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江平突然打断季元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说道:“主任,你看,那好像是省海事局的陶副局长来了!”
季元顺着范江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是陶副局长和冯处长。他一边赶忙朝着陶副局长那边快步走去,一边远远地就大声打着招呼:“陶局、冯处,这是哪股风把你们给吹来了,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到‘接官亭’迎接你们呀!”这位陶副局长年轻有为,虽说年龄与季元同岁,却已是省地方海事局的副局长,拥有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生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季元跟这位陶副局长和冯处长较为熟悉,所以说起话来,也就少了些省里领导与基层同志之间的拘谨。
陶副局长礼节性地握了握季元的手,说道:“跟你们打招呼?我和冯处长这次是来暗访的。还让你们到‘接官亭’来接?你把我们当成封建官僚啦!走,到船上去看看,今天游客似乎挺多的嘛!”
季元陪着陶副局长和冯处长登上船只检查,同时将近期的安全管理工作情况向他们汇报。陶副局长走到薛松和高贵值守的安全监督台前,季元连忙上前一一介绍。陶副局长一边与他们握手,一边亲切地说:“辛苦了!”
季元向陶副局长介绍着游客和游船的情况,冯处长则仔细查看海事监督现场登记簿。码头上的船主见又多了几位身着海事制服的人,赶忙对准备上船的游客喊道:“救生衣不穿好,坚决不开航!”
冯处长来到山水机35号船上检查。只见35号船上大人小孩将近50人,其中一半是前往水城镇医院预防接种的儿童。而该船的定员是30人,冯处长当即要求季元立刻对35号船的乘客进行减载。范江平马上动员客舱以外的乘客下船,可乘客们根本不配合。季元只好找来35号船主向春国,让船主去做乘客的工作。
35号船主向春国满脸委屈地说:“你们看看船上这些乘客,有几个是真正买票的,一半都是不买票的儿童,这些孩子大的也就五岁,他们是去水城医院预防接种的,要是把他们也算作乘客,他们能买票吗?”
“他们买不买票我们管不着,反正你的船已经超过定员了。要是坐飞机,就算是怀里抱着的婴儿都得算人数,更何况是三五岁的儿童!”范江平接过船主的话反驳道。
“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这么小的儿童怎么能算一个乘客呢!”向春国仍在据理力争。
“别啰嗦了,赶紧动员乘客下船,你再跑第二趟。对错可不是你我说了算,国家有明确规定。今天省海事局的冯处长在这儿,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季元有些不悦地对向春国说道。
季元转身又对范江平说:“你马上给他下达处罚文书,分流后也要对他现在的违规行为进行处罚。平时是怎么教育的?简直不像话,当着省领导的面还敢讲条件!”
范江平立刻对向春国说:“向老板,你赶紧动员乘客分流,一会儿过来在文书上签字。”
向春国满脸不满,大声对乘客喊道:“你们带这些小伢又不买票,让我喝西北风啊。客舱以外的人都下去,我再跑一趟。”
客舱以外的乘客却不愿意下船,有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的干脆往舱内挤。五一期间的太阳已经颇为火辣,谁不想早点回家呢。
向春国见乘客不愿下船,而海事处的季元、范江平和省局的冯处长又都站在一旁,不禁气愤地对乘客说:“你们到底想不想回去,你们也看看形势,今天省里领导都来了,就算你们下去了,我还是要被罚款的。你们再不下去,我干脆一趟都不跑了!”
几个乘客这才很不情愿地牵着孩子下船。一位中年妇女,脸上被太阳晒得通红,怀里抱着孙子,一边下船一边对岸边的海事人员说:“你们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们心里明白。但是,这船上将近一半都是小伢,这么大一艘船,哪能只装30个人呢?就算吃狗屎也得讲究个堆头吧!”
几名海事人员看着乘客陆续下船,谁也没有回应中年妇女的话。
分流后的乘客立刻躲到码头上卖饮料摊位的遮阳篷下,向春国开着减载后的船离开了。
陶副局长在季元、冯处长的陪同下,又到几艘船上查看了一番,对船主提出了一些安全要求。
检查完码头上的船舶,陶副局长在季元的陪同下来到海事处简陋的办公室。范江平给陶副局长和冯处长每人倒了一杯开水,陶副局长喝了一口水后说道:
“这次暗访是省交通厅统一安排的,你们这儿是省厅龙副厅长点名的重点防患区域。在路上,冯处长详细给我介绍了你们这儿的情况,各方面条件确实比较艰苦。这次现场检查,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节假日同志们都坚守在现场值班,克服困难,尽职尽责,这一点做得很好。对你们提几点要求:一是要杜绝‘三无’船舶运输;二是要杜绝超员问题;三是船舶的救生、消防设备要齐全且有效。这些问题只有通过现场监督才能发现并解决。现在海事执法力量相对薄弱,你们又处在山区库区,群众安全意识还比较低,执法环境也很差。你们的管理工作要紧紧依靠县(市)人民政府和相关部门。去年底,我们争取省交通厅、省经贸委、省监察厅、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联合下发了395号文件,进一步明确了县(市)、乡(镇)人民政府管理乡镇船舶的职责,县、乡人民政府的行政***是乡镇船舶安全的第一责任人,船舶安全管理主要靠乡镇人民政府去落实。海事机构的职责是当好人民政府的参谋,从技术上把关,从监督上把关,提出隐患整改意见,依法履行水上交通安全的国家监察职能。这些基本原则一定要让交通局和县、市人民政府领导清楚。”
“陶局长,我们这儿经济条件差,人们安全意识低,船员安全素质也不高。我们前脚检查督促整改,后脚他们就又违反规定,有的根本不服从管理,强制措施难以执行,按照行政执法程序申请人民法院执行,时间又太长。如果不对违法人员及时管制,就无法立即消除隐患。乡镇人民政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没有公安人员现场协助,乡镇政府也落实不了,一个乡镇领导很难调动公安人员来管理船舶安全。说实话,仅靠我们现在的管理模式,很难解决船舶安全问题。现在安全责任这么大,我们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季元无奈地对陶副局长说。
“乡镇船舶安全工作本来就难管,像你们这种封闭水域的乡镇船舶就更难管,水路安全管理的职责与具体措施不太匹配,而且一切都必须有法律授权,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关键是要尽到职责,只要我们该检查的检查了,该指出的问题指出了,该向县、乡两级人民政府提出的整改意见提了,万一出了事故,我们也没办法,责任也会相对小一些。乡镇船舶的安全责任主体是乡镇人民政府,我们负责技术把关和监督检查,395号文件说得很清楚。所以,你们要多检查、多记录、多汇报、多提整改意见。相关资料要完整归档,以备查验。工作中还有其他困难吗?”
“陶局长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我们一定按照陶局长的指示精神,抓紧抓实,尽心尽力。另外,海事综合楼的建设问题还请局长多关心,工程一直无法开工,群众意见很大。码头设施完善了,安全管理也能更好开展。”
“‘五一节’后,我把你们这儿的情况汇报给省厅领导,督促早日开工。我手里确实没有资金,上次给的二十万元到位了吗?”
“到位了,都用在码头改建和硬化上了!”
“好,就这样!我们还要赶到淡江去。”陶副局长说着便起身要走。
季元赶忙挽留:“陶局长好久没来,来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啊!”
“这次时间紧迫,下次一定再来。”陶副局长边说边打开了坐骑的右后门。
季元见留不住陶副局长,便帮他关上红旗牌轿车的右后门,挥手目送陶副局长的车绝尘而去。……
11点30分,季元正整理着陶副局长的讲话笔记,思考着如何贯彻落实。薛松匆匆走进季元的办公室说:“主任,你快去看看。一个乘客正和高贵吵架,范江平都劝不住!”“别没大没小的,范江平也是你叫的,在公共场合注意点!咱们的整体形象还是要有的。”季元笑着对薛松说。
季元和薛松赶到现场时,与高贵吵架的乘客还在大声叫嚷:“大家评评理,哪有这样工作的!我老丈人去世了,我去吊唁,不带烟花、爆竹怎么行呢?这是我们这儿千百年的规矩。你们家老丈人去世不放烟花、爆竹?烟花、爆竹不坐船,难道能从天上飞过去?爆竹啥时候在船上出过事?搞得这么吓人,出了事我负责!”
季元赶紧上前劝阻:“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安全管理是法律赋予我们的职责,他不尽职尽责,出了事要被追究责任,甚至可能丢饭碗、坐牢。你看船上这么多人,你携带爆竹、烟花乘船,船上还有人吸烟,船的主机又是柴油机,到处都是火源,这可是巨大的安全隐患啊!船上几十条人命,万一出了事,你拿什么负责?”
“有火源就会爆炸啊?我和爆竹在船上坐了半天,怎么没爆炸呢?别拿鸡毛当令箭。”乘客依旧胡搅蛮缠,其他乘客也跟着哄笑起来。
“薛松,把船主找来。对船主罚款50元,烟花、爆竹没收。”季元被乘客抢白了几句,也来了火气。
“没收?我的东西不坐船了,看你怎么没收?”
“不坐船也要没收。这易燃易爆物品是在准备开航的船上查到的,按规定就该没收!”范江平肯定地回应道。
薛松把船主余学中找来了,季元将他批评了一顿。余学中一脸不服气:“你们也真是的,这几饼爆竹算什么,他不坐船就算了,还罚我的款!”
“还不该罚款吗,这是第几次在你船上发现爆竹了?”薛松气愤地说。
吵架的乘客趁着船主与季元等人纠缠着不想交罚款,提起烟花、爆竹就走。薛松眼疾手快,一把扯住物品不放,范江平、高贵也上前帮忙,硬是从那人手中夺了过来。薛松叫来一辆麻木车,把烟花、爆竹拖到海事处办公室。这位乘客嘴里骂骂咧咧地离开码头,朝集镇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不还给我!”
船主余学中说什么也不肯拿出20元罚款,范江平说:“不缴罚款就不许开航!”
“不让走就不走,我一个航次还赚不到20元,今天的油钱还是赊的。乘客非要把易燃、易爆物品放在船上,我一个开船的能有什么办法!”船主余学中无奈地说,说完便走到码头上的小餐馆吃饭去了。
季元见船主去了餐馆,知道他又要采取“软抵抗”的办法。这时,海事处隔壁的谭老板把季元拉到一边,悄悄说:“季主任,刚才薛松收的烟花、爆竹是我的,你让薛松还给我吧!”
“怎么会是你的呢?刚才可是在船上收的。”季元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是我舅兄,他岳父去世了,他又没钱,所有东西都是在我这儿赊的。你说是不是我的?”谭老板无奈地解释道。
“是你的也不行,收了就得上缴!”
“别这样,咱们隔壁邻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总得给我个面子吧。还给我算了!”
“不行,不行,今天这个来说情,明天那个又来说好话,我们工作还怎么开展!”
“季主任,都是熟人,这么搞大家多尴尬啊?人不求人一般高。”谭老板边说边离开了。
乘客们见船主去吃饭,不能按时开航,便把责任都归咎到海事处身上。二十多个乘客紧紧围住季元他们,季元他们走到哪儿,这些乘客就跟到哪儿。还有几个乘客干脆跑到海事处办公室嚷道:“你们扣着船不让走,我们回不了家。今天,你们去哪儿吃饭我们就跟到哪儿!”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将近下午一点。季元他们无计可施,范江平只好把船主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下达了一份给予警告处罚的文书,无奈地把船放行了。船主和一群乘客嘟嘟囔囔地走后,海事处的几个人无奈地叹息着下班了。薛松走到楼下时,被谭老板叫住了:
“薛松,你们单位欠我的货款大多是你经手的,你早点来把账结一下,以后买东西得拿现钱。不然,可别怪我不给面子!”
“谭老板,都是隔壁邻居。有什么好说的,别闹得这么难看。你妻兄的烟花、爆竹,我下午再跟主任说说!”
“你找他有什么用!刚才我说了半天,他理都不理,让我以后还怎么在这社会上混?不就是百把块钱的事,以后谁也不欠谁人情!”
“谭老板,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你要的是面子。下午我去说就是了。”
下午上班,薛松就找到季元说:“主任,把没收的东西还给谭老板吧!”
“为什么?”季元疑惑地看着薛松。
“我们单位近两年用的烟、文具等都是在他那儿拿的,欠他两千多元货款。他可以不找我,但我们以后难免还得麻烦他。这次不还给他,下次还怎么好意思欠他货款呢!再说了,处罚船主还说得过去,没收乘客东西,我们好像也没什么依据,人家要是告我们,还真不好办。”薛松小声回答道。“欠钱是一码事,没收东西是另一码事,不能混为一谈。他舅兄上午跟我们吵了半天,还引发了乘客围堵海事处。烟花还给他了,我怎么向范江平、高贵他们交代?总之东西不能给他!哎,你说人家告我们是怎么回事?”季元有些不耐烦了。
“下次单位要赊东西,你可别再叫我去了!怎么回事,你把没收乘客东西的依据拿出来我看看,我们条例里哪有没收乘客东西的条款?”薛松边说边往外走。
季元当然知道没有这样的条款,过去收了东西,乘客吵几句也就算了,还真没人去告状。经薛松这么一提醒,季元还真犯难了。一来没有没收手续,二来没有没收依据。按情理讲“安全第一,预防为主”,可法院讲的是依据和证据,万一乘客告状,还真可能败诉。
下午三点,水城镇宣传委员陈帝享和上午吵架的乘客一起来到海事处。陈委员把季元拉到一边说:“老兄,你们上午收的东西是我老表的。他家特别困难,他岳父去世的钱还是找我们借的。你今天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东西还给他吧!”“陈老弟,就为了这点易燃易爆物品,我们几个人被围了半天。你这个老表临走的时候还那么嚣张,原来是有你这个大靠山啊!”
“老弟,别这么说!农村人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要是生气,我给你赔不是。”
“赔什么不是。东西就这么还给他,我在同志们面前不好交代,工作也太难开展了。”
“做什么工作没难度。去年底,文明单位验收那么难,我不也想办法让你们通过市里验收了。我说老弟,我可是头一回找你办事,再大的难度你也得想办法。你说谁不同意,我去找他。大家都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工作,下次还想不想要我们帮忙!”陈宣委不紧不慢地说道。
季元心里明镜似的,陈宣委这番话,分明是在放狠话。可他又能怎样呢?在季元眼中,文明单位这块牌子,本就没多大实际意义,多少单位为了它弄虚作假。只要单位在计划生育、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这些方面别出大篓子,验收的时候,把验收人员伺候得舒舒服服,再送上厚礼,便能轻松过关。这事儿,既劳神费力,又费钱,纯粹就是形式主义,成了某些人捞钱的手段罢了。但眼下,交通局正全力打造文明系统,海事处要是没了文明单位的牌子,可不就给交通局抹黑嘛。局党委肯定会毫不留情,把季元头上这顶小得不能再小的乌纱帽摘了去。虽说季元平日里对这顶乌纱帽并不怎么看重,可要是因为这么个事儿丢了,他又觉得实在不值。此刻,他深深明白文明单位的牌子,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季元满心无奈,只得说道:
“陈宣委,您先坐会儿,我给您详细讲讲这事儿的前因后果。薛松,给陈宣委的杯子添点水!”季元一边跟陈宣委说着,一边转身,对着外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
“水就不用了,你赶紧把东西还给他,我还忙着呢,下午事儿多着呢!”陈宣委语气急切,丝毫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就这么还给他,我们往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上午他妹夫就跟我说了半天,现在您又这么说。陈老弟,您总得给我们留点面子吧!”季元带着几分哀求的口吻说道。
“那这样,我把他和他妹夫叫过来,当着你们的面,狠狠批评他一顿,再让他写个检讨!你就当是看在我和他妹夫的面子上,才把东西还给他,行不?农村人嘛,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陈宣委给出了这么个主意。
季元心里清楚,要是再不把东西还回去,那可真就把陈宣委给得罪死了。这些人,虽说干不了啥大事,可要是存心捣乱,那可太容易了。这一点,季元之前可是吃过亏的。思来想去,倒不如就按陈宣委说的办,大家也都能留个情面,毕竟东西放在这儿,也是个烫手山芋。于是,季元把自己的想法跟范江平和薛松一说,嘱咐他们把话讲到位,既能保住面子,又不能得罪陈宣委和谭老板。
范江平见陈宣委批评完他老表,便当着陈宣委和谭老板的面,声色俱厉地把那携带易燃易爆物品的乘客训了一通:
“你可别把这事儿不当回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出了事,你老表也得跟着遭殃,市长和各乡镇长都签了安全责任书的。今天要不是看在你老表和谭老板好说歹说的份上,这东西说啥也不会还给你。下次再敢带这种东西上船,天王老子来说情都没用!”
季元坐在屋里,听着范江平在外边训人,心里满是苦涩。东西是肯定没收不成了,自己也只能在这儿干着急,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狠话。
陈宣委把那人送走后,又折返回来,朝着坐在里屋办公室的季元连声道谢,还一个劲儿地说,有空一定要到镇里去玩,有啥事儿尽管找他帮忙。谭老板也跟薛松等人打着招呼,准备往外走。薛松半开玩笑地说道:
“谭老板,今天手头没钱,想在您这儿赊两盒烟,行不?”
谭老板满脸堆笑,打着哈哈回应道:“行啊行啊,一会儿你过来拿就行!”
等送走陈宣委,季元心中感慨万千。回想起这二十多年在这儿工作的日子,那些安全隐患,有的压根儿就查扣不了,有的就算好不容易查扣了,结果前脚刚弄回来,后脚就有人打电话或者找上门来。这些来求情的,可都是季元得罪不起的主儿。没办法,只能满心不情愿地把东西放走。这还算好的,碰上那些没背景的,直接就来硬的,又是上门撒泼,又是进屋耍横,甚至动手打人。这些事儿,季元哪一样没经历过?可对于这些撒野的人,你还真没辙。不把人打伤,公安机关根本不会当回事;海事人员又不能动手,一旦动手,不是被单位处分,就是被管理对象纠缠个没完没了,最后倒霉的,还是动手的海事人员和单位领导。所以,碰上这种情况,管理人员也只能警告几句,草草收场。这么恶劣的执法环境,这么沉重的安全责任,这么艰苦的工作条件,再加上这不尽如人意的安全管理措施,季元每每想到这些,怎能不黯然神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