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的,都是废物!”
张杰愤怒地摔碎了电话。
他刚刚给总部通电,要求他们派遣驭鬼者支援。
没想到总部居然唯唯诺诺回复办不到!
办不到就别办了!
要不是张杰心控了几乎全部高层,他还真怕是总部打算对中州队过河拆桥了。
但曹延华很无奈,上层给他的命令是死保皇帝组织,不容有失。
但朋友圈等几个驭鬼者组织同时向总部发难,要求公开与皇帝组织的合作内容。
曹延华本就把总部核心驭鬼者都派到了大昌市,现在大京市几乎没有多少安保力量。
而秦老闭门不出,无论他怎么求都没有反应。
导致朋友圈更加猖狂,甚至传出了秦老已死的消息。
没了秦老这根稳定军心的定海神针,各地风火四起。
什么总部被皇帝组织控制了要卖国,什么皇帝组织要规训所有的驭鬼者等等传言满天飞。
一些本就有二心的驭鬼者组织趁机叛乱自立。
一些中立的驭鬼者干脆摇摆不定趁机浑水摸鱼。
一些忠于总部的负责人也对南辕北辙的命令摸不着头脑不敢妄动。
而且,郑吒他们也完全失联了!
总之,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了!
“总部派不出人手。”
“郑吒也联系不上!”
张杰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对着有些紧张的几人道:“不用太过担心郑吒,昊天那小子机灵,而且零点和程啸都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而且赵建国还在大昌市驻防,还有一批驭鬼者。”
“不过我们——”张杰苦着脸道:“已经指望不上支援了!”
“卦象越来越不妙了。”
朱雯抛下了一把钱币,卦象又是一片混乱,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群鬼噬主,幽冥血域。”
“博士很危险!”
这已经是她短时间内第三次八卦爻算,但卦象一次比一次凶险。
她无法直接测算四阶的庄博世,只能通过测算自己等人来推算,但结果已经是数不清的恶鬼冲了过来。
显然,博士那边很不妙。
张杰的精神力也只能扫描到庄博世陷入了一个恐怖的鬼域之中,他的精神力根本渗透不进去。
“国王组织,设了好阴险一个局啊!”张杰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冷笑。
“居然拿许愿鬼钓鱼。”
到了现在,张杰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国王组织居然投入了这么大的代价,几乎是以全面战争的烈度多面出击。
但凡一条战线崩了,他们绝对会满盘皆输。
为什么他们这么疯狂,几乎要与中州队同归于尽。
难道那些驭人鬼预测到了什么?
“现在不是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把博士救出来。”铭烟薇急切地道。
若不是张杰拦着她,铭烟薇就要冲出去了!
“张杰,你有办法吗?”
张杰站起身,面色凝重来回踱步。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黄金安全屋外。
“不好,驭鬼者发现我们了!”
此时,在黄金安全屋的外围,一个又一个面色惨白的驭鬼者出现。
他们都是属于国王的驭鬼者小队。
“居然躲在这里,这群胆小鬼,到现在也不愿意出来!”一个身上长着铜锈的驭鬼者眼神凶恶地看着黄毛安全屋。
“这样也好,用武器把这群鼹鼠炸出来!”另一个驭鬼者残忍笑着。
“还好我们配备了标枪!”
“没想到我还有用到现代武器的一天。”另一个驭鬼者拿出标枪反坦克导弹,正要扣动扳机时。
但他的手突然僵住,手指开始泛白。
“怎么了?”队长回过头,却看到那个面色发白的驭鬼者,正对着他扣动标枪扳机。
“轰!”黄金安全屋外围爆发了一阵可怕的爆炸,气浪席卷而来,碎石飞溅。
紧接着,从虚空之中浮现出几十把黄金刺刀,如细密的针雨一般疯狂落下。
**被无情撕裂,哀嚎声此起彼伏。
那二十人以上的驭鬼者小队,在这一波攻击下瞬间全面溃败,他们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有看见。
安全屋中。
朱雯担忧地问道:“杰哥,怎么样?”
“人被我干掉了,但厉鬼还在!”
张杰脸色有些发白,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有一个鬼东西顺着我的精神体缠上我了。”
他立马坐在地上,打开了三级基因锁。
甚至还不保险,具现出一个黄金棺材躺了进去。
“我自己想办法,你们别管我。”
说完便再也没有声响。
娜儿满脸担忧,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隔着黄金棺材为张杰施展神术祝福。
安全屋中,瞬间如同死一般沉寂。
朱雯想要开口缓解压抑,可是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慌道:“樱空,樱空呢?!”
“她去了哪里?”
铭烟薇脸色复杂地道:“她去支援博士了。”
面对朱雯和娜儿担忧的眼神,铭烟薇轻声道:“我不会走的,放心。”
——
而此时,赵樱空站在黑色的鬼蜮之外,她眼神淡漠地盯着一座画像馆。
刚才,她经过这个画像馆至少五次。
无论从哪个方向离开,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她慢慢转头,看向前方空无一物的道路,眼神冰冷:“鬼鬼祟祟的东西,给我出来!”
“真是敏锐的直觉。”
一个戴着贝雷帽,手持画笔的画家,从空无一物的马路上中缓缓出现。
“你好,我是画家。”
画家优雅地向赵樱空行了个礼,然而下一刻,他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尸体倒在了地上,但赵樱空看也没看,而是转向画像馆道:“这就是你的厉鬼能力?”
画家的尸体变成一滩黄色油墨,消失在地上。
“真是果决,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取人性命的女孩。”
第二个画家从画像馆中走了出来,他对着赵樱空鼓起掌来。
“不得不说,你的外貌会让人放下警惕。”
“完美的不像是驭鬼者,仿佛来自天国的天使一般。”
赵樱空眼神发冷,她发现出现在她眼前的都只是画家画出来的分身而已。
真正的画家藏在鬼蜮深处,根本没有现身。
“你想救援你的同伴吗?”
“那个可怕的超级人类。”
回应他的,是撕裂空气的两刀。
这个画家再次成为了尸体,但马上变成了一滩油墨。
这时候,第三个画家出现了,他站在画像馆二楼,拿着画笔对着赵樱空在画布上涂抹起来。
“你太急切了。”
“不如让我先为你作一幅画吧。”
“不过——”
他上下打量赵樱空,忽然啧了一声,画笔掠过空气,带起暗红色如同血液的颜料。
“你这衣服颜色暗沉得像块抹布,配不上这双能杀人的漂亮眼睛。”
话音未落,赵樱空腰间的束带突然发出断裂的轻响。
她下意识摸腰带,却摸到了柔软的天鹅绒护腰。
原本紧身的刺客装正如同活物般生长,黑色布料如被阳光晒化的阴影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缀满珍珠的雪纺裙摆。
金丝与珍珠在她身周自动编织,形成缠绕着蔷薇花纹的蓬松裙撑。
最外层的薄纱泛着七色虹彩,每颗珍珠都熠熠生辉,裙摆如云朵般托着她的脚踝,连特制的战术靴都被改造成了公主的水晶鞋。
赵樱空美眸骤然缩小,作为刺客的本能让她瞬间进入警戒状态,可她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毫无察觉。
就像有人直接改写了她的外衣状态。
“变态!!”
哪怕赵樱空再冷静,呼吸也陡然加重,脊背骤然绷紧。
生气!
她的握拳一捏,九宫八卦光影轰然炸开。
风后奇门瞬间覆盖了包括画像馆在内的方圆几十米。
赵樱空身影碎成光点,融入流转光雾。
与此同时,地面如沥青翻涌,土黄色流光裹着荧光破土而出,地龙游与萤火流光同时发动。
第三个画家的惊叫戛然而止,他和画像馆一同被土流和火焰卷成碎片,消失在泛光的漩涡里。
但是第四个画家几乎同时现身了,他站在另一栋楼的天台,语气惊讶。
“这是你的鬼蜮?”
“哪有鬼域长成这样的?”
“连点压制力都没有。”
笔尖落下,飞转的奇门光阵突然卡顿,被靛蓝笔痕勾出纹路。
赵樱空的身形从光雾里跌出来,她十分冷静,刚才原以为画像馆才是本体,现在看来并不是。
画家突然眼睛发亮,笔尖在指尖打转:“对了!还缺这点缀——”
赵樱空只觉头皮一紧,短碎发竟被无形大手绞成层层迭迭的缎带,珍珠发链从发间生长出来,硌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瞧瞧——”
“完美身材、漂亮脸蛋,就得配华丽妆容。”
而画家正抹去笔杆上残留的颜料,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
“这才是我的公主。”
下一刻,画笔被他狠狠甩向天际。
赵樱空抬头的瞬间,整面天空如奶油般被刮开,露出背后惨白的画布底色。
云是抹上去的铅灰,月亮是滴漏的鹅黄,连风都带着松节油的刺鼻气味。
她居然一直在一幅画中!
而四周的一切也在快速变化,青黑色石砖从地面破土而出,雕花墙壁如活物般生长,水晶灯在头顶炸开刺目的光斑。
不过三次呼吸的工夫,城市街道竟被改写成中世纪城堡的公主房,连窗台上的蔷薇都是新滴的油彩,花瓣边缘还泛着湿润的光泽。
艳丽到不像真实。
“这就是我画的画,勇者与公主。”画家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赵樱空十分生气,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说话。
她一摸脸,发现自己的嘴巴已经变成了一张被油墨锁住的樱桃小嘴。
赵樱空走到窗前,指尖刮过冰凉的窗台,却发现窗玻璃上凝着未干的油彩,触感像结了层砂粒。
外头的城堡城墙用粗线条勾勒,砖缝间的阴影是仓促抹上的钴蓝。
再远处的麦田更荒唐,不过是几笔扫过的镉黄,颜料堆出毛糙的棱线,连风过时麦浪的起伏都似乎十分僵硬。
这里,是油画的世界!
一个三流画家的世界!
厚质木门“吱呀”裂开道缝时,一个重甲的男人跌跌撞撞走了进来,盔甲环扣相撞发出脆响。
“奥利维亚公主!”
骑士的声音带着干涩的磨砂声,而且透过盔甲缝隙,赵樱空还看到了盔甲之中,是一具脱去水分的干尸。
“跟我逃——”
赵樱空本不想回答,但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唇角扬起甜腻弧度,声带像被人攥在手里:“我的勇士,你来得太晚了。”
声音又甜又腻,像是拿腔作调的动画片女主角。
好恶心!
而且这具身体正不受控地前倾,似乎要投入眼前这个非人非鬼的骑士。
她立刻开启基因锁,猛然后退躲过,后背撞上墙板掉落了不少油墨。
但嘴巴还在动,发出柔软的声音道:“噢,骑士,只有投入了你的怀抱之中,我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那只厉鬼还在门外吗?”
这话说的赵樱空自己都直犯恶心。
似乎剧情出现了BUG,骑士身体开始僵硬了,原本锃亮的铠甲开始锈蚀。
咚!
外面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坠地声,然后像是有什么重物在砸着地面上拖行。
声音在不断靠近。
“他来了,我们快躲起来,公主!”骑士十分高大,他再往前一逼,似乎整个身影就将赵樱空笼罩住了。
当他再次伸手想拉住赵樱空之时,她猛地侧身,一把擒拿住了这个骑士,然后把他狠狠贯在地上。
轰!
地面像是画布一般被砸地凹了进去。
但同时赵樱空嘴巴上甜腻的声线又涌出来:“我好害怕,勇士,我该怎么办?”
“你能不能救救我!”
赵樱空恶心极了,气不过狠狠踹在了骑士的头盔上,直接把头盔踹裂开,露出其中干枯的男尸。
“我好怕好怕呀,该怎么办才好!”
“骑士,求求你保护我!”
赵樱空一边黏腻的呼喊,一边下手越来越重。
直到把骑士的彻底砸成一摊烂泥才停了下来。
“骑士,你实在太高大强壮了。”
赵樱空再也忍不了,猛地撞向虚掩的木门。
“不要,他来了!”
原本被砸成肉泥的骑士依旧发出惊呼。
在赵樱空踏入廊道的刹那,潮湿的阴影裹住她,脚底的触感从硌脚的油彩颗粒,突然变成粗麻布的纹理。
身后的勇士呼喊声“公主”二字还悬在半空,就被黑暗吞得干干净净。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手上卡着的白色颜料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真实带着老茧的指腹。
走廊十分幽暗,只有两壁火盆里跳动着幽绿火焰微微照明,火苗舔着陶盆边缘,将晃动的影子投在砖墙上,扭曲成隐隐绰绰的影子。
“咚——”
前方传来钝器砸地的闷响。
赵樱空贴墙融入火光的阴影之中。
前方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躲在阴影中的赵樱空眯起眼睛,便看见一具无头尸体捧着一颗脑袋沉重着走来,断颈处的血还在往下滴。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自己的脑袋。
就在赵樱空观察无头男尸的时候,捧在手里的脑袋眼皮突然掀开,直勾勾望向她藏身的角落。
早在那一瞬间之前,赵樱空已经熟练地跃上了墙壁,躲在视线死角处,冷冷地看着无头男尸。
头颅似乎无法抬起,只是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之后,眼皮重新阖上。
无头躯体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似乎是要进入原来那间公主房,断颈处的血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画线,渐渐融进黑暗里。
赵樱空盯着那截断颈处不自然的笔刷痕,突然感到喉间发紧,自己的嘴唇正不受控地张开,发出甜腻的惊叫:“有鬼呀!”
那个无头男尸猛地停下,迅速转过身来,捧着的脑袋血淋淋的眼睛看向了她。
“找到你了,奥利维亚公主。”
头颅突然咧开嘴角。
但赵樱空指尖勾住唇角的油彩边缘,猛地撕下一层贴在嘴上的薄画布。
“够了!”
她甩着画布碎片怒喝,声线终于变回熟悉的冷冽。
“我也找到你了,画家!”
还没等那个无头男尸有所反应,只见一只冰冷的手臂搭在了无头男尸身上。
无头男尸想要前进,但根本动弹不得。
外面的尸壳如同熔化的油蜡一般不断掉落,露出了画家那张惊恐的脸庞。
画家震惊了,要知道他可是异类,自己的意识寄存在这画作之中,外面则是依靠自己的油画分身行动。
只要意识不出问题,那么无论油画分身被怎么破坏,他都可以不死。
但此刻他的意识被一只极强的厉鬼入侵了!
画家艰难地转过头去,只看到一个身穿纳粹军服的干尸老人,将一只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画家身上的油墨被快速吸干,很快便成为了灰色。
他想逃离,但紧接着,周围的城堡开始崩溃。
所有色彩都被吸收了,化作灰暗的本质。
冰冷的石板变成了医院洁白的地板,周围也变成了医院明晃晃、惨白的装修风格。
当画家睁开眼睛之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油画之中。
他的目光勉强移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里。
阳光从安装了铁网的窗户照射进屋内。
暖暖的,很舒服。
许久未有的感觉了。
病房不算大,屋内还有其他人,画家隐约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侧脑室扩大、额叶高度萎缩、海马体积减小。”
“额叶、颞叶区域的葡萄糖代谢持续走低。”
“C反应蛋白已经超出很多了,所有指标越来越差了……”
“本来应该有好转的,但治疗以后病情又突然加重。”
“病人是偏执型精神分裂,并伴随严重的妄想症……”
寻着声音,画家慢慢扭动脖颈,朝自己身边看去。
两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交谈,其中一位年轻医生发现他醒了以后,立刻闭嘴,拿着手中的文件走了出去。
另外一位医生大概有七八十岁,他来到了画家床边亲切地问道:“昨天睡的怎么样?”
画家艰难的抬起头,当他看到那医生的脸时,他微张的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又忘记了吗?”
老年医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十分淡定地道:“我是佐治亚州圣伊丽莎白精神病医院的院长。”
“冈特·冯·特莱恩。”
“也是你的主治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