少女,二人的唇还有一丝就要贴上时,宁初脑子突然冒出天香楼的那荒唐失智一晚。
他亲过……宁时念的……
不只是亲,那是一场缠绵的吮吸……
回忆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如同被扒光当众游行,温阮幼的每寸肌肤都好似长出嘴巴,恶毒唾骂他肮脏,龌龊,卑鄙,下流。
抬起头,远离了她饱满殷红的唇。
想吻一下她的额头。
不可以,会弄脏她的,宁初苦笑,自己好像一坨无处安放的粪便被抬到宣政殿任人辱骂。
臭气熏天,肮脏不堪摊在汉白玉雕刻的云龙石砖上。大殿中,雕梁画壁中镶嵌五彩宝石长出眼珠生出口舌,直勾勾的盯着中间那坨屎讥讽嘲笑。
【对不起……我不碰你……玉儿……】
【别嫌弃我……我知道我脏……我恶心】
【……别讨厌我……别赶我走】
【能见到你就很好了……我不敢碰你的】
卑微的念着,目光虔诚,向神女乞求祷告。无声的诉说自己这些年早就溢出来的思念和爱慕。
暧昧的衣料揉擦声带着男子压抑的声音。
微弱烛光下的修长影子把女子覆盖在身下,仿佛亲密恩爱的交颈鸳鸯。
男子前额的汗珠滴到温阮幼的侧颊。宁初连忙用帕子擦去,不敢用触摸过其他女人的手碰温阮幼的脸,会脏掉的。
他的汗也脏,像最下等的墨滴到洒金万年纸上。
他低头,鼻尖轻轻顶着她脖颈,触到指腹大小范围的肌肤。
宁初像被少女的甜香下了蛊一般,沉迷的大口呼吸。
气息纠缠,近在咫尺。
满足塞满胸腔,十九年第一次这样幸福,像跌入云端的蜜糖。
灵魂被拼接完整,哪怕此刻就死去他都觉得是上天对他这些年水深火热的补偿。
这样就够了,嗅着她的味道,触之可及的距离,抬眼满满当当全是她娇嫩的容貌。
许久后,宁初喉头溢出黏腻的自问自答。
【爱不爱夫君?嗯,夫君也爱玉儿】
天上谪仙不再复往日人前的清冷自持,全身失了分寸,犹如,洪水决堤。
冷静下来,失焦的双眼逐渐回神。
宁初只觉得悲凉难耐,却越陷越深。
温阮幼在梦境中恍惚听见有人在哭,压抑的啜泣,可怜的很,温阮幼心头上的爱哭鬼只有容珩,是不是在哭他不负责任的爹爹和天天要跑路的娘。下意识抬手揉揉脖颈处的脑袋,语气春日水波般柔软,温暖低喃哄着。
【徒儿别怕,师父不走,别人都走师父也陪着你。】
说着,还安抚的捋了捋他抖动的背。
徒儿在梦中的身体好像长大了许多。
脑子已经混沌,垂下手又沉沉睡去。
宁初血液凝固,坠入冰窖。
脸上逐渐蔓延上强烈的恨意,恨得心如针扎般疼痛。
容珩!又是容珩!一个十岁的小孩!有什么值得她这般疼惜的!
容家不仅抢了他们宁家的江山,容珩还要抢他的玉儿。
无数个可怕念头在他的胸中翻腾。
许久,卸了劲在温阮幼旁边轰然倒塌。
宁初看着少女侧颜毫无睡意。许久,终于敌不过甜蜜的诱惑,揽着她的腰,使她紧紧地靠在自己的怀中。
下巴在她头顶蹭了一下又一下,低头吻她的发一遍又一遍,一只手箍住她的肩,一只手滑到了腰背上轻轻抚摸。
温阮幼眼皮顶在宁初的喉结上,每次他滚动喉结,都带着少女眼皮翻动。
迷迷糊糊嗅着沁人心脾的竹香,清凉舒适,鼻尖蹭蹭微凉的肌肤,肌肉放松到极致,瘫软到宁初怀里。
宁初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执着,犹如深渊凝视,嘴角勾起一抹病态而癫狂的激笑,低沉嗓音在空气中蔓延。
【玉儿,我难受】
【好不好,……求求你】
温阮幼隐约在梦中听见有人向她渴求,渴求什么她不知道。
病态的占有欲却越发浓,宁初早就病入膏肓没有回头路了,而且这般紧密的相处实在难以透气。他将她抱得很紧,只言不发沉默地埋在温阮幼的肩颈。
身体的恐慌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刻意要忘记的事实。温阮幼是他强留下来的,若是知道他的劣迹斑斑,都不敢想她会是何等恶心,谈何会要他。
【求求你了……】
温雅如玉的斯文王爷神情虔诚的求着她,似将她奉为九天神女轻柔对待。
温阮幼在梦中觉得这道好听声音好可怜无助,心软了些,嗯嗯哈哈的点头。先答应下来。
宁初的理智在亢奋,身体在发颤。
宁初微红的湿润眸,皎白如月的玉面泛着病容红痕,本应是高不可攀的天山雪莲,瞬间被拉进世俗,坠落成可以肆意凌虐的可怜相。
温阮幼在淅淅梭梭声中隐约听到男人在兴奋,也在呜咽,眉心忽而一点滚烫。
【对不起……能抱着你就很好了,不该这样贪心……】
没人发现他的不对,似乎陷入在魔怔中,临近发狂。玉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红,眼尾荡漾着破碎的光。哭到气息紊乱,身子乱颤。可怜的让人心碎。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温阮幼……求你……杀了我吧……】
温阮幼梦中从未听过如此凄厉悲绝的声音,好似濒临死亡的杜鹃声声泣血。
第二天
温阮幼醒来时自己身上的衣裙已经换了,白色长裙,淡雅如鸢尾。
丫鬟进进出出,脸色正常的像是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主子。
【太师醒了,您的衣服是奴婢给您换的,昨日王府里混进来了敌国探子,我们小王爷一宿未眠,现在在前厅候着您,您先吃点饭再过去吧。】
温阮幼有点头疼,揉了揉眼,简单洗漱了一下,饭都没吃就去了前厅。
前厅的男子一袭白衣,长身玉立,清冷如雪。
【小王爷,昨晚麻烦你了。】
那探子绝对是冲着她温阮幼来的。看他因熬夜审讯而红肿的眼更加愧疚。
完全没注意二人身上完全一样的布料和相似的款式。
温阮幼觉得她跟宁初也算是朋友了,打了个哈欠,大步走向他对面的安乐椅上。
跟在自己家一样,旁若无人的坐在安乐椅上荡悠起来。
【玉儿,你被人下药了】
摆动中的安乐椅戛然而止。
【啥?】
【你被人下药了,那个侍女是昨日趁乱混进来的,我派人去找时已经人去楼空了,现下我已经加派人手……】
温阮幼摆摆手,满不在乎,打断宁初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
问都不用问,必然是安南四皇子。
温柔的声音如清风拂面,同昨晚的疯癫完全不同,情绪似乎稳定如常,让人无法将疯狂加注至这样温润的少年身上。
【怪我,是我太疏忽了。】
宁初做错事一样,自责的低下头,我见犹怜的。
温阮幼色令智昏为美男开解。
【怪你什么,是他们过于狡诈,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宁初冷着脸,气愤到极致。
【谁们?】
温阮幼一愣,很少在他脸上看见这种阴森森的表情。
【安南,不必管他们,安南马上就乱了】
她把宝藏的位置亮堂堂的说出来,安南就成了怀璧其罪的虞公,哪怕石门被破开,空空如也的山洞也只是让众人联想到是四皇子私吞了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