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烽 第38章 第一权臣杨素

裴蕴昨日已对萧邢进行了紧急培训，教过他宫廷应对礼仪，虽是样子有点笨拙，但也不至于触怒皇帝，被拉出去砍了头。

萧邢听了急忙上前，高声应道：“臣萧邢晋见！”

老太监见萧邢手足无措的样子，微微一笑，点头提醒道：“萧郎将，随我进来面圣吧，切勿过分拘谨失了礼数。”

说完扭身进去，萧邢不敢怠慢，垂下头跟着进入御膳房。

萧邢很好奇这御膳房是什么样，但想起裴蕴昨天的交待，当下也不敢四下乱看，只顾跟着老太监的脚步向里走，行到腥红地毯尽头，老太监停下脚步，高声唱道：“宣虞候开府鹰击郎将萧邢叩见圣安！”

萧邢克制住自己向上看去的好奇心，跪倒在地，双掌向上贴在地毯上，额头轻触指尖，提足了中气朗声道：“微臣萧邢叩见皇上。”

只听上面一个略显疲惫但威严的声音道：“起来吧。”

“谢陛下！”萧邢起身恭敬退至一侧，眼光低垂，他是真的很想看看隋文帝是什么模样，但眼睛还是不敢乱瞧，等着皇帝的问话。

等了半晌却是再没有声音，萧邢微微轻抬目光，一双官靴出现他的前方，这御膳房似乎还有别的人在场。

听见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次明显可以听出一丝怒意：“杨爱卿，你去拟旨告诉婴阳王，扰我辽西大营之事必须要给个交待，至于进奉牛羊和女子就不需要了。”

一个雍容清雅的声音应道：“臣遵旨，陛下，那关于通关之事……”

话还未说完，便听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哼……他婴阳王别以为朕奈何不了他，要不是汉王那小兔崽子……朕早就拉他来大兴游街了，通关之事他就不要想了。”

萧邢听得嘴角一歪，差点儿乐出了声，谁说皇帝是金口玉言来着，这不也是在骂大街吗？

只听杨大人的声音再起：“陛下，臣以为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进奉的牛羊和女子既然婴阳王要送，收下便是，据使臣说送来的女子中还有两个婴阳王庶出的公主，虽然长的一言难尽，留中宫中当作奴仆也好。

至于通商之事……臣建议可以暂时应下来，但咱们可以提条件，经去年一场大战，高句丽民生凋敝，盐铁等物资更是奇缺，现在急的可是他们。”

“噢……那杨爱卿依你之见，应当如何？”皇帝明显被勾起了兴趣。

这个杨大人略一沉思便开口道：“通商之事可以商量，但咱们得有两个条件，第一就是高句丽必须要撤出靺鞨七部，并保证永不侵入，永结同好。

第二是通商之地要分成两处，一处设在辽东郡，一处设在茶阿冲（大约在今天长春），为了一视同仁，茶阿冲的通商处交由靺鞨七部来管理，至于具体由哪一部尽管让他们自己去争。

辽东郡的通商处交由高句丽管理，但这里也有条件，为了防止两国再出现摩擦，不能由武官监管，必须由文官来管理……”

说完这些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突然听皇帝大笑道：“哈哈哈……好！杨爱卿此计甚妙，准了，就依你的办法拟旨便是。”

杨大人也陪着干笑了几声，躬着身退了出去。

萧邢此刻还沉浸在那位杨大人的话语中，他虽猜不出这位杨大人是谁，但心中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杨大人短短几句话就策划出一个无解的顶级阳谋——二桃杀三士，这人的心机深沉如厮！

他让高句丽和靺鞨七部和好？怎么可能呢，靺鞨七部要不是怕高句丽对他们下手，怎么会头铁跟着他们来找大隋的麻烦？

将茶阿冲的通商处交由靺鞨七部来管理，他的真实目的才不是管靺鞨七部的死活，而是在他们中间玩的掺沙了的把戏。

最妙的地方在于，高句丽和靺鞨七部都知道其中的用意，却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

人性！

中原王朝历来都对边境的通商采取严厉的管控，但盐铁及许多的生活物资，周围的游牧民族是极为稀缺的，现在将一处通商处交由靺鞨七部来管理，尝到了其中的好处，谁还会和高句丽人眉来眼去来对付大隋？

靺鞨七部历来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通商，谁与大隋关系好，谁就能得到更多的物资，也就意味着哪一部的势力会更强，试问这种情况下，靺鞨七部会不会变成狗咬狗，争着来讨好大隋？

第二点，辽东郡的通商处交由高句丽文官来管理，这更是一条毒计，将高句丽的文官和武官直接对立起来。

通商这么大的肥肉谁不想咬上一口，现在却将武官踢出了这个游戏，他们又岂会让步，中间会不会发生点以武乱政之类的呢？

萧邢越想越觉得那个所谓的杨大人心机之深让人害怕，看来自己以后遇到这人，要离远一些才好，千万不要小瞧了老祖宗玩这套东西的智谋。

正思忖间只听皇帝开口道：“你就是萧邢？嗯，抬起来头来，甚好，甚好……”

萧邢本就没有这个时代读书人那种君父天子的敬畏感，再说他此时已经饿的耐性全无，根本没情搞那些臣惶恐之类的奴才嗑。

听到皇帝叫他抬起头来，他也不客气立即抬起头来，向着殿内上方的桌案望去。

隋文帝长的很普通，如果不是身上穿着龙袍，跟田间的老农并无甚大区别，皮肤略黑，身形精壮，只是身上确实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他头戴翼善冠，身穿着盘领宽袖团龙袍，那龙袍可能穿的太久，看上去有点破旧。

看来史书上那些动不动就说哪个人有天子之相的描述，多为扯淡。

隋文帝见萧邢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加之裴蕴在他面前将萧邢在辽东战场上的种种表现添油加醋的加工一番，眼中不由露出满意的笑意。

“你可知朕为什么叫你去东宫？”隋文帝端着碗往口中扒着饭，咂巴着嘴，临了还不忘将碗沿上粘着的米粒放入口中，身后那名老太监适时的将早就装好的另一碗放入隋文帝手中。

萧邢心中嘀咕，你就不能吃完饭来找人谈事吗？到底吃的啥东西，感觉很香的样子。

明知道隋文帝那桌上也不像是有什么山珍海味，但些时，一碗普通的米饭都足以让萧邢口水直流。

“臣……愚昧。”

萧邢悄悄地咽下口水，含糊不清的答道。

“呵呵……你们这些臣子可都不蠢，就像刚才越国公三言两语就可抵雄兵十万，只是你们的想法太多罢了……”

隋文帝语中不觉带着几分落寞。

萧邢却只听到了‘越国公’三个字，原来那位就是大隋的第一权臣——杨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