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炸酱,比你昨晚的汤还浓。”他试探性地夹起一口,送入口中。
刚入口,是咸香与豆香混合的爆发力,酱汁在舌尖铺展开来,紧接着肉丁的细腻嚼感缓慢渗出,带着淡淡的甜味与焦香。面条劲道而不粘,恰好将酱的浓烈托举起来。豆芽脆生生地在齿间断裂,起到奇妙的调节作用,让每一口都不显油腻,反而层次分明。
他一边吃,一边感叹:“这酱下得够狠。”
老黄咧嘴一笑,满是不以为意:“炸酱面,不下狠手,哪叫炸酱面?”
“这话倒有理。”
絔毓裔没再多言,埋头吃了起来。他吃面总是专注,不像有些人边吃边说,甚至还要配菜配汤,他只吃主面,细嚼慢咽,每一口都像是在体会一段旧时光。
吃到最后一口,他放下筷子,长叹一声:“这碗面,可以上我心头榜前三。”
老黄哼了一声,擦了擦灶边的汤水,道:“你这话每次吃完就说,我都不信了。”
“我若吃遍天下,只剩三碗能记得,这便是其一。”絔毓裔抬眼,神情难得地认真。
老黄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有一碗面,你该试试。”
“哪一碗?”
“城西那边有家‘纸火锅’,他们做的牛筋面,是我年轻时吃过最忘不了的味。”
“纸火锅?”絔毓裔眯起眼,“不是那种街头伪冒的油纸锅?”
“不是。”老黄摇头,“是真纸锅,用的是绵竹皮纸,炖的是牛筋牛骨,汤底用的是三年的发酵酒渣熬制,不放味精,汤浓得能吊筷子,牛筋煮到入口即化,却还有韧劲——只做夜市,晚上戌时开门,丑时打烊。”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起了心思。”
“别光起心思,那家不好找,得走过一段老街,再穿过花灯桥,左边第三条巷子进去,一扇红门,不挂牌子,但门口摆着一只烧了半截的陶猫。”
“有点意思。”絔毓裔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今夜就去试试。”
老黄抬头看他,沉声道:“但那面,得一个人去吃。”
絔毓裔一愣:“为何?”
“那面……太静。两人同桌,反而失了味。”老黄低声说着,像是在讲一个关于往昔的故事,“我年轻时第一次吃那碗面,就是一个人。吃到最后,只觉耳边没有声音,心中也没有事。就像……自己在水中,只有面条,是岸。”
絔毓裔沉默良久,忽然轻笑一声:“那我更该去了。”
他转身离去,步伐沉稳,身影在晨光中拉长,背后是一缕锅中飘出的油香,逐渐被风吹散。他并不回头,因为他知道,每一次吃面的
他在一家木工铺前站了许久,看那老工匠用一柄手锯,细细地锯着一根粗杉木,木屑飞扬之间,空气中多了一丝清香的木味。他又在糖画摊前买了一只小龙,边走边舔,那甜腻在舌尖化开的同时,唤醒了一段久远的童年回忆。
午后时分,他走进了城西最繁华的一片街市,哪怕不是节日,这里也人头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