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夜织天局 第79章 残妆照海

喜船的桐油在靛蓝火焰中爆出凄艳流光，那光芒似鬼火般摇曳，将周围映照得如梦如幻。

三公主身着华美的鲛纱嫁衣，本应是娇艳无比的模样，此刻却浸透咸腥血水，她的面色惨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沈砚舟揽着她撞进机关舱时，她后颈的《璇玑谱》刺青正渗着孔雀石幽光，那幽光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颤动着，将归墟星图投在舱壁，颤抖如濒死蝶翼，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与不甘。

“殿下可还认得这个？”沈砚舟扯开暗舱夹层，五年前那柄嵌着鲛齿的断箭寒芒犹在，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回忆的痛苦，亦有对真相的执着。

“当年刺客用此箭贯穿你肩胛时，我在箭簇刻了归墟城的生辰锁。”

三公主微微抬起头，毒指甲突然刺入他腕脉，却在触及脉搏时凝滞。她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他跳动的血脉竟与星图某处共鸣？

此时，舱外传来谢明微的冷笑：

“好一对亡命鸳鸯！”龙渊剑劈开船板的刹那，青铜水闸的齿轮咬合声如万鬼齐哭，那声音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海水倒灌进舱时，沈砚舟将三公主推入青铜棺般的逃生舱。他心口“宁”字刺青遇水显形，竟化作归墟城最后的水道图。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与决绝：

“劳烦殿下用萧氏巫血……咳咳……开启生门。”

三公主的银簪突然刺穿他掌心，蘸血在棺壁画出献祭阵图。她的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

“驸马当真以为，本宫看不出这逃生舱实为祭器？”阵图遇水凝成萧氏图腾，正是谢明微后肩胎记的模样。

沈砚舟在窒息中低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悲凉。他忽然扯开她残破的嫁衣，动作虽急促，却也有着一种别样的果敢。

后腰处暗藏的青铜密钥插入阵眼，逃生舱骤然化作骨舟——万千婴孩骸骨拼成的渡船，每个头骨都刻着“萧”字生辰。

“殿下可知……”他咳着血沫抚过森白骨殖，眼神中满是怜悯与愤怒，“这些才是真正的萧氏嫡脉？”

谢明微立在颠簸的楼船上，海风呼啸，吹得她的衣袂猎猎作响。她身着一袭华丽的战袍，眼神中透着冷酷与傲慢，看着骨舟破浪而来。

萧明凰的蛇矛贯穿第九艘战船时，她忽然执剑剖开自己后肩——胎记遇孔雀石液显形，竟是操控骨舟的密钥图腾。

“陛下！不可！”萧明凰的惊呼被海风撕碎，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谢明微将染血的图腾印在九黎圣鼎，鼎中沸腾的巫蛊液竟与骨舟共鸣。

沈砚舟的狂笑混着浪涛传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对命运的不公的控诉：“您终于肯认这身腌臜血了？”

三公主的骨笛刺破掌心，吹奏的竟是萧氏巫女代代相传的《安魂曲》。她的面容平静而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骨舟突然调头撞向主舰，每具婴骸口中都含着半枚孔雀石——正是谢明微当年赐死沈家满门时，嵌在鸩酒壶底的毒石。

“这份嫁妆，陛下可还满意？”沈砚舟在骨舟爆燃的靛蓝火焰中张开双臂，心口“宁”字刺青剥落，露出二十年前玄武门兵变的血书：

“萧氏女谢明微，弑亲夺位，天地共诛！”他的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那是对谢明微所作所为的愤怒与谴责。

海底突然升起十二座青铜柱，每根都刻着被献祭的萧氏嫡子名讳。海水冰冷刺骨，黑暗中隐隐有诡异的气息弥漫。

谢明微的龙渊剑劈开浪墙时，最中央的铜柱显出血字——正是她亲手埋葬的孪生弟名讳，生辰与她的八字阴阳相合。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陛下可知为何独您活下来？”沈砚舟的声音随骨舟残片飘散，那声音带着一种解脱的释然：“因您母妃将‘祭品’的命格……咳咳……换给了襁褓中的我啊！”

三公主的鲛齿簪突然刺入谢明微后心，簪头弹出的血书正是当年换命契约。谢明微踉跄跪地，她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如雪，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悔恨。

她看着契约末尾的凤羽纹与她剑穗同源——那是她及笄那年，亲手从母妃尸身上扯下的遗物。

“这局棋……”沈砚舟的残影在火光中消散，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却带着一种深深的悲哀与无奈，“臣替萧氏万千冤魂……将命格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