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寻梦旧江湖 第10章 捕快来访

严欢重回村子，耗费重金购置了一处房舍。这房子的价格，相较先前那处，竟贵出整整一倍。

那是一座质朴无华的小院，洁白的墙壁搭配乌黑的屋瓦，透着几分古雅韵味。院子里栽着几株桂花树，微风轻柔拂过，细碎的花瓣悠悠飘落，馥郁的甜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踏入屋内，陈设简约却满溢温馨，木质的桌椅泛着温润的自然光泽，让人无端生出亲近之感。

自那以后，严欢与孙红桃便在这方小天地里，开启了宁静安然的生活。

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落在床榻之上，他们在鸟儿欢快的歌声中悠然苏醒。孙红桃总会精心准备早餐，袅袅炊烟缓缓升起，处处洋溢着浓郁的生活烟火气。

饭后，严欢会在院子里专心练拳，一招一式，身姿矫健洒脱；孙红桃则在一旁静静观看，眉眼间尽是温柔爱意。严欢坚持练拳，一来为了强身健体，二来也是为了在遭遇危险时，能够护自己与孙红桃周全。

午后时分，两人会并肩坐在桂花树下，沏上一壶香茗，悠然分享彼此心底的心事与梦想。他们满怀憧憬地畅想着未来，脑海中勾勒出有了孩子之后的幸福生活画面，脸上不自觉绽放出甜蜜的笑容。

傍晚时分，他们常常携手漫步在村子的蜿蜒小路上，感受微风温柔的轻抚。途中偶遇邻里乡亲，都会热情地寒暄问候，村子里的生活就是这般简单纯粹又美好。

夜晚，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银白皎洁的光辉，将整个院子温柔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他们坐在院子里，仰头凝望浩瀚星空，繁星闪烁，仿若宇宙在轻声呢喃。偶尔有流星转瞬划过，他们总会默契地闭上双眼，虔诚许下美好的心愿。这样简单纯粹的幸福生活，让严欢和孙红桃深深沉醉其中，暂时将外界的纷扰与危险抛诸脑后。

···

这天，严欢正在院子里擦拭着他的屠龙刀，阳光洒在刀身上，折射出清冷的光。孙红桃则在屋内准备着午饭，厨房里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这把屠龙刀是严欢的贴身武器，陪伴他历经了无数风雨，他对它爱护有加。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严欢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迅速将刀藏好，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只见几名捕快神情严肃地站在门口，为首的捕快目光如鹰，犀利地打量着严欢，眼神中透露出久经办案积累下的敏锐与怀疑。

“你就是严欢？” 为首的捕快冷冷地问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严欢心底的秘密。

严欢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惶恐，肩膀微微缩起，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搓动着，带着哭腔说道：“官爷，小人正是严欢，不知官爷有何贵干？小人一向老实本分，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他心里清楚，一旦被官府盯上，事情就麻烦了。

捕快冷哼一声，鼻孔里喷出不屑的气息，说道：“有人报案，说武举人被杀了。听说你和武举人有些矛盾，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便要伸手去抓严欢，那动作不容置疑。

严欢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嘴里不停地叫嚷：“官爷，冤枉啊！小人一向奉公守法，每日辛苦劳作，怎么可能杀人呢？一定是有人搞错了！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被冤枉啊！” 他深知，一旦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进大牢，自己和红桃的生活就全毁了。

捕快皱了皱眉头，看着严欢这副模样，心想他一个人根本没能力杀死武举人，心中的怀疑不禁减少了几分。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盘问：“武举人是三天之前被杀的。案发当天，你在何处？可有证人？这可关乎人命，你最好如实招来。”

严欢心中飞速思索，脸上露出迷茫，带着哭腔说道：“案发当天，小人早上去街上吃了一碗阳春面，随后便在街上找活。到了下午，我在街上看人下棋，看人下了三盘棋，小的手痒，也下了三盘，结果连输了十几个铜板。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欺骗官爷啊，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严欢是在上午杀人，所以故意淡化了找活的事情。

“和人下棋？有无人证？” 捕快追问道，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眼睛紧紧盯着严欢，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有。我和隔壁的朱老六下的棋。他肯定能为我作证，官爷一定要去问问他啊。” 严欢赶忙回答道，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哆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此前，他找到朱老六，先是好言相求，见朱老六面露犹豫，又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朱老六这才勉强答应帮忙作伪证 。

捕快听闻，转头吩咐身边的一个小捕快：“你，即刻去隔壁找这个朱老六，核实他说的话。务必问清楚，不得有半点马虎。” 小捕快领命后，迅速离去。

等待的时间里，捕快围着严欢的院子踱步，仔细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嘴里还不时嘟囔着：“这院子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异常啊。” 随后，捕快询问：“严欢，你且详细说说，当日与武举人究竟因何起了这般大的冲突？别想着隐瞒，如实说来。”

严欢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作答：“大人，武举人之子杨万里曾经调戏过小人的娘子，后来事情败露，便焚烧了我家的宅子。小人一家差点就没了容身之所啊。” 想起当时的场景，严欢心中满是愤怒。

“真有此事？” 捕快看了看孙红桃，疑惑地问道，眼神中带着探寻。

严欢急忙回答：“街坊邻里可以作证。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大人您一问便知。”

“那你就没报官？” 捕快疑惑地皱起眉头。

“小人怕事情闹大，就没有报官。不过，小人去杨府闹了一次，结果被杨府的仆人揍了一顿。小的势单力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严欢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次被揍，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还有这等事？武举人实在太过分了！” 捕快义愤填膺地说道。

“小人怕事情闹大，也没有报官。不过，后来杨万里看我可怜，给了我十两银子，就算了结此事了。小的也是无奈之举，为了一家老小，只能忍气吞声。” 严欢一脸委屈地解释着。

“就这样结束了？” 捕快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小人毕竟还在这里生活，不敢得罪人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小的还要过日子呢。” 严欢苦笑着说道。

“看来你是一个老实人。” 捕快微微点头，似乎认可了严欢的说法。

过了一会儿，去隔壁的小捕快回来了，在为首捕快耳边低声汇报着。为首捕快听后，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最终，捕快挥了挥手，说：“看来是误会了！以后你们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我定会为你们做主。”

“大人说笑了” 严欢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说道，脸上的谦卑几乎要溢出来，“多谢大人明察，小人感激不尽。”

说完，捕快便带着其他捕快离开了。

严欢和孙红桃望着捕快远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严欢的手心早已布满了汗水，后背也被汗水湿透，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

在长沙的那几日，他渐渐习惯了喝茶。碰上不能外出的日子，他就悠然地坐在桌前，熟练地烧水、洗茶、沏茶，动作行云流水。他还把这个爱好教给了红桃，两人时常一同坐在院子里，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惬意又自在。

快过年了，天空澄澈如洗，连续几日都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微风轻柔地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暖融之意。

严欢趁着天气晴朗，来到集市上购置年货。集市里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他穿梭在摊位之间，精心挑选了爆竹、喜庆的春联、软糯的米糕、香甜的蜜馅、色泽诱人的腊肉，还有一壶清冽的美酒等。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蜜馅要送给红桃，她向来爱吃甜；清酒则是送给峒主，聊表心意；腊肉就给万木春……

他瞧见街边有人售卖首饰，心头蓦地一动，自孙红桃与他私奔后，自己竟从未送过她一件贵重物件。这般想着，他在首饰摊前驻足，目光细细扫过摊上琳琅的饰品，精心挑选起来。就在这时，一支银质发簪跃入他眼帘，凑近一瞧，发簪上雕琢着别致的桃花纹饰，与孙红桃的名字巧妙呼应，好像为她量身定制。刹那间，他下定主意，买下了这支发簪。

除夕夜晚，夜幕如墨缓缓铺开，家家户户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迫不及待地点燃了爆竹。刹那间，噼里啪啦的声响交织成一曲热闹的乐章，不绝于耳，整个天地都被这热烈的氛围所笼罩，沉浸在一片喜庆祥和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气息，那是新年独有的味道。

随着夜深，爆竹声渐渐稀疏，好似人们的欢庆也稍作歇息，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唯有偶尔几声零星的脆响，在夜空中回荡，宛如旧年不舍的余音。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严欢突然想起了发簪，便走到孙红桃面前，把发簪递给她。

孙红桃先是一怔，眼中刹那间闪过一抹惊喜，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了句 “谢谢” ，而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发簪，捧在手中，细细端详，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尽显对这发簪的喜爱。她满是憧憬地说道：“咱们有钱啦，往后就在这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不行。还有件事儿没办。” 严欢说。

“啥事啊？” 孙红桃赶忙问道。

严欢想起曾相逢、吴小过、陆玄空都提过一张十万两的会票，就转头对孙红桃说：“我去兑银子的时候，听店里伙计说有张十万两的会票。咱们不是有张上面只有一首诗的会票吗？我总觉得，那说不定就是他们说的那张十万两的会票。”

“行吧，我拿给你看看。” 孙红桃说完，转身走进屋里，从一个雕花的木盒子里，小心地拿出会票，轻轻递给严欢。

严欢双手接过会票，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十年寻梦旧江湖，邓府华灯对影孤。庆丰庄外万舟过，寒月斜垂两酒垆。”

他眼睛在字里行间来回看，心里反复琢磨，终于从诗里找出了 “十万两” 三个字，说不定，这真的就是恒宝钱庄一直想要的那张十万两的会票。

“把这张会票给我吧，我打算拿到钱庄去兑银子，要是兑成了，这些银子咱们三辈子都花不完。” 严欢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话里全是期待。

孙红桃却一脸担心，轻声劝道：“别去了，你之前带回来的银子，够咱们安稳过几年日子了。”

“这些银子远远不够。” 严欢微微皱着眉，语气很坚定。

“可你去兑这些银子，路上要是遇到危险咋办？” 孙红桃声音有点发颤，眼神里满是关切和不安。

严欢想起之前钱庄好几次追杀他，心里一阵发凉，可一想到那张值十万两的会票，勇气又冒了出来。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之前被追杀时的惊险场面，心里很是纠结，一边是安稳的日子和孙红桃的担心，另一边是巨额财富的诱惑。他看着孙红桃，认真地说：“就这一次，不管结果咋样，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冒险了。”

“你自己说的啊。” 孙红桃盯着他，眼里既有无奈，又有一丝期待。

“对，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拿到这笔银子，我们以后就隐居起来，再也不管外面的事了。” 严欢重重地点了点头。

深夜，严欢躺在床上，心中万千思绪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不息。孙红桃在他身旁沉沉睡去，均匀而轻柔的呼吸声。严欢轻轻抚着孙红桃的发丝，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心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大年初一清晨，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严欢就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行囊。他看到孙红桃还在睡梦中，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他毅然转身，踏上前往长沙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