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雨昭昭 第一百零二章 做个管事

这个吴念生得的确俊俏，看久了倒让人觉得不太像一个小太监，倒是谁家的翩翩公子，俊俏儿郎。

本以为他是在未央宫当差的，常贵妃便时常找他，后来知道他上次不过是恰好经过未央宫被叫着跑腿的，也就没有再叫他。

上次侍寝那件事儿过了以后，宸霂去长亭殿的次数也确实更频繁。

宫中上下早看清了局势，将昭姮当做了独宠的女人。

专宠，在她们眼中，这是多大的幸福。

从前长亭殿冷冷清清，如今已是枝繁叶茂，锦绣花园了。

“娘娘，马上就是小公主的满月宴了，你生为她的母妃，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才好，最好艳压群芳！”

明日就是满月宴，届时文武百官，王侯将相都会来参加，补位别的，这个小公主是皇上现在唯一的孩子，太后喜不喜欢是一回事，皇上喜爱就够了，更何况宸霂宠爱昭姮，宫外头的人都能知道，孩子又寄养在昭姮那儿，也算是恩宠头一份。

昭姮向来对衣服这些东西没那么大的兴趣，不过现在觉得，“好，宫中的那些裁缝也算是麻利的，一会儿尚宫局会把衣服送过来的，明日穿得体面些。”

说罢，神手去抱躺在小床上笑嘻嘻的安沁：“娘亲好看，你脸上也有光呀，是不是？嗯？是不是？”

“嘎——嘿——”安沁听不懂昭姮说什么，可看昭姮笑了，又抱着她，心里开心的不止一点。

当然了，小孩儿不会隐藏她自己的情绪，所以她面上一样很开心。

满月宴——

王公大臣们没有敢怠慢的，都早早地到场。

安顺在长亭殿和未央宫之间来回地跑，都快没气儿了。

“娘娘，皇上又在那儿催您了。”

昭姮还坐在梳妆台前头任由凌霜在那儿倒腾，不慌不忙的。

“急什么，隔壁长秋殿那位，还没动静呢？”

常贵妃那就是习惯问题，从来不愿意提早出现，但凡有什么重大宴席，她总是要最后一个出现，以显重要。

可今日昭姮偏偏不让她如愿以偿。

“她想做最后一个到了，本宫偏不让！”

凌霜担忧着说：“小姐若是要等常贵妃走，怕是好一些时候呢，常贵妃肯定也是在等着小姐先走的。”

昭姮笑了笑：“所以啊一会儿让个小宫女穿着本宫的衣服出去走一圈，她先走了再说。”

果真，长秋殿那边隐约地看到“昭姮”，宫女们急忙去通知常贵妃，常贵妃早就收拾妥当了，不慌不忙，才出了长秋殿。

昭姮就更悠哉了，她走了有一会儿，她才出去。

“如今风大，凌霜你就留下来看着安沁，记住，一刻都不能松懈，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就去找奶娘帮忙。”

“小姐放心吧，奴婢看着小公主，小公主一定什么问题都没有。”说罢，她接过安沁，抱在怀里逗她笑。

昭姮轻轻地抚摸安沁的额头：“你且乖乖听话，母妃去替你生母出气。”

“哇？”安沁一双小眼珠子瞪得老圆了，好奇地看昭姮。

常贵妃到了的时候才发现昭姮根本就没有到，心里头气愤，又没法说出来。

太后也没说什么，在她眼里，两个妃嫔争宠还是最正常不过的，当年常贵妃做过的事情，如今换了个人做罢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文武百官们见到昭姮缓缓而来的时候，皆叹为仙家。

都传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看这样的容颜，就算是水性杨花，看来也是正常不过的。

她从未浓妆艳抹，可就这么一次，就让宸霂的心中一惊。

美人之魅，在骨不在皮，她这样，他更为欢喜了。

不怎么喜欢出席皇家大大小小宴席的宸央，今日也来的，从远处看昭姮，黛山峨眉远，佳人踏彩莲也就这般了。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太后点点头：“既然来了，就做下吧。”

“等等。”

唯有贵妃以上的位分才能坐到皇上左右的位置。

宸霂起身，拍拍边上宽大的龙椅：“你过来，跟朕同座。”

太后猛然制止：“不成！皇上你这玩笑开得未免有些大了，姮妃一个妃子，怎能如此！！”

放在从前，昭姮会很无奈，宸霂这是帮着她拉了多少后宫女人的仇恨。

不过现在，她生怕拉不来仇恨呢。

不过太后都制止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多谢皇上抬爱。”

昭姮觑了一眼太后，她的脸上挂上了一层不满：“好了好了，人都已经到齐了，这宴席就此开始吧！”

宸霂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昭姮，不，如果说有的话，都是在接受大臣们的祝贺，还有……看着边上的宸央。

宸央才真的是眼神从没离开过昭姮，昭姮喝了点酒，昭姮吃了点东西，他都在昭姮对面看着，遇见带着宠溺般的微笑。

宴席上，妃嫔上前表现，很是正常，除了窦芸给众人抚琴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昭姮让锦衣准备的一支舞。

锦衣一身粉色的舞服，恰好跟常贵妃的粉色撞上，别说这是无意的，这就是昭姮故意的。

衣服，是尚宫局送过来的时候她特地多吩咐做的。

至于颜色，阿音告诉她，常贵妃最喜欢的就是粉色，若是有大小宴席，也一定会穿着粉色的宫装。

那感情好，那锦衣的位分不高，尚宫局自然不会为她准备，昭姮就做了这个好人，给她做一套。

虽然这个颜色不奇怪，也挺好看的，可从来没有人在宴席之上跟常贵妃撞过颜色，头一回，还是长亭殿的人，就算是大大的打了常贵妃的脸。

锦衣跳得再好看，常贵妃一张脸也是黑着的。

“赏！”宸霂也注意到这个，“才人舞姿可人，一支祝福舞，，为朕的公主祝福，甚好。”

昭姮笑了笑：“那不知道皇上要赏赐什么？”

“赏一支，进贡的玉如意便是。”

进贡的？！

常贵妃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一支玉镯，宸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不如这小小的才人？！

就算是一视同仁也不行，能给才人的东西，她根本不稀罕！

她当真是怀疑宸霂当日就是敷衍她的！

宸央的目光终于跟昭姮的对上，他举起酒杯，轻描淡写地抬了抬手，示意昭姮饮酒。

昭姮笑了笑，太守回敬过去。

落在了常贵妃眼中，当然要借题发挥。

“哟，惠王殿下好兴致，敬酒不先敬皇上太后，反而敬了对面的姮妃，姮妃你这颔首饮酒的，很是默契啊。”

他们是知道惠王进宫跟昭姮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的，可别人不知道，常贵妃就是想让别人猜想议论。

果真，她们没有敢大声地议论，却窃窃私语，早听说昭姮名声不好，如今看宸央又主动去敬酒，还是不愿意声张的，谁知道私底下她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若是跟常贵妃辩解，那也忒没好处了，昭姮倒觉得她这下很得她意。

转过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宸霂，“皇上，臣妾实在不懂贵妃姐姐的意思是什么。”

宸霂微微一笑：“是嘛，那就不要明白了，贵妃今日想来身体不大舒服，不如早些回去歇歇，乐儿，送你主子回去吧。”

朝堂下面，小声地哗然。

宸霂这般护着姮妃，看来姮妃是得了盛宠的了。

昭夫人和昭长英见了，心下欢喜。窦丞相可没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上一次在外头丢人的窦明也跟着一块儿来，见到昭姮如此动人，又是气又是恼。

“看什么看，丢人的东西！”被窦丞相看到又是一顿责骂。

昭姮在宴席之上，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而常贵妃，皇上已经开口，她就没有不走的办法，只能谢过皇上，提前退席。

乐儿一路跟着常贵妃，低着头不敢说话。

就连她这个进宫不到一年的人都知道，什么宴席常贵妃不是最后一个到的，最后一个退场的，什么时候受了这种委屈还不能说话。

“娘娘，其实宴席也没什么好去的，再说还是别人的孩子，咱们不去也无妨。”

常贵妃咬着牙，想要强忍自己的泪水：“本宫不怕，本宫什么都不怕，只要兄长知道了，本宫就什么事儿也没了。兄长一定会为我说话，皇上也一定会重新对本宫好！”

说着说着，再也没忍住，眼泪刷刷地掉落：“皇上一定还在生本宫的气，不然怎么会这么对本宫。”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常贵妃打紧用衣角抹去脸上的泪痕，怕被看出来。

那人走进，她方看清，正是小太监吴念。

“站住！”

“娘娘万福。”

“你这是去哪儿？”

吴念道：“回娘娘的话，安顺公公吩咐奴才去御膳房催糕点，奴才正要回去回话的。”

常贵妃眯着眼：“宴席上什么糕点没有，还需要你去御膳房催？！”

吴念嗫嚅着：“也不是糕点，就是宴席也快结束了，安顺公公让奴才去准备些东西给长亭殿送过去。”

“长亭殿？！送什么？！”常贵妃听到这个地方就已经头疼了。

“娘娘……”

吴念为难的样子，让她更想知道是什么。

“告诉本宫，否则今日你就不要过去了。”

吴念腰又弯了一个弧度：“回娘娘的话，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给送一只烧鸡过去，给姮妃娘娘当宵夜吃的。”

“皇上这是疯了吗？！”在这宫中回廊，她控制不住地直跳大骂：“她昭姮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思的去讨好宠爱？！他当本宫是什么，本宫为了他不要自己性命的时候他说过不负本宫的话他自己忘了吗？！”

常贵妃失控，惊到了吴念：“娘娘，皇上一时新鲜，带着一时宠爱也不是没有，您切莫气坏了。”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帕子，双手递上，“娘娘把眼泪擦擦吧，您这么难过，让心中有您的人见了，又该心疼成什么样了。”

“呵！”常贵妃鄙视地看了一眼：“本宫怎么可能用你一个下贱奴才的东西？心疼？对，本宫是应该好好心疼本宫自己，兄长也会心疼本宫！姮妃，走着瞧就是了！”

吴念卑微地道：“奴才自然知道娘娘是看不上奴才的东西，奴才只是不愿意看到娘娘如此伤心。”

“本宫不需要你一个奴才来可怜！”

“奴才没有课间娘娘，是……是心疼娘娘。”

乐儿意识到吴念说话已经僭越，连忙阻止：“胡说八道！娘娘坐会之躯，哪儿需要你来心疼！还不快快滚开，莫挡了娘娘的路！”

吴念没有动，依旧想要常贵妃接受这跟帕子，“奴才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娘娘看不上，大可以擦去泪痕以后丢了，烧了都可以。前面离长秋殿还有一些些距离，路上肯定还有其他宫人，娘娘不应该狼狈的回去，让她们说笑话的。”

她低着头，看她认真的模样，还有那张跟宸霂几分相像的脸庞，居然鬼使神差地，自己伸手去接了帕子，抹去脸上的泪痕。

“不错，本宫绝对不会让别人看笑话，今日你也没有见到本宫。”

吴念点点头：“娘娘放心，所有不利于娘娘的事情，奴才都不会做。”

常贵妃愣神：“你……”

吴念温柔地抬头对她一笑：“娘娘在奴才心中，是最好的娘娘。”

吴念刚刚要走，常贵妃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居然叫住了他：“等等。”

“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的宫中，缺了一个管事太监，你可愿意过来？”

乐儿想要阻止：“娘娘，不可！”

常贵妃瞪了她一眼，继续问吴念：“你可愿意？”

吴念惊诧：“娘娘，不嫌弃奴才吗？”

常贵妃冷冷道：“反正都是奴才，本宫看谁都一样，无所谓了，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的！”吴念很激动地回头跪下：“娘娘你不嫌弃奴才，奴才就是为您当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的！”

常贵妃看着他：“你为何，对本宫这么好？”

吴念欣喜道：“没有原因，奴才，一直以来，就想跟在娘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