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萦,水萦……”言阙身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她摘下头上的头盔,露出一张清隽的面容,正是太子妃卫楚曦。
她知道水萦在此后,怕她不肯开城门,跟了过来。
“水萦,开城门吧!现在你们是守军、是援军,是护卫郢朝百姓的英雄。你若不开门,那便是叛军了。你忍心毁了他安排的一切吗?”
水萦望向城楼下的女子,颤声道:“他呢?”
“他受了重伤,生死不明,你不想尽快……”
楚曦的话还在继续,可水萦听到生死不明四个字,手中的短剑掉在了地上,人也晕了过去。
城门大开,军队浩浩荡荡的进入了临戎城。
在城外耗了三日的呼衍胥,看到城楼上的旗帜从西陵变成了一个定字,皱起了眉头。又耗了三日,看着城楼上,部署越来越严密的临戎城,主帐之内,苗戎军中渐渐出现了退军的声音。
呼衍胥厉眼扫过众人,众人立刻禁了声,一个个退了出去。
最后一个人退出后,主帐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渐渐的,主帐严重的摇晃起来,仿佛地震了一般。
“酆承邺,我绝不可能败给你,若不是赫连役,如今我已经拿下整个朔方。”
帐中狼藉一片,触手可及之地,再也够不到东西,呼衍胥伸手将身上的衣裳扯了下来。
一枚香囊掉在地上,绳子被扯坏,里面的纸条掉了露了出来。这是酆卿还未绣完的香囊,他日日佩戴着,竟不知里面放了纸条。
呼衍胥急忙拿了起来,入目的是熟悉的字迹,心爱女子的清秀的字迹。
阿胥:
你没有猜错,我喜欢哥哥,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让我慌张,让我恐惧,直到遇到了你。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哥哥骗你,可当我在围场一遍一遍的呼唤你的名字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你。
虽然,后来我知道,那些人是你找来羞辱我的。可我想嫁给你,所以向哥哥、向父皇瞒下了那件事情。
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喜欢我,嫁给你后,知你也喜欢我,我心中甚是欢喜。
因为你给我的爱,让我不再恐惧对哥哥的爱意,因为我能清楚的分辨,他是哥哥,你是我的夫君、是我最爱的男子。
没想到因此,让你心生误会。
阿胥,我知你并非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你只是想给苗戎一个富庶幸福的未来。你恨苗戎苦寒,万物不生;你恨郢朝水草丰美,五谷丰登。
所以,你想抢过来,据为己有。但是只要你仔细的看一眼,便会发现,苗戎之地并未全无用处,这里有奔驰的骏马,肥满的牛羊,还有你承诺我的金月泉。
我们不靠杀戮,不靠抢夺依然可以让每一个苗戎人过上富庶幸福的日子。那是我眼中喜欢的天地万物。
如果你也喜欢,我愿和你一起给他们一个富庶幸福的未来。
阿胥,你愿意接我回家吗?
呼衍胥看着这些字,泣不成声。他以为她背叛了自己,逃离了自己,没想到她只是在等自己去接她回来。自己非但没有接她回来,还亲手杀了她。
这一世,他是她的救赎,却因他的怀疑,让她再次坠入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帐中的男子走了出来,只对众人说了两个字,“退兵”。
因为那是她眼中喜欢的天地万物。
……
水萦醒来时,是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
“楚曦,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太医正在救他,真是伤的很重,也没有说能不能……救活。”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楚曦还是如实道。
“我们骑马,赶快赶回去!”水萦说着起身便要出去。
楚曦拦住了她,“水萦,你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不宜骑马。”
水萦愣愣的看着楚曦,眼中难掩震惊,自己怀孕了,自己竟然真的怀孕了。该高兴吗?她双手抱膝,靠在车厢内的角落里,哽咽哭泣。
“水萦,你怎么了?”不是该高兴吗,怎么哭了。楚曦有些看不懂。
“没什么!”水萦擦掉脸上的泪痕,问楚曦:“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今晚就能到。”
“今晚?”水萦诧异的看向楚曦,虽然她很想赶到京城,可是临戎距离京城,怎么也要三日。
楚曦点了点头,“你昏迷了两日。”
水萦不解:“我怎么会昏迷这么久?”
楚曦本不想说,但看水萦一直盯着自己看,还是说了出来。
“军医给你诊脉的时候,发现你脉象有异,心脉断断续续的,所以才会气血上涌,昏过去,可是他也没瞧出来是什么问题。”只说什么像是大限将至的脉象。后面这半句,楚曦没说出来,安慰道:“咱们回去请太医瞧瞧,定能瞧出来是什么问题。”
水萦听得这话,倒是没什么感觉,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手不由的抚摸上了自己还没有感觉的肚子上。
戌时,马车进入京城。一回东宫,楚曦扶着水萦坐下,急忙让玲珑宣太医来。
水萦哪里有心情看病,“楚曦,我想见他,他在哪?”
酆承邺知道两人回来,来了楚湘宫,在门口正好听见了水萦的话。
“他还在昏睡中,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放心。”
说着,走了进去。
水萦高兴的站了起来,急问:“他在哪呢?”
“他在大理寺。”
那便是被关起来了!
水萦欢喜的心情,骤然沉到了谷底。许久,许久,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望向酆承邺,“你会杀了他吗?”
酆承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玲珑恰好将太医请了来。
楚曦急忙又拉水萦坐了下来。
水萦木讷的坐下来,眼睛仍是盯着酆承邺,“你会杀了他吗?”
“当然不会了,你瞎想什么!”楚曦接上了话,酆承邺走了出去。
张院判为水萦号脉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楚曦叫水萦好好休息,然后将张院判请了出去,急问:“怎么样?”
太子并没有离开,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