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寞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萧般般的斗篷,又看了看萧般般身上颇有些大了,一眼就知道是个男子的斗篷样式,于是蹲在萧般般的身边,掀了斗篷将萧般般喊了起来。
萧寞上下打量一番:“昨日有人来看过我们?”
萧般般摇了摇头,傅笙的事情她暂时还不能说出去,并且也不想让萧寞牵扯进来,于是一副一头雾水的看向萧寞,否认了。
萧般般将傅笙的斗篷叠起来,上面沾染了尘土,不知道玄狐皮这样贵重的料子能不能直接水洗。
家规已经抄好了,萧般般数了数,整整齐齐用她的字迹抄写了二十遍,一分不少。
萧般般将家规卷了卷,放进自己的怀中,看来傅笙是个值得嘱咐之人。
“还有这个。”萧寞已经打开了二人身旁的食盒,两碗火候刚好,还冒着热气的清汤面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许是父亲还是心疼咱们的,怕咱们饿坏了身子,所以差人送来了吃食。”
看这两碗清汤面还未坨成一大团的样子,前来送面的人应当刚刚离开,萧般般赶忙去祠堂门口张望,没有见到任何人。
看起来,并不是丫头小厮们来过,否则一定会等她与萧寞醒过来,吃掉两碗面,再拿着空碗与食盒回去向自己的主子复命。
月氏昨夜看上去情况不太好,而萧寞的生母四姨娘更是不可能,昨日府中从萧寞落入冰湖,动静闹得那样大,四姨娘都不曾出来瞧上一眼。
放下食盒就走,倒像是不能被人撞见的样子。
难道……还是傅笙?
“快吃吧!”萧寞并不考虑,将萧般般拉到自己的身旁,从食盒中拿出一碗面递到萧般般的手中,自己则捧起另一碗狼吞虎咽起来:“再等一会儿,这面就该坨了。”
萧般般捧着面碗,一整晚没有进食的饥饿感袭来,也顾不得脑子中是何种想法,拿起碗边的筷子也连吃带喝起来。
一碗清汤面下肚,身体瞬间暖和起来。
而萧寞又在香案下找到了另一样东西——沈确留下的药膏瓶子。
“看样子,这是给你送来的。”萧寞将那药瓶交到萧般般的手中,道:“我闻着味道像是药膏。”
萧寞顿了顿,继续道:“你的手上好像已经上过药了。”
萧般般抬起自己的右手,似乎已经消肿,手上还残留着一丝药香味,微微握拳,掌心处也不觉得疼痛了。
究竟……是谁呢?
昨夜傅笙帮自己抄写家规,少说也要一整夜,天亮时能够抄完就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这样一来,这清汤面就不会是傅笙准备下的。
若是傅笙,他得需要从府外送来,等到萧般般醒来发现,面恐怕早就已经坨了。
能够送来清汤面,并且距离与时间都合适的,只有太尉府中的人。
“是四姨娘吗?”萧般般指了指地上的食盒,问道:“我觉得送面来的,应当是咱们府中的人。”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萧般般还是想要求证一番。
萧寞非常不确定,因为自他记事起,自己的生母就像是从没有过他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他的饮食起居,都是贴身照顾的李嬷嬷来经手的。
自己对四姨娘而言,好像就是不存在的。
所以看着那两碗清汤面,萧寞就知道自己是占了萧般般的光的。
萧般般又看了看手中的药膏瓶子,如果那两碗清汤面是四姨娘送来的,那么这瓶药膏又是谁送的呢?
萧般般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此人竟然还贴心地帮自己涂上了药膏。
傅笙?
不对,他若是随身带了药膏,估摸着在抄写家规时,就会拿出来相送了。
萧般般看着那药膏瓶子,越看越眼熟,仿佛在何处见过一般。
真是……头疼……
萧般般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决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暂时就让它们这样乱七八糟吧,实在是想不明白。
萧般般将药瓶子揣进怀里,祠堂门外便传来了动静,萧遵身边的余景推门进来,微微点头行礼,告知萧般般,若是家规抄完了,他便要那去复命。
而对萧般般的惩罚也就到此为止了。
萧般般将那些傅笙代为抄写的家规交给余景,忙问昨日萧遵有无嘱咐过什么人,前来探望她与萧寞二人。
余景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二小姐。”余景转身的时候,出言提醒:“可去看一看三姨娘。”
月氏?
萧般般点头道谢。
“余景,那……”萧寞上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呢?”
“主君说,小少爷今日顽皮太过,明日起会为您再请一位讲课的先生。”余景如实相告:“今日,您还需要在祠堂跪一日。”
“什……什么?”萧寞目瞪口呆,昨日的事情实则他是惊吓也受了、萧般般的忙也帮过了,怎么到最后自己受到的责罚,竟然比别人的都要大?
这不公平!
余景没再逗留,转身出门,脚下一点,飞上了房顶,踩着瓦片,“哗啦呼啦”地消失了。
萧般般震惊——高手们都是不屑于在地上走路的吗?
她回头想要对萧寞吐槽余景,结果发现萧寞正在暗自神伤,根本没有心情搭理自己,于是便走到萧寞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今日我回来给你送饭的。”
萧寞转过头,重重叹息,只能自认倒霉。
萧般般如今心中已经在想,余景为何要提醒自己去看月氏,莫不是……
萧般般心中预感不好,怕不是昨天夜里,月氏被顾氏一脚踢在胸口上,今日便要撑不住了吧?
想到此处,萧般般拔腿就跑。
萧般般走后,沈确从祠堂外的密林中走出来,向萧寞打了招呼。
“清汤面是你送来的?”萧寞的表情已经不再是伤心的样子:“药膏也是?”
沈确点点头,没有否认:“你面对我的时候,为何不能像对着般般那样,你才十三岁,一定要如此老气横秋吗?”
“我的身份……”萧寞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将昨夜傅笙待在萧般般身边的事情全盘托出:“昨夜傅笙来过了,斗篷是他的,家规……也是他抄的。”
沈确轻笑,道:“猜到了。”
他捻了捻自己的手指,那玄狐皮制成的斗篷,就算是宫中,也只有傅笙一人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