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给出反应,又听施寒岄继续道:“可是……可是本宫也相信,七皇子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既然驸马没有撞七皇子,七皇子也没有崴脚,方才应该是个误会,希望七皇子莫要对驸马生了怨念。”
肖柏昌挤出一个和善微笑,“是,三公主说得是,应就是误会。”
不承认能怎么办?他是要做三公主平夫的人,他还得等郁沉云点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而且,施寒岄没瞧见事实,听着她很相信郁沉云,若不认是误会,继续再争再辩,那她反过来觉得是他故意污蔑郁沉云怎么办?
婚前印象就差了,婚后要拿捏这公主的心就难了。
今日之事,待他做了平夫,再和郁沉云算账!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本宫特意来接驸马回府用晚膳,七皇子要回使馆吗?本宫差人送七皇子。”
郁沉云的心因为那“特意来接”四个字而激动不已。
而且,公主说的是特意来接驸马,都没有提青堂!
他的心跳得扑通扑通响。
“那便有劳三公主了。”肖柏昌颔首道。
施寒岄颔首带人离开,走了几步后,肖柏昌突然开口。
“三公主。”
施寒岄转过身,疑惑看向肖柏昌。
“本皇子听闻,在金安,这第一日带客人游京,需得先让客人在客栈睡一觉,还定要睡着才行,本皇子有些不解,为何非要如此?”
肖柏昌这话问得很是讲究。
郁沉云分明和他解释过,是习俗,是礼节,是为了让客人体验适应本国风土,以免客人水土不服,游玩疲累。
可肖柏昌故作不知,特意问施寒岄这风俗有什么说法,是为试探。
肖柏昌思来想去,今日郁沉云带他来客栈,定要让他睡上一觉,这行径实在是古怪得很,怕就怕郁沉云有什么旁的目的。
肖柏昌想,若施寒岄和郁沉云说法不一致,那说明这风俗就是郁沉云瞎编的,郁沉云定是有旁的图谋。
若施寒岄和郁沉云说法一致,那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风俗是真,郁沉云确实没有其它目的。
一种是这夫妻俩蛇鼠一窝,在他肖柏昌身上有所图谋。若是没有图谋,为何夫妻两人都要撒谎呢?若是这种情形,那这公主……怕是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人是郁沉云带进来的,施寒岄哪里知道郁沉云什么用意?又哪里知道郁沉云之前是怎么和这肖柏昌说的?若是他们夫妻言语不一致,岂不是平白给了肖柏昌想象的机会?
施寒岄又不傻。
她转向郁沉云温声道:“驸马带七皇子来此处,竟没有同七皇子说明用意吗?第一日招待客人就把客人带进客栈来,是容易叫人误会,驸马还不快同七皇子解释解释?”
郁沉云温声应四(是),转头又对肖柏昌把那水土不服的说辞说了一遍。
他方才也听出了肖柏昌话里的试探之意。真是笑话,他家公主这脑子和心计,能由着他肖柏昌随意试探?
骗肖柏昌睡觉?
施寒岄也不理解。
郁沉云带人来福至客栈她能理解。
因为就在半个时辰前,颜狄来报她说郁沉云进了福至客栈后,在上楼时曾和一男子擦肩而过,颜狄瞧见那男子似乎是给郁沉云递了什么东西。
之后,颜狄又跟了那男子一段路,发现那男子一直在福至客栈周围鬼鬼祟祟。
施寒岄给颜狄的命令是,盯着驸马,每日一报,若有特殊情形,尽快来报。
所以颜狄当即就去寻了施寒岄禀明情形。
施寒岄听完后便决定要亲自过来瞧瞧。
毕竟,郁沉云的人手,她很难揪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不愿放过。
进福至客栈前,施寒岄已经在对面的酒楼雅间坐了很久,透过雅间朝外的窗口一直观察着颜狄口中那男子的动向,不过,一时间倒是没瞧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后来,颜狄说,郁沉云和肖柏昌在客栈房间里单独待了快两个时辰了,不知道房间里什么情况,也没听到什么声响。
两个时辰,施寒岄想想,确实有些长,肖柏昌和郁沉云单独待这么久,她也的确有些担心,毕竟,竹荣一直想要郁沉云的命。
所以施寒岄来了客栈,想要瞧瞧郁沉云和肖柏昌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刚要叫青堂开门,郁沉云就出来了。
施寒岄见郁沉云安然无恙,也放下心来。
她想,郁沉云来福至客栈应是早有计划、刻意为之,一是为了收那男子的东西,二许是和肖柏昌有关。
非得逼肖柏昌睡觉……趁肖柏昌睡着杀了他?郁沉云不是这么蠢的人。
所以,让肖柏昌睡觉这事,施寒岄暂时看不懂。
不仅看不懂,她也着实没想到,郁沉云把肖柏昌带来客栈,关在屋内整整两个时辰,竟真的就是让肖柏昌睡个觉?肖柏昌也能睡得着?
真是令人费解。
但她也知道得先帮着郁沉云圆谎。
“是啊七皇子。”施寒岄温声道:“这的确是金安民间的旧俗,只是在京城鲜少有人知道罢了。本宫也是幼时曾经听本宫生母说起过民间有这么一个习俗。
昨日驸马同本宫提起今日要带七皇子游京,本宫就向驸马提了一下,没想到驸马竟记在心上了,驸马对七皇子当真是关切。”
施寒岄彻底堵死了肖柏昌向旁人求证的路。
民间旧俗,哪里的民间,她没说。京城鲜少有人知道,肖柏昌就算寻其他人问,其他人说不清楚也证明不了什么。
向郁沉云提这旧俗的是施寒岄,施寒岄又是从其生母处听来的,而她生母已死,难以求证此话真假。
无论肖柏昌有什么怀疑,无论郁沉云此举有什么谋划,施寒岄这话,既让肖柏昌的怀疑得不出什么确切的结论,又不会影响郁沉云的谋算。
肖柏昌笑得尴尬。如今这夫妻俩说法倒是一致,但是风俗真假完全无从查证、确认。这次浅浅试探,什么都没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