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儿,可惜你哥哥不在这里。”令狐冲说着耳话,眼神空洞了一瞬。
陆大有不久前离开了华山,似不再准备回来。
只留下一只猴子,新拜入华山的妹妹。
他本想只将她当做自己妹妹照顾,但爷爷的暗示,她看自己的眼神,她与六猴儿相似的轮廓,让他不经意突破了界限。
这样也好,灵珊已有归属。
他一直形单影只,只是给灵珊添麻烦。
而且他本就对不起六猴儿。
“是啊。”陆琳儿目光盈盈,笑得更甜了,“若哥哥在这里就好了。”
唉,冲儿。
在左冷禅即将上山之际,岳不群难得走神。
左冷禅就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好孩子。
中兴宗门,天资横溢,有武学宗师之姿。
即便敌对势力的首领(任我行),也尊称其为左师傅,认为江湖中用掌的功夫除他以外无人能与之比肩。
更可怕的是,他还野心勃勃,要一统五岳。
偏偏他还真有能做到的本事。
即便是抱上李林大粗腿,练就【辟邪剑谱】,风师叔,封不平他们重回华山,岳不群依旧将他当做不世大敌。
然而此刻,他却走神了。
可见此事给他的冲击之大。
周边其他当日也上过莲花峰,猜到大概内情的华山弟子,则是低头不语,神情恍惚。
始作俑者风清扬风轻云淡,轻捋长须,不经意间又被捋掉一缕。
“任我行前来拜山!”
直到这一声如临耳侧的声音传至峰顶,众人才从恍惚中醒来。
“他还在山下。”
见众弟子纷纷拔剑,岳不群连忙说。
风清扬已消失在原地,往峰下而去。
岳不群,以及令狐冲携陆琳儿紧随其后。
“好快。”
令狐冲忍不住感叹。
为了方便上下山,华山自然修有台阶,栈道。
但风清扬,岳不群都未走蜿蜒的台阶、栈道,而是沿着陡峭的山体直接往下,似在坦途飞奔,化作两条幻影。
前者幻影如神猿,时高时低,腾跃不休。
后者幻影如飞鸟,似不沾地,振翼而飞。
都瞬息间便消失在令狐冲眼前。
然而.
还有更快的。
一阵狂风破开窗户,平地而起,将李林,岳灵珊等人裹挟。
只留风声在原地,再不见几人踪影。
令狐冲也是听到声音,回头看去,才发现几人消失。
玉女峰下。
一根粗壮的石柱屹立,周围皆是武林人士,龙蛇混杂。
江湖散人,大派弟子,黑道贼匪尽皆混作一团。
石柱之上,任我行负手而立,衣袂飘飘,视周围人于无物。
不远处一座小山的山洞内。
“这里有血迹。”
方证看向那可躺下一人的长条形岩石。
“那又如何,华山派可不戒荤腥。这洞内环境本就宜人。”冲虚收回看向玉女峰下的目光,直接坐在那块岩石上,“不错,若铺上一床被褥,那可就极好了。”他直接躺下。
东方不败严选,华山弟子体验产品,让武当派掌门倾心。
他发出一声惬意的舒声。
而后说道:“那任我行退离后,记得通知我。”
“是。”其后两名已恢复道士打扮的武当门人说。
方证没问冲虚为何会认为任我行会退离。
因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任我行搞这么大场面,就是为了方便逃跑。
如此多的人,对于庸人来说是困扰。
但对任我行来说是助力。
他只身一人,轻功高绝,气竭之后还到处都是人形补气丹。
并且其还擅长音功。
若实在逃离不得,还可以周围之人为质。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今日不要再现王盘山狮王惨案(指金毛狮王谢逊以【狮子吼】神功将参与王盘山大会的群雄全部震成白痴)。”方证叹气。
冲虚不屑冷哼。
方证并未生气,若真要论,冲虚年纪还要比他,以及任我行大几岁。
玉女峰下。
密密麻麻的人群突散开几条通道。
其中之人皆持剑,身上衣着分别是黑白红黄青五色。
但那青色并非华山。
而是以李人勇为首的青城中人。
任我行死死盯着为首的黄袍人,“左大掌门。左师傅,近年来你的【大嵩阳神掌】又精进不少了罢?”
“听说任先生为属下所困,蛰居多年,此番复出,实是可喜可贺。在下的【大嵩阳神掌】已有十多年未用,只怕倒有一半忘记了。”左冷禅说。
此言为真。
他逆转阴阳练就一身【寒冰真气】后,他这一手【大嵩阳神掌】也早已忘了个七七八八,取而代之的乃【寒冰神掌】。
同时他很想骂娘。
你这老贼身具【吸星魔功】,当年若不是我太过天真,怎会与你对掌,损失数十年功力。
早知道,该用剑。
任我行笑道:“江湖上那可寂寞得很啊。老夫一隐,就没一人能和左兄对掌,可叹啊可叹。”
“那任先生便是错了。如今的江湖可是卧虎藏龙,更有谪仙人从天上降临。”左冷禅说。
“你也信那荒唐之言?”任我行惊讶,他看出左冷禅脸上的崇敬实非虚假。
他本欲嘲讽几句那所谓的谪仙人。
便见天空飘下五人。
“这”任我行麻爪了,他奶奶的真有仙人。
“那李春秋来了。轻功超凡绝世,难怪被称之为仙。”视线被山体遮掩了部分的方证在私下依旧不改高高在上的语气。
在他看来,李林只是携四人,运起轻功从玉女峰上飘落。
而非冯虚御风。
一下变得掷地无声也是因为这轻功的确骇人。
“超凡绝世?看来老道我待会儿要收着点,免得得罪。”冲虚道长起身。
在他看来,就连方证方丈都说超凡绝世的轻功一定很了不得。
那第三大派的诞生如非意外已不可阻挡。
他虽一手【太极剑法】已出神入化,但下一代并未有出色的弟子,都弃阴阳混而为一的【太极剑】,转学易入门看似【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实则剑分阴阳,‘漏洞百出’的【两仪剑】。
甚至于,他身后这两位师弟擅使的也是【两仪】而非【太极】。
还是做个顺手人情,当对方崛起的垫子为好。
玉女峰下。
“真是仙人。”
“求仙人赐福!”
“神仙老爷,我马上改过自新,请您不要计较过往。”
众人都无比激动。
更有甚者,直接下跪,磕头。
并因此引起了连锁反应。
任我行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一同跪下,求仙人饶自己小命。
没跪下的人,也与他一样都犹豫不决。
后赶来的风清扬等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大家都跪,没跪的人就很明显了。
也只有有着岳父,岳母身份的岳不群,宁中则有这个底气站着。
还有算是岳母的定逸。
“爹爹!”
见自家父亲好像要下跪,本来想暂时忘爹的任盈盈只能出口。
任我行佝偻的腰板一下直了,“盈盈!”
不想下跪,准备拔剑拿任我行开刀的左冷禅笔直的腰板佝偻了:苍天啊,大地啊!还有天理吗?为何我左冷禅没有漂亮女儿!
“打不起来了。”耳运功力,听到这边动静的清虚起身。
一直走神,望向那个山洞的令狐冲:“师傅!那里有人!”
他面露不愉:我和六猴儿的山洞也是你们能用的!
陆琳儿也皱起了眉头,手握成拳。
冲虚,方证从山洞中走出。
“武当和少林中人?”任我行目运功力,并未识得这两人,但见两人目藏神光莹莹,也猜到这两人并非等闲之辈。
他虽然有志于江湖,但武当和少林的魁首正如皇帝一样,寻常人未能见其面。
见面也不能识得其身份。
位卑者直视上位者面容,也被视为僭越。
即便两人并无这等想法,门外人想要见到两人,也很难。
特别是冲虚,在江湖上很少露面。
而且他是在任我行被囚后,才担任掌门。
“那是方证大师。”左冷禅提醒。
嵩山毕竟与少林毗邻,同居一山。
“那另一位必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冲虚道长了?”岳不群见这两人并排行走,猜测道。
方证朗声道:“待老衲替诸位引见,这一位正是武当派掌门道长,道号上冲下虚。”
随即他看向风清扬,“风老前辈好久不见。”
冲虚也朗声道:“风老前辈孙子都有了,怎不告知一声,我们好在江湖上照拂一二。”
“冲儿性子顽劣,若再有照拂,那岂不是上天了。”风清扬淡然道,“你二人若是想通过我与李仙人打交道,那还不如直接找上我掌门师侄。”
“亦或是任我行。”
“风老前辈你剑术通神,也不是这位李仙人的对手么?”方证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
幕后黑手定是这两人之一,亦或都是。
任我行心中猜测。
幕后黑手放出他,就是为了让他与华山对上。
可见到这贤婿神威之后,他便得出一个结论。
幕后中人并不知自家贤婿是真神仙。
同时,能让黄钟公等人放下职责,无声无息消失的,也只有少林、武当这两个庞然大物了。
朝廷虽也有高手,但一直龟缩皇宫,守卫皇帝。
只要不是有人试图混淆皇家血统,刺杀皇帝,对于能绕过侍卫潜入皇宫的高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根本没这闲工夫落子江湖。
即便是落子,执行者也只会是少林亦或是武当。
冲虚并不知道自己为方证背了一部分锅。
他只是飘然落下,“李先生,老道我向来痴迷剑术,不知可否能讨教一下你那比风老前辈还高明的剑法。”
嘶——
嘶——
整个山下瞬间充满了吸气声,纷纷倒吸一口冷空气,为阻止即将到来的小冰河时期做贡献。
“你”见李林跃跃欲试,风清扬收回了话,看向冲虚的目光满是怜悯,“你还是耗子尾汁吧。”
任我行则是连忙跳下石柱,给冲虚腾位置,生怕打不起来。
“可。”李林想了想,收敛了些功力。
轻点地面,身形轻飘飘落在了石柱之上。
“好轻功!”冲虚点头。
轻轻一跳,在即将要下坠之际,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
每踩一次,其身形就拔高一截。
总管拔高九次后,落于石柱之上。
由于其道袍宽大,在周围人看来,其脚下好似有无形的平台,供其跳跃。
这正是武当的【梯云纵】。
“来。”李林伸出手,仪琳腰间佩剑飞出剑鞘,落于其手中。
“好一个【擒龙控鹤】。阁下内功修为之高远超于我。”冲虚虽然如此说,但面上的自信依旧为消减。
“但这只是内功。”
“自掌握【太极剑】之后,即便是风老前辈之剑,我也不惧。”
他已经在心中认定,李林赢过风清扬是以力胜之。
并自认为剑术水平超过风清扬。
“请。”冲虚已然拔剑,身子缓缓右转,持剑的左手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
“【两仪剑】?你用它对付我?”李林哂笑,“这种把戏?”
【两仪剑】便是将【太极剑】【太极拳】拆为阴阳两部分,一人以双手兼使阴阳,一拳一剑。
若右手为惯用手,便左手持剑,右手使拳。
同时剑可在左右手中交换,可谓是天衣无缝。
但在李林眼前,这只是把戏。
“自然不是。”冲虚说,“五十余年前,武当派有两位道长,花了数十年心血才创出这【两仪剑】,我也是因它才忘了【太极剑】的招式,得其神意。”
“这只是老道的使剑习惯。”
他一边说着,左手剑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散发森森寒气。
右手护住胁下【渊液穴】的同时,向后蓄力,拳中蕴含的热气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这一攻势阴阳兼具,寒者一味迸发不留余力,热者力量内敛待定而动。
在【大阴阳掌】乐厚看来,这着实完美无缺。
攻随时可以化为守,守也可以随时化为攻。
可皆为攻,也可皆为守。
即便是仙人,也应是以力破巧。
但李林,只是斜着上前一步,持剑平挥。
在剑与剑即将交际之时,后侧步,剑锋收肘后,又一个大跨步向前,转身向后刺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待到冲虚见势不妙阴阳皆守,一道圆融的光圈即将萦绕体外之际,李林之间已抵其后心。
“我说过,这只是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