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防空指挥部的空气依旧凝固着硝烟的味道,蒋介石反复摩挲着那份来自德国的密电,电报纸边缘被指甲压出深深的褶皱。
窗外,零星的防空警报声仍在悲鸣,仿佛是昨夜轰炸的余悸。
三天前那场惨烈的空战过后,空军基地的跑道上还残留着焦黑的弹痕,二十架仅存的战机如今只剩十三架还能勉强起飞。
“委座,德国大使求见。”侍卫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蒋介石迅速将密电塞进抽屉,挺直腰板:“请。”
德国大使陶德曼步入办公室,皮靴踏在青砖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墙上布满红圈的作战地图:“蒋委员长,柏林方面对贵国的处境深表关切。我们愿意提供最新式的he 112战斗机,并派遣军事顾问协助训练。”
蒋介石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击,这突如其来的援助背后必然藏着筹码。
淞沪战场上,日军战机如蝗虫般肆虐的画面仍历历在目,李婴在战壕中躲避轰炸的绝望、阿木山炮营被火海吞噬的惨状,此刻都化作催促他点头的力量。“条件?”他简短地问。
陶德曼微笑着从公文包取出文件:“原料贸易,以及开放部分矿产勘探权。当然,贵国需保证这批飞机仅用于防御作战。”
当这份协议在最高军事会议上摊开时,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何应钦率先打破僵局:“委员长,德国与日本签订了《**产国际协定》,此番援助背后恐怕另有图谋。”
“但我们别无选择!”陈诚重重拍案,地图上的红蓝标记微微颤动,“看看现在的空军!新学员还在练习起降,而日军每天都在增派战机。没有新式装备,拿什么守住南京?”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蒋介石想起笕桥航校那些年轻学员稚嫩却坚毅的脸庞。
他们在简陋的跑道上反复练习,不少人因设备老旧受伤,却依然坚持升空。“接受协议。”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组建特别训练队,让笕桥和洛阳分校的尖子学员来南京接受德式训练。”
消息传到笕桥航校时,阿力正在擦拭一架千疮百孔的教练机。油渍沾满了他的双手,听到这个消息,他的手指突然停住。“he 112?”他喃喃自语,这是连德国王牌飞行员都称赞的战机。他想起哥哥阿木临终前攥着的炮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要报名。”
洛阳分校的林夏此时正在整理飞行日志,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录着每一次训练的失误与进步。
当她看到选拔通知时,二话不说便递交了申请。在女学员们担忧的目光中,她将头发紧紧束起:“战场上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战士。”
一个月后,南京郊外的秘密机场。十二架崭新的he 112战斗机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德国教官汉斯上尉绕着飞机踱步,皮靴踢起细小的沙砾。“记住,这些不是玩具!”他用生硬的中文喊道,“每一个操作失误,都可能让你们死在天上!”
李婴站在队列中,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战机。他的脸上还留着淞沪战场的弹片伤痕,此刻却因激动微微发烫。当他第一次坐进驾驶舱,抚摸着陌生的仪表盘时,仿佛触摸到了命运的转折。
训练远比想象中残酷。汉斯上尉要求学员们在暴雨中完成盲降,在低空穿越山谷模拟实战。阿力在一次俯冲训练中险些撞山,机身擦着树梢掠过,惊起一片飞鸟;林夏在夜间训练时迷航,燃油即将耗尽的危急时刻,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记忆中的地标安全返航。
蒋介石多次亲临训练场,看着学员们在德式严苛训练下迅速成长。当他看到李婴完美完成低空高速机动时,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但笑容很快被忧虑取代——日军的情报网必然已经察觉这批新式战机,空袭只会更加猛烈。
深夜,陶德曼再次来到总统府。“蒋委员长,日本方面已经向柏林施压。”他推了推眼镜,“这批飞机的交付必须加快,同时,德国顾问的撤离时间也提前了。”
蒋介石望着窗外的夜色,远处的长江在黑暗中静静流淌。他知道,这短暂的喘息终将被战火打破。
但至少,当新一批飞行员驾着he 112冲上云霄时,中国的天空,终于有了能与日军抗衡的力量。而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每一次训练的汗水、每一架崭新的战机,都是这个国家不屈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