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嘴巴张成了O形。
若论剑术,他也是其中大家。
他精通八门风格不同,剑路迥异的上乘剑术,并将其融汇于一炉。
或攻势凌厉,或招数连绵,或小巧迅捷,或威猛沉稳.
可以说囊括了这世间所有用剑之理。
但李林的剑法根本不符合剑理,更像是用剑的新人,且其剑速也并未超乎常理。
然而就是以这样儿戏般的剑。
便将武当派掌门拿下。
也只有风清扬稍微镇定,他同样看出了冲虚剑法的破绽。
只不过,若是他上场,他无法破得如此轻松写意。
光是剑,他只需变换身位,等到破绽自动撞上剑尖。
但这还杂糅了太极拳。
已然将‘破绽百出’的【两仪剑】,填补得近乎无缺。
方证则是一头雾水。
他完全不懂李林是如何胜的。
若他在场上应对冲虚。
定然是以一身时刻在奇经八脉流转不休的【易筋真气】催动【千手如来掌】幻化出密不透风的掌影。
令冲虚不得不使出【太极】幻化出光圈,使其陷入功力对拼的局面。
他年纪更轻,膂力更强,【易筋经】也更擅久战,最后胜的一定是他。
但这样下去,不打个三天三夜,便无法决出胜负。
哪能如李林这样,一盏茶时间不到。
冲虚本人则更为惊骇。
他自然深知【两仪剑法】有何缺陷,甚至于他的右拳就时刻准备轰向击向其缺陷之剑脊。
【太极拳】虽以拳命名,但也包含掌,肘,腿,只是以拳为主。
即便被绕至身后,他也可以以肘为开篇,转身,剑换右手从胁下刺出。
届时,对手将要面对的不只是他的拳,还有他的剑。
若拳失势,剑也能转攻为防。
然而,所有的准备都未用出。
圆融无缺的【太极圈】也被找到了漏洞。
他故意准备作为诱饵,以【两仪剑】起手而露出的漏洞。
“怎.怎会?”
铛的一声,剑落在了地面上,冲虚满头虚汗。
“你弱我强,如何不会?”李林收剑,看向方证,“下一位。”
“那便老衲来吧。”方证只是一跃便飞身上柱。
这正是当年达摩【一苇渡江】之奇功。
方证并不怯战。
他出身般若堂。
与达摩院专研本派武功不同,般若堂专门精研天下各家各派武功。
少林弟子行侠江湖,回寺参见方丈和本师之后,先去戒律院禀告有无过犯,再到般若堂禀告经历见闻。
别派武功中只要有一招一式可取,般若堂僧人便笔录下来。
如此积累千年,于天下各门派武功了若指掌。
与堂内僧众都精通一派至数派功夫不同。
他则是专心练气,以【千手如来掌】不变应万变。
此掌本就穷尽变化之道。
在以堂内僧众以天下武学做肥料豢养之下,臻至大成。
在无数次演练中,他都如刚刚一样,满头雾水。
可最后,他都赢了。
他能成为掌门,也是最好的明证。
这次不过是和以往一样。
“李施主,请接掌。”方证稳定了心神,素白不似老人如二八少女手掌从宽大的僧袍中展露。
‘掌’字甫一吐露,其轻飘飘的一掌也击出。
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
接着左掌从右掌后击出。
双掌齐用。
不多时,掌影便密密麻麻,似将其周身包裹。
这端的是毫无破绽。
但这将掌影组成的铠甲,却能随方证向前移动,似浪潮般朝李林涌来。
“蠢货。”任我行却是如此说。
虽然这掌法即便是他也找不到破绽,但谁说找不到破绽便不能打人了。
应对功力高过自己的对手,幻化掌力防止相交,以巧胜拙的确可以。
这幻化出无穷掌力的至拙之法,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至巧。
然则他这贤婿是仙。
力速智皆超过凡人的仙。
积蓄功力汇聚于一掌击出,才是唯一可能的胜机。
李林也是如此想。
未持剑的左手捏拳,上前一步轰出。
唳——!
这一拳分明只是平平松出。
却在将近之时分化万千。
啵噗,啵噗.
随着一个个类似于气泡被戳破的声音响起。
方证所幻化掌影尽皆消失。
李林之拳已出现在其眼前,整片天地中似只余这一拳。
方证无论是要阻截亦或是反击,都已来不及。
其再次运起向后的【一苇渡江】之轻功,也无法让他摆脱拳的靠近。
然而.
拳却停了。
但拳停风未止。
足以将方证脑袋轰碎,使其像西瓜一样炸开的拳劲溃散成风。
一道道布帛撕裂声闪过。
方证身上僧袍碎裂,只余破开但仍穿戴在身上的里衣。
雪白未带一丝皱纹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未出现一丝红痕。
可见李林用劲之巧,之超乎常理。
这等同于踩上一块盖有白布的豆腐,白布碎裂,豆腐安然无恙。
“你——”以方证的养气功夫,也差点爆粗口,“李施主,老衲如何得罪你了。老衲虽不在乎荣辱,但少林方丈不能。”
“直至现在,你也不愿忏悔,如实以告?”李林叹气,“我已给过你机会了。”
“什——”方证还想装糊涂。
却见在自己眼中只是容光可鉴,风度翩翩的李林瞬间发生了变化。
一个更庞大的李林似在其身后显化。
那个李林垂目合掌间,檀香自虚空生发,素白面皮渐渐转为金粟色,额顶骨肉自然隆起如髻,眉间白毫莹然生光,指节间隐现缦网交织,其足下石面渐现金色莲纹,朵朵绽开
咔呲——!
石柱出现裂缝,一点点绿色从中抽发成裟罗双树,东侧一株枝叶婆娑如碧玉垂帘,西侧一株枝干虬劲却叶落纷飞。
汩汩清泉绕树流动。
方证顾不得遮掩,膝盖微微发颤。
【顶成肉髻相】【眉间白毫,右旋宛转,如五须弥山】【手足指缦网相】【地出莲花,自然捧足】.
“世尊,小僧错了。”
方证腾的跪下。
“弟子痴愚犯下重戒。”
“一者,妄称世尊‘李春秋’,污世尊之耳,犯妄语戒;”
“二者,私放魔头任我行,致使四位生灵丧命,犯杀戒;”
“三者,贪图权势,失却众生平等之心,不听世尊教诲,以己为重。为保少林地位,散播宝典,致使华山内斗,魔教攻山,贪戒杀戒皆犯。”
“弟子愿受业报,勤修佛法,以赎罪孽。”
话毕,其周身已白气袅袅。
一身【易筋经真气】已然散尽。
“你疯了?”冲虚看不到方证眼中之景,望着方证那枯槁,已浮现皱纹的脸,一脸的难以置信。
“真浪费。”任我行则是可惜。
这么多功力,给他多好。
石柱下的其他人也一副不理解的模样。
李仙人如此仙气飘飘,风流倜傥。
就算是佛,也不该是世尊如来,该是欢喜佛才对。
一些少林僧人伪装的江湖客,以及外门弟子更是心焦不已,自家方丈怎如此糊涂!
“这都是小僧该受的业报。”方证对柱下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
眼中只有见到世尊的喜悦。
能见到世尊,即便是现在死去,少林被灭门,也值辣!
李林:麻蛋,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这家伙就都做好了!
“很好。”李林特意在其眼前飞下石柱,还剑的同时将仪琳搂在怀里,顾不上欣赏仪琳脸红口念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的羞怯神态,连忙看向方证。
方证毫无反应。
心中坦然:世尊做的都是对的,小僧不懂必是修行不够。济公所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也必是此理。
几名不再乔庄的僧人,飞身上石柱,其中一人将其背负在身后,其依旧淡然。
只在几人试图遁离时,面色大变,出声喊停。
然后再看向李林:“不知弟子可否常伴世尊左右,即便扫地洒水,浣衣擦桌,小僧也愿。”
众人更加确定方证疯了。
但左冷禅却是眼前一亮:还能这样!
“但我不愿。”无语的李林更加无语。
你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头子,我要来干什么?
(大唐双龙电视剧世界,搂着依旧如二八少女阴后的李林:你错了,八十岁,也有八十岁的好处。)
(宝莲灯世界的刘彦昌侧卧在嫦娥腿上:女大三千列仙班没听过?)
方证并不知道自己崇敬的世尊在想什么。
而是眼神一黯,“也对。小僧本就是带罪之身。国正,国安,走吧。”
想要看到方证回去路上出事的任我行眉头一皱。
心想:‘国’字辈,‘正’‘安’,莫不是这老家伙三十年前收的那两关门弟子?这贼秃真狡猾,看来他回去路上,不会出事了。
山下的众人很快皆散去。
尽管他们都想接近真仙。
但在青城,五岳剑派,乃至魔教中人的威势下,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
在定下先青城,后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东岳泰山,中岳嵩山,苗疆,最后黑木崖的旅游攻略后。
左冷禅等人也同样离开,开始准备接待李林的一切事宜。
只有任我行舔着个脸留下,一口一个贤婿。
这是跟随恒山一同赶来的仪琳的父亲不戒和尚学的。
不戒和尚忙着和久别重逢的妻子双宿双栖,并未留下。
“贤婿,贤婿,不知贤婿何时与盈盈成婚?”
若是东方不败见到此人,一定不敢相信这个堆满笑容,似拉皮条的家伙是任我行。
任我行自己也不敢相信。
但为了自己那夭折的一统江湖的志愿,他将希望放在下一代。
如果贤婿愿意升仙时带上他,那就更好了。
当武林盟主是好,但当神仙更海阔天空嘛。
“爹爹。”任盈盈有些心虚。
她自认为能被李林接受就是滔天之幸了,更进一步的事她根本不敢想。
就算真要,那也要来个先来后到。
“盈盈,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任性了。”任我行说。
“冲儿,你已经二十好几快三十了,可不能再任性了。”
不远处,传来极其同步的一句话。
无奈的任盈盈与无奈的令狐冲视线交错。
“这要看李公子/琳儿。”
两人几乎同时说。
“灵儿那边我已经说通了,明天就是良辰吉日。”风清扬说。
任我行羡慕地看向风清扬。
这话风清扬能说,但他不可以。
“这么快?”令狐冲惊讶,“不等六猴儿?”
其实,他心底里还想再见六猴儿一面,在与琳儿的婚礼上。
“等什么等?”风清扬的声音扬高了些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也是来琳儿的父母,哪有来哥哥的。”
“陆大有只是仍旧在籍,他实际上早已退出华山,不理会江湖之事了。”
“就跟你远去波斯的刘师叔一样。”
“不要用俗事打扰他们。”
“刘正风?”任我行想到了曲洋。
他已从任盈盈口中得知了曲洋与刘正风私下结交。
“他们该不会是.”
在从任盈盈口中得知东方不败现状,陆大有令狐冲之事后,他很容易想到龙阳之好。
比如,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那已死的好兄弟向问天。
这么大快要进棺材的人了,一个后代都没有。
在东方不败上位后还一心救他。
莫不是向兄弟也爱他像东方不败爱杨莲亭一样吧,幸好他死了,谢谢你,林大侠。
玉女峰下,林平之打了个喷嚏。
他正在峰下的庙宇中接待父母。
“平之,听说你大师兄都快结婚了,你也应该——”
“别提大师兄了。”
林镇南劝婚的话被林平之打断。
林平之深呼一口气,“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不要怕。”
“你爹爹我执掌镖局多年,有什么怕的。”林震南先是如此说,而后面色一白,“你该不会,切——”
“我没有!”林平之无语,“我是说大师兄的新娘。”
“是这样的。”
“.”
王夫人面色煞白,看向林平之肩膀上的猎鹰,“那六猴儿喜欢玩猴,你也喜欢玩鸟儿,早知道我就不该送你上华山。”
林震南同样虎躯一震,“你该不会染上同样的毛病了吧?那石刻上的武功你也想练了?”
林平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才不!我只是喜欢打猎。”
“我们不相信。”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