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沉云叹气,“还是难受。公主,臣也不能骗你,臣好想她。”
郁沉云也不愿让她不喜,可他就是活了两世,他就是会思念前世的人,这该怎么办?
“那你就想!但别瞧着本宫想!本宫看着心烦。”
郁沉云点了两下头,他又忽然觉得不对劲,“可臣想了陛下,公主不就不愿和臣心有灵犀了?”
“本宫可不是她,驸马还要和本宫心有灵犀?”
郁沉云盯着她看了半晌,他开始有点通透了。
“公主,你别在这事上绕臣,臣在情爱一事上迟钝了些,但臣知道,臣心悦施寒岄。公主也好陛下也好,都是施寒岄。公主不必疑心臣拎不清自己的心意。”
他思念陛下不代表不爱公主,他爱公主也绝不是背叛陛下。
谁让她们都是施寒岄!
这又不是他的问题。
他若现在放弃了,不做驸马,难不成要和离了等上个十来年等她做了女帝再凑上去说要和她在一起吗?
他遇到的这都是什么事!
就不能有个简简单单的感情吗?非得面对这些破局面。
“你敢直呼本宫名讳?”施寒岄佯怒。
郁沉云却笑了,“不是同一个人,但这性子可是如出一辙。”
只要她是施寒岄,他总会被她身上的特质所吸引。
这与她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这和前世今生也没有关系。
他喜欢她自信骄傲的模样,喜欢她在绝处依旧不服输的姿态,喜欢她在重围中拼杀谋划的身影。她做什么他都喜欢,除了伤害他和纳宠。
“将来,公主依旧能登高位,臣在今生也能瞧见女帝。公主说得是,既是重来,人和事定是会有不同,若放不下,前世今生都过不好,得不偿失。
今生再过数十载,总会到臣记忆中那个时间点,臣总能再见十年后的公主。臣不会再透过公主去看旁人。公主,你不能因为此事就彻底冷了臣!”
“你倒挺会自己安慰自己。”施寒岄被他逗乐了。
郁沉云深叹一口气,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珍惜眼前人,更为重要。
以后,他悄悄地想。
反正都是她。怎么想都是她。闭上眼睛想也是她。
不跟着她这个只活了一世的人绕!
“公主,一夜没睡,快歇息吧。”郁沉云有些疲倦,他也需要自己再静一静,以缓解难受的情绪。
施寒岄轻声应下,翻身闭眼。
她并未立即入睡,闭眼后,她将郁沉云所说之事回想了一遍。
今生,若不是郁沉云求了赐婚,她的确会按照郁沉云所述的轨迹走下去。给康启下药,和康启成婚,但有一点郁沉云没有说到,应是他没有发现。
她原先的计划是,和康启成婚,但她会将青堂派去跟着郁沉云,按前世的发展,郁沉云会是一品护国将军,这样的新贵重臣,她岂会不暗中关注?
况且,她虽没有前世记忆,却也确实记着一件事,那便是因为有郁沉云,她才没有被送去和亲。
所以,即便立场可能不同,但除非郁沉云会彻底挡她路威胁到她的性命,否则她不仅不会动他,还会帮他助他。
郁沉云的讲述中,说是在宫变之前,他们二人都没有交集,这不可能,有青堂在,至少,她肯定能知道他的动向。
这都是小事,但串点成线时,施寒岄察觉到一些问题。
女儿?和康启成婚一载生下的?她特意问了郁沉云,前世她何时成婚,在那个时间,她绝不可能生个孩子。
再者,依之前发生的事看来,康家……会不会也有个活了两世之人?
二人一觉睡到午后,惜沅前来叩门,说是宫内来了人,皇帝传施寒岄和郁沉云进宫。
皇帝见到这二人时,被二人惨白的脸、乌青的眼、麻木的神惊得皱了眉。
皇帝很难理解。
一个大将军,一个公主,不就是要多纳个皇子进府吗?怎的就至于一个气得晕了多日,一个伤心欲绝形容憔悴?
他作为皇帝,纳了三宫六院也没成施寒岄这样!后宫嫔妃,年年添新人也没成郁沉云这样!
这二人看着真是……糟心得很呐!
“儿臣给父皇请安。”二人异口同声道。
“免礼。沉云呐,身子可好些了?”皇帝脸上堆着和蔼笑容,眼角的褶皱压出了关切的含义。
“回父皇,儿臣好多了,谢父皇挂怀。”郁沉云温声回道。
“当日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会突然昏迷这么长时日?”皇帝这话问得刻意。
郁沉云昏迷这些日子,皇帝应付竹荣使臣和肖柏昌,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都是千年的狐狸,斗起法来,很是费神。
平心而论,皇帝如今很不希望郁沉云再出任何事情。至少在有应对竹荣的新将前,皇帝得稳住他。
郁沉云抬眸看向皇帝,和皇帝眸光交汇一瞬后便挪开了视线。
而后他又扭头看向施寒岄,也只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最后,郁沉云垂眸,浅摇了摇头,“回父皇,儿臣突然昏迷,是儿臣自己害了病身子不好,并未发生何事。”
神色怏怏,语调悲戚,听着就丧气得很。
“害了什么病?为何太医诊不出?”
郁沉云摇头不语,皇帝看他这副鬼样,心头火气直往脑门上窜。
“说话!”
“父皇不要再问了,儿臣没事的,儿臣过段时日就好了,儿臣明日就继续带着七皇子游京,时日长了,也就习惯了,也就看开了。”
施寒岄不动声色把头埋低了些,她想笑。
突然觉得他若去那戏园子里唱戏,定也是个万中无一的红角儿。
听听这声音,说颤就颤,听听这语调,饱含委屈却又不失倔强的坚强,瞧瞧这神情,那是多么的饱受摧残又顽强求生的神态,就是明着告诉上头的人——
我受了委屈,但我很坚强。
皇帝一口气噎在喉管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龙袍下的拳头攥了又放,皇帝深表无奈。
“七皇子一事,你也莫要太过纠结。朕想过了,给他平夫之位着实委屈了你,朕已同他说明,他若要入三公主府,最多只能是侧夫。
七皇子起初虽也不愿,但昨日,他已向朕言明,侧夫亦可。沉云呐,和谈条约迟迟不落定,朕心不安,你可能明白?”
皇帝此话一出,郁沉云和施寒岄眼神微变,只一瞬,二人眸色便恢复如初。
“父皇,平夫还是侧夫,儿臣已经不在意了,父皇说得是,若能以儿臣一人之苦,换边城数载安宁,儿臣受点苦也没什么。”依旧是阴阳怪气的话语,却说得是真诚至极。
皇帝龙袍下的拳头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