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弱,高大巍峨的宫门枝丫的转动声,连接了皇宫内外的光景。穿着官服的大臣井然有序的踏入宫门。
朝堂之上,百官分列两侧,一黄一红两道挺拔的身影,跪在大殿中央。
酆承邺穿着太子冠冕跪在大殿中央,听着让自己流放的圣旨。他本可以不来,可他还是来,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大殿之上。
赫连役一身华贵的亲王冠冕跪在他身边,听着册封自己为瑞亲王的圣旨。
两道圣旨震惊了满朝的文武百官。毕竟是造反,没有人敢为太子求情,一切都无可挽回。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赫连役走到曾属于太子殿下的位置,朝堂之上最耀眼的位置。酆承邺接过圣旨,转身走出了大殿。
大殿之中出奇的静,没有一人上书奏折,这一日的朝会很快便散了。赫连役最后一个走出了大殿。
“阿役!”
一句和煦的声音,赫连役转头看过去。酆承邺站在大殿的拐角处,笑看着他,“孤就要走了,不送送孤吗?”
赫连役走了过去,从出事到现在,他还没有跟太子说过一句话,此刻也只是默默的走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向东宫走去。
酆承邺淡淡的说起话来,“小时候,孤一直希望有个兄弟,倒不是多羡慕兄弟之情。他们都在背后说孤运气好,一出生便是皇长子、嫡子,还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以后不管长成个什么阿猫阿狗的模样,万里江山都唾手可得。孤不服气,一直都想告诉他们,父皇不管有多少儿子,唯有孤担得起这万里江山。”
东宫到了,酆承邺停下脚步看向赫连役,笑道:“如今真的有了,孤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孤输了,这万里江山以后是你的了!”
说罢,他转身走了进去,赫连役止步门外。
东宫里面被酆承邺下了封口令,楚曦并不知道酆承邺要远赴儋州。今日宫禁解除,酆承邺开始上朝,她以为皇上不再惩处他,很是高兴的坐在院中等他。
“殿下!”楚曦看见酆承邺,欢快的迎了上去,“今日上朝怎么样,父皇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酆承邺将她紧紧的抱住了,他以为他可以护她一世无忧,却不想成了这样的局面。
“用过早膳了吗?”他问。
“没有!”楚曦在他怀里抬起头,软语道:“我想等你一起吃。”
“走!”酆承邺拉起她进了楚曦的房间。
竹榻上的几案上摆满了饭菜,两人对坐着用膳。
楚曦在那里一直吃饭,酆承邺只是拿着筷子,静静的凝望着心爱的女子。
“我脸上有东西吗?”楚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酆承邺收回了目光,给她夹了一块肉,“多吃些!怀着孩子倒比平时还瘦了。”
楚曦撇了撇嘴,抱怨道:“还不是怪你,总让我担心。”
“是啊!都怪孤!”酆承邺默默附和了一句。
“你怎么了?我逗你玩的。”楚曦反转筷子,戳了戳他的手臂。酆承邺笑着起身坐到了她的身后,端起了饭碗,“来,孤喂你!”
楚曦脸红了,“殿下,让人看见多不好!”
“孤喂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好!张嘴!”酆承邺霸道的下了命令。
楚曦乖巧的张嘴,心中划过一丝暖流,哪里还顾得上害羞,撒娇道:“以后你都喂我好不好?”
以后两个字,让酆承邺的手颤了一下。
“行不行呀?”楚曦追问了一句。
酆承邺到底没有回答,看着外面的日头快要到时辰了,他猛然打横抱起了楚曦。
楚曦惊叫一声,攀上了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她又惊又羞。
“孤累了,陪孤睡一会儿。”
“这才什么时辰,睡什么觉!”
酆承邺用唇堵住了她后面的话,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楚曦乖巧的禁了声,看着酆承邺脱衣裳,一瞬间脸红了。他不会是想,是想,自己还怀着孩子呢!
她将脸埋在了被衾里。酆承邺将象征太子地位的冠冕脱掉,躺到楚曦身边,伸手抱住了她。
楚曦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一瞬间,她竟然有些失落。哎呀,自己乱想什么呢?
“殿下!”
“睡觉!”酆承邺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没多久,楚曦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酆承邺伸手在她的睡穴上点了一指,帮她掩好锦被,默默下了床。
他换了一件纯白的外裳,看向床榻上的女子。按规矩,她该跟他一起走的,可此去凶险,她还怀着孩子,他不敢带她去,于是求了太后,让她留在这里。
酆承邺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眉眼,将一封书信放在枕边,上面是和离书三个血泪书写的大字,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殿下,让奴才跟着殿下吧!”小林子跪在门廊下,求他。
“照顾好太子妃!”酆承邺没有理会他的请求,独自走出了东宫。
东宫门外,两名押送的御林军正在那里等着他。
在尚仪局的水萦听到太子流放儋州的消息,急匆匆的赶往东宫,叫醒了沉睡中的楚曦。
“你说什么,他被皇上流放儋州了?”
水萦本以为楚曦会跟太子一起走,但看楚曦震惊的模样,顿时明白是太子没让楚曦离开,故意瞒着她独自走了,有些后悔叫醒了楚曦。
“他什么时候走的?”楚曦急忙下床,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枕边的和离书。
“他要休了我,他竟然要休了我!”楚曦拿着那封和离书颤抖不已,急忙跑去收拾行李。
水萦轻轻说了一句,“殿下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什么?”楚曦也不收拾衣裳了,急忙往外走去。她踉踉跄跄的走出房门,穿过院落,踏出东宫门槛,只为追上他的脚步。
拖着七八个月身孕的楚曦,身子着实有些笨重,她走的又急,一个踉跄往下倒去。追上来的水萦急忙抱住她,楚曦压在水萦身上,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楚曦握着和离书,望着长长的宫道,竭力向前爬去,妄图追上那个早已看不到的身影,“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你的曦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