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侠2 第60章 高潮 （施兰茜的故事IV）

“糟糕，晚来了一步。”

当施兰茜和Leona来到那片全是房屋碎片的开发区时，看到满地的狼藉，她们异口同声地感慨了一句。她们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兰茜这时候对她们之间的默契感到不屑，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先行往前跑了过去。

施兰茜的前方闪动着火苗，她是冲着那儿跑过去的。周围弥漫着散不开的硝烟，空气里有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还夹着一点点血腥气。施兰茜内心不祥的预感随着自己的脚步越来越强烈。果不其然，在那火焰的附近躺着的几个男人都是施铭玥小组里的组员。这揪心的场面仅可能会在噩梦里出现才对，施兰茜一时间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以至于自己有点稳不住自己的腿脚。

“小心。”Leona及时扶住了她忽然变得摇摇欲坠的身体。

施兰茜用半眯缝起来的双眼看着那个永远典雅的女人，强要面子的她愣是凭借自己的精神力把Leona推开到了一旁。Leona看着昔日亲密的爱人这样倔强，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在旁边看着。而兰茜一脸迷茫地在原地转着打量着情况，却忽然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开始慌张地左顾右盼，时而蹲下，时而站起，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怎么？”

“我找不到我姐姐。她在哪儿？”施兰茜一个个地细数着躺在周围的那些探员们。他们虽然身受创伤不省人事，甚至有人身上留有难以言说的恐怖伤痕，但总归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可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个消失在现场的女人，“我姐姐呢！？她在哪？”

Leona看着自己的爱人发了疯似地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心中满是怜悯，她不忍心看着兰茜这样独自伤心难过，但现在的她好像又不应该说话。怎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种境地呢？Leona开始想起那些传念在人们口中的被唾弃的渣男们，她现在是不是也在做着一些类似的事情呢？

“唔……呃。”

Leona脚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开口发出了声音。她连忙单膝跪地，俯身查看这个男人的状况。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张精致的脸孔，额头与鬓角有擦伤的痕迹，肩膀上的衣服被不知名的外部力量撕裂了，里面的肌肉留有一大块的淤青。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慢慢说。”Leona轻柔地把男人的脑袋枕在自己软扑扑的大腿上。

“你！狐狸！我认得你！！”施兰茜的眼睛因为哭过而变得有些血红，她粗暴地一把抓起男人的衣领，“告诉我，我的姐姐呢？你们组长呢？！”

“咳咳！铭玥她……”狐狸看着兰茜有些崩坏了的面容，回答道，“她被那怪物掳走了。那怪物好像和她粘在了一起……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记得它后来往那个方向逃了……”

“怪物？逃？你怎么办到的？”Leona觉着有些奇怪。

“是这个……”狐狸打开了自己紧握的拳头，露出里面一只特质的紫外灯手电，“铭玥说紫外灯可能对那怪物可以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在她意识还在的时候把这灯扔给了我。没想到，真的有效果……咳咳！那怪物的确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不然我应该不会活着了。”

Leona略施一番自己的能力，迷幻的花粉让狐狸又慢慢睡了过去。这样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不会记得有过和她们交流的事情了。女子站了起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治愈这些休克的男人们。她本想问问兰茜的意见，殊不知那性急的女人已经往狐狸指引的方向跑出很远了。

“我需要我的能力！”施兰茜的情绪随着愤怒变得格外高涨。她的右手闪耀起夺目的炫光，紧接着一道紫色的雷电从天而降，正中女子身处的地方。耀光闪烁之后，着装完毕的兰茜从那雷光中脱身而出。她的意识不再虚弱模糊，现在的她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时刻，甚至高涨激动。健步逐渐如飞的女人仿佛踩着闪电一般开始穿行在街道上，而她的思路也和紫色的电光那样清晰，“我要它死！”

“完！”Leona原本一声不响地跟在兰茜身后，但等到电光亮起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能化作雷电的兰茜。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紫衣女子就在某个转角处消失不见了踪影。

“该死！”

Leona被施兰茜冷不丁做出的决定所震惊，那个向来讲究理智为主的女人，现在像是一头找不到北的野兽，充满血丝的双眼里只有那个一心要去复仇的对象。虽然有些脱离计划，但Leona并不是说没有对应的方法。她定了定神，接着右眼瞳孔亮起绿色的光芒，那光越闪越亮，最后竟夺眶而出。祖母绿的光耀变作一条条碧绿的光带围绕在女子的身边，将她裹拢成一个大型的茧。紧接着，伴着一阵玻璃破碎的脆响，破茧而出的女子全身已经缠绕在一件暗色的紧身衣下，闪烁着点点晶莹的绿光。

Leona直起身，不对称的衣服包裹起她的右手臂，但裸露出她的左手，白皙的皮肤上亮过一丝怪异的纹理。女子的头发呈现出渐变的色调，从头顶的灰白到底端闪着荧光的绿，她的双脚没有穿任何鞋子，只被一双长过膝的袜套所保护，露着脚尖与后跟。Leona踮着脚尖重新落在大地上，轻盈的体态像羽毛一样让人感觉不出她的轻重。睁开双眼，女子青绿的双眼瞪射出一股凌厉的气息，兼具春风的温柔与森然的壮阔。变身后的她，早已脱胎换骨——

自打获得能力以来，Leona就已经觉醒出新的视界。在获得“獠”的称号的同时，她也有生以来第一次感慨人类的渺小，为还生为凡人时的烦恼觉得可笑。这个世界是自然的世界，虽然人类尽其所能把这些金属楼房根深蒂固地送到泥土里去，但盘踞在城市之下的却一直都是最远古的植物。它们是亘古不变的基层，支撑陆地的源头，凭借自己的子嗣在陆地上借下的阳光和雨露，它们在永不见天日的黑土里默默地生长。穿透过最坚硬的矿石，浸染过最为浓烈的岩浆，它们在地表深层形成了一张不为人知的密网。通过根与根，茎与茎的密切联系悄悄打探着表层的一切。Leona恍若与它们融为了一体，用一种最为极端怪异的方式跟着一起见证了世间文明的诞生与衰弱。参透这些后的她比谁都清楚“平衡”的重要性，可她也比任何其他的战士更为随性。唯独与施兰茜的相遇，让她冰透的心再不设防。

Leona蹲坐下来，伸出自己的手掌紧贴在地面，她正在和盘踞在城市土地深处的植物对话。凭借着自己能够控制植物的超能，她可以轻易洞悉万物。眼下，正当她集中注意力要寻觅施兰茜的踪影时，一丝警觉的信号霎时间让她的呼吸降到了零点。

“你……一直都在吗……”Leona猛然抬起头看着那堆潜藏在废墟里的黑影，它跳动的心脏躁动不安地冲击着女子的信息网线。

“……”废墟的砖块开始剥落，石屑从上头纷纷滚落下来。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影从里面慢慢升起。

猩红的月光倾洒在那人的身上。女人很快就认出了那是施铭玥的身体，但铭玥的身上却带着一种冷冷的陌生的味道。那是血魔才独有的味道。冰冷、残暴、充满对**的渴望。施铭玥转过身，Leona这才注意到她的左半边的身子被一种黏糊糊的稠状物所包围，像是血水，但却蕴含着无休止的疯狂。女子能察觉出那看似风平浪静的表层底下，有无数道丝状的物体在悸动着。

“是你……獠……”铭玥右眼充满了血液，黑色的眸子在底下若隐若现。

Leona不由大吃一惊，叫道：“你怎么会有自我的意识？！”

“在获得这副躯壳之后，便有了。”血魔操控着铭玥的嘴巴与声线，不紧不慢地回复着，“过往的记忆也不曾逝去，所以我认得你们桀矩里的每个人。啊，真是美妙啊……拥有知识，真是一件无与伦比的事啊。”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你不过是一个跟随自己的本能的色情狂罢了。”

“被逼无奈而已，我被这女孩的队员所围剿，还未进化完全的我根本处理不了那高热的火焰。只能听从本能将身上的细胞扩散开去，另找机会。附着在她身上后，为了生存，只得借用她的身体，哪里想到我会因此获得智慧呢……你说我是色情狂，我不否认。即便是现在，我也想占有你的身体……”说着，血魔咂了咂自己的嘴，“但我更想要的，是另一个能呼唤雷电的女孩，她似乎是这位女人的妹妹。”

“你敢？！”

“哼，你不得不承认，我的这副样貌颇具迷惑性。哈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藤蔓从地底猛地窜起，透过血魔的脊背，洞穿了它的身体。藤蔓上升的局势还没停止，直到那残破的身体被高高挂在十多米的上空，Leona才肯停手。愤怒的情感填满了她的头脑，以至于缓过神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本来对于施铭玥的身体，她有所忌惮，但一听到自己的爱人成了敌方盘算的对象时，她也顾不了多少了。

“虽然对不起她，但我动手，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Leona对着挂在空中的血魔伸出右手，随后狠狠地握成了一个拳头，“消失吧！”

粗壮的藤蔓来自地底，它在这个时刻仿佛发出了一声呜咽，那是来自自然的怜悯。直径几乎一米来粗的碗口忽然饱吸似的涨了开来，深绿色的根茎抖落了一地的黑色泥土颗粒。血魔连同施铭玥的身体像有股看不见的电流涤荡而过，它的双手和双腿猛地往外一张，好像被隐藏在黑夜里的巨人拽住了一般。接着那令人胆寒的呜咽声响又一次发作，这一回，那经久不衰的声音变得有节奏起来，一张一翕，一深一沉。随着血魔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瘦削，那一半属于少女的苍白脸庞慢慢变得像失去水分的木乃伊一样干瘪起来，原来是那藤蔓把血魔的水分当做自身的养料尽数吸干。而血魔的全身都是由鲜血构建而成，最终那个悬挂在藤条尖端的躯壳被饥饿的植物榨取的一滴不剩。

“这样就结束了吧。”Leona轻轻吁了一口气，伸手搭在那只溢出地表的植物根茎上，她能感受到来自它酒足饭饱后的幸福感，就要把它重新塞回地底下去。

“愤怒果然会令人冲昏头脑啊，獠。”

血魔的耳语竟然在自己的脑海里传荡开来，那是透过植物藤蔓所传达过来的讯息，Leona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变了质的植株。深绿的体色中有股血色的烟雾在其中荡漾，女人用自己独特的视力觉察到了那令人不安的气息。那猩红色的血雾瞬息万变，顷刻间就贯穿了这一条植物的每一处导管和筛管，所有的细胞都在同一时间宣告投降，叛逃投敌。

“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病毒，而病毒是会传染的。”

藤蔓轰然坍塌，化作腥风血雨哗啦一声浇筑在地上。紧接着，那滩冒着热气的鲜血重新凝聚成一个血红的巨人，五米高的身材，凝胶一样的材质熔铸成了健硕的肌肉，粗壮的上臂垂落在土地里，而它的胸口则沉睡着那个女孩的身体。施铭玥就像被血魔拿来当做自己的挂坠一样装饰在它的胸口前，又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一个战利品。

“我已经觉醒自己所有的能力，而这女孩也带给了我不惧阳光的礼物，我俩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这是上天的馈赠。本来施兰茜会是我的下一个猎物，而你……就当做是我的前菜吧。”

血魔伸展开自己的右臂，Leona注意到它臂膀上的血液从液态逐渐凝固，原本软绵绵的身体现在甚至泛起了一种金属才特有的光效，直觉告诉她那不是凡体之躯可以抵挡下来的冲击。于是她当机立断，自己的脊梁骨霎时间破体而出，没曾想隐藏在身体之中的并不是人类那样的骨骼，而是通体黑色的某种怪异植物。它迅速包围起自己的主人，将女子柔弱的身躯变作了一个可移动的人形堡垒。等到血魔的拳头举到跟前时，Leona也舞起了自己的胳膊。

液体与木块的碰撞，但却迸发出了金属一样的噪音，就连高大的血魔也被女人产生的怪力轰得节节败退。它对Leona的力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转头看到自己的拳头时，中指的部分居然已经凹陷，初来乍到的它并没料到平日里脆弱的植物居然蕴藏着如此不可思议的刚强。

“森罗万象！”Leona一声令下，伺机待命的植物尽数从土中涌出。

森罗万象所召唤出来的藤蔓现在变作一条条施暴者的鞭条，带着尖锐的目刺，恶狠狠地在血魔身上鞭挞。鞭刑中央，万物皆成一堆碎渣，就算是成功硬化的血魔，它的外体也已经凹陷不平，伤痕累累。尘土弥漫四散，这片废墟如同在底下豢养了一只古怪的章鱼，它在对这个打扰它睡觉的外人进行应有的惩罚。

忽然，这些粗壮的蔓条得到了主人的命令，在同一时刻停止了拍砸。紧接着，它们切换了一种新的韵律节奏，开始疯狂地缠绕起血魔的肢体。那妖物本已经算是一个庞然大物，但在这些古老的植株的映衬下，居然也显得像只傀儡玩偶一般，只得任其摆布。然而，血魔毕竟是血液构造的身体，只一会儿转化的功夫，它便从植物的困境里渗透了出来。它不屑地穿过那些编织而成的藤蔓，缓缓地挪动到女人的跟前，伸手举起了她。

“等我细胞同化了你的铠甲，你最后的防线就会不攻自破，到时，你不过是一个瓮中之鳖。”言毕，血魔便要发力，但眼前的人形铠甲竟然自己崩裂了开来，而藏在里头的女子早就不见了踪影，“怎么会？”

“喝！”凌空而来的木制长枪瞬间刺穿了血魔的背部，再从它心口的位置破膛而出，深深地扎进了泥土中。原来Leona假借那数十根荆条的掩护，早已躲到暗处，等到血魔失去戒备的时候，成功击穿了它的心房。落到一边废墟上的女子还在操控自己的那根长矛，她必须趁此机会尽早拿下这场战斗，“只要刺破你的核心，任你再狂，也是无妄。”

“所以你觉得这一下就能要了我的命吗？简直可笑！”

“这只木头虽然朝着你的心口去，但我并不想就此赌一把你核心的位置。其实，它不过是个媒介而已。”

“媒介？”

“为的是让我藏在木头里的千百颗种子打进你的身体里罢了。”

“你说什么？”

“你的全身都由血液构造，对体内的感知根本为0。这是我做的假设，为了印证它，在你变作血水穿越那些藤蔓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胸内留下了一颗种子。如果我的攻击被发芽的种子引导，成功击穿你的心口，那就代表你对自己体内发生的异变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这***！我要捏碎你！”

Leona看着向她伸来的血手，不慌不忙，只是象征性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那巨硕的右掌在她鼻尖前几厘米的地方如她预料地僵住了。女子见状，扬起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当然，破碎的长枪里还混有自然的赠品。”

血魔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甚至有些不听使唤。吸收完施铭玥的神志后，它很快明白过来，这种感觉被人类称为“中毒”。獠具备的操控植物的能力，自然也会拥有这一手技能，血魔体内的鲜血在一瞬间几乎坏死。它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远离战场却依旧可以掌控全局的女子，说道：

“竟会是毒……”

“血液是传播病毒极其方便的媒介，你全身是血，这下可要了你的命了。”Leona说道，“可笑你还吹嘘自己是个病毒，简直班门弄斧。

“花开了。”Leona对着那怪物翘起了自己的两指。血魔的身上即刻发出了爆裂的声音，从它破裂的肩头处涌出了一朵浸染鲜血的花。那花朵的花瓣细小且长，数十瓣朝花心卷曲，几束花丝从中央向上长出，但看不清真实的颜色。片刻静谧后，爆炸的声音越来越多，先是沉闷的，因为那发生在体内，然后血魔膨胀发泡的身躯里爆裂的地方越来越多，看上去像是一锅沸腾的血水。待到那怪物的左手臂随着一阵连珠炮的爆破落到了地上，女子也识趣地远离了现场。就在下一秒，这五米高的巨人变成了一滩绿光闪闪的恶臭液体。而这些被转化后的液体逐渐被满地的奇花吸了个干干净净。

“……你不应该打碎我。”当Leona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后，她的耳畔却又响起血魔的声音。还没等到女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两只小腿已经被红色的物质缠了起来，失去平衡的Leona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满是污秽的泥地里，“施铭钥也是一样的错误，你们本来都有机会杀死我的。”

Leona转过身来，她的秀发和脸孔全沾上了恶心肮脏的尘土，这让这个原本优雅的女子显得极其狼狈。她挪了挪自己的下巴，感知到一颗变得松散的牙齿，怒意在胸口燃烧。她试着挣脱开血魔对自己的束缚，殊不知那怪物缩紧了自己的身体，那粘哒哒的脓状物阴差阳错，刚巧碰到了自己最致命的弱点。

这下可好，失去力气的女子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场合中不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娇喘，随即后仰瘫倒在了地上。血魔看到忽然不再动弹的女人，变得纳闷起来，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这女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如果也是想要的，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取悦了我，我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可怜Leona如同吃了黄莲一般，有苦说不出。她惶恐地看着那妖怪拿出能攻破自己心里防线的巨大武器，心里不断重复念叨着不可以。她没想过自己拼了命的战斗会落得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