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约法典 第33章 以斗争求和平

满意地看到柯林被震住，白蛇又道：

“桀桀桀桀......你幸好赶上了那仪式，才能进入失乐园，遇上了我，伟大的蛇之祖。从软弱的凡人变为尊贵的代行者，得以免去沦为奴仆的苦难，还不快快从头到脚感谢我？”

柯林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驳道：“就算他们是超凡者，有这种邪恶的能力，他们也不会对我使用，绝对不会！”

他真的相信自己的话吗？

柯林的精神突然一阵动摇。

一阵天旋地转，身边不再是孚日城的街道，而变成了水草丰美的原野。空旷的原野上，伫立着一颗孤零零的树，白蛇庞大的蛇身盘绕其上，正不怀好意地俯视着树下孤零零的他。

“软弱！荒谬！”白蛇高声叱骂，瞳孔刹那化作纯黑，倒三角的狰狞头颅直窜到柯林面前，仿佛要将他一口吞下。

“难道你刚成了超凡者，就忘了底层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凡人之间，尚有恃强凌弱。而超凡者跟凡人之间，早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在超凡者眼里，凡人不过是牲畜而已，你会认为宰杀牲畜是恶吗？”

“你自己的心，也早就变黑变恶了！我看的出来，你一成了超凡者，都不需要我告诉你，自然而然地就在心里，把自己放到高人一等的位置上了。”

“甚至对那双贵族兄妹，也是这种心态，觉得他们不过蒙受父辈余荫，却还比不上自己，对不对？”

“什么朋友，什么平等相待，都是台面上的假话。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就能当一会朋友，这就是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祂每说一句，凌厉凶悍的气势就更上一个台阶，字字诛心，步步紧逼。仿佛执着正义的镰刀，直指向柯林的内心审判着他。

然后，祂话锋一转。审判的镰刀擦过柯林的发丝，化作轻柔的密语。

“但是，这一切都没关系。超凡，就是要凌驾一切。”

“来吧，别再装模作样，自诩道德君子，随意释放心中的恶念。我允许你，我成全你！”

“让我将你压抑的恶引导出来，不出三天，我就能将你拔升到子爵级别，把你的朋友做成你的第一个血仆，做成你最心爱的玩具。”

白蛇循循善诱，仿佛恶魔低语。祂凝视着柯林，直要将人心深处的恶念勾引出来。

祂有把握，只要柯林被祂说动，内心的恶有一刻占据上风，祂就能利用自己对恶念的掌控，奴役柯林。

让柯林反过来变成自己的“血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点都不听话。

柯林的脸色越来越挣扎，白蛇嘴上不说，心里得意至极。祂能清晰地感觉到，柯林心中的恶意已经在涌动、膨胀，即将破体而出，落入祂的掌控......吗？

“我骗你的。”

“演的怎么样，不错吧？”

柯林脸上的挣扎倏忽消失，似笑非笑地说道。

如果这话是由旁人说出，还真有可能嘴炮成功，任谁一朝得势，内心难免会有一些阴暗的想法。但柯林对白蛇有着绝对的先入为主，怀疑从白蛇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

祂的引诱完全动摇不了自己。

柯林眼神平静，斩去重重杂念，目光寒如坚冰。

白蛇惊疑不定地看着柯林，心里明白又被耍了一次。

但祂被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正打算扮作无赖撒泼打滚，糊弄过去。

却见柯林一拳打出，竟然径直探进白蛇张开的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颗斗大的蛇胆，一把捏爆！

白蛇哀嚎痛叫，幻境顷刻间破碎，柯林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安托万大教堂门前。

马车停在路中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毫不理会身边路人的好奇注视，柯林站在原地，通过印记传入冰冷的思绪：“刚才的话，若是我真的被你说动，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白蛇阁下，我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不尊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对我不利。”

“我自认为，对你还是很尊重的。如果说，我还因为你出手救过我，存在感激，现在连这最后一点感激也没有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刚告诉我常识，现在，我就来为你这个固步自封的老怪物，科普一点术师的常识。”

“术师成就超凡的方式，是将灵魂的一部分送至彼界。我拔升灵魂的时候，就没带着你的印记进去。但只要我想，进入彼界的部分灵魂同样可以反过来。”

“也就是说，我可以将有印记的这一部分，送到彼界去，送到一个永远不会有灵魂经过的地方。”

“大不了，我从此再也不进入彼界，沦为凡人。但一个新生术师，换一个你这样的伟大存在，对我来说不赚，但你一定血亏！”

柯林每说一句，白蛇的心就沉下去一分。说出最后一句话，柯林的话语已如毒刺，深深扎得祂胆寒。

那颗令祂幻痛的蛇胆，此刻正握在柯林手里。

祂不能断定柯林这番话的真假，但祂赌不起。

柯林确实在成就超凡的时候，将带有印记的这一部分灵魂，留在了物质界。那段时间无比煎熬，柯林在彼界待的时间又长。白蛇差点以为柯林永远回不来了。

即便白蛇能够质疑柯林，是否真的如他所言，拥有同归于尽的武器。但白蛇毫无怀疑，柯林有玉石俱焚的冷酷意志。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这次是你赢了。”长久的无言沉默后，白蛇终于服软，叹道：“是我看走眼了，你竟然能做到如此决绝。”

“像你这样的，心里藏着的邪恶比任何人都多，但是你能够驾驭它......你自己的胃口，也不比我小到哪去啊，倒是很契合我给你的血脉恩赐，蛇心吞日。”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承诺，别再对我撒谎，也别再试着引诱我。”柯林不依不饶，要逼着祂许下承诺。

“如果发现你再有背诺之举，那就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吧。”

白蛇步步陷入绝境，彻底无奈：“好了好了，我承诺就是了。”

柯林原本也不指望祂真的承诺，只是要加深白蛇对自己一点就炸的印象，以此作为威慑。

谁知，白蛇话音刚落，他灵魂中的印记就震颤起来，与无远弗届的彼界产生精神层面的共鸣。

那是......来自失乐园的链接！

熟悉的苍凉之意又重在心底浮起，那是他对失乐园的最初印象。

柯林灵魂深处，响彻着白蛇的誓言，语调是前所未见的庄重。

“我，斯内克，蛇之祖，向彼界的失乐园立誓。”

“我在此起誓，将与我的代行者，柯林·希斯，平等相处，以诚相待。”

“不再对他撒谎，不再诱他堕落，如有违背，永失乐园！”

一声漫长的叹息响起，柯林从中居然听出岁月沉积的厚重。

至高的血脉咒誓，已然落成。

用血脉咒誓充当最严厉的制裁约束，也已有着千年历史。

直到云收雨歇，一切复归平静，柯林才敢确定，自己一个平A，居然真就把白蛇的大招骗出来了。

白蛇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我都付出这么多了，你可得好好完成我的任务。”

誓言一成，祂就无法再对柯林虚与委蛇，用谎言掩盖真相了。为了完成这个誓言，祂所付出的代价远比柯林想象的还要高昂。

这也就代表着，柯林对祂的意义同样相当重要。

柯林无言以对，很想把自己是骗你的说出口来，反正白蛇无能狂怒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但又怕白蛇被活活气死。

想也知道，柯林哪有时间去实验这种灵魂置换的方法，纸面上貌似可行，实际用起来就是赌命。

他刚才也是赌了一把，赌的就是白蛇不了解术师，对这个方法的超低可行度，一无所知。

现在，现实证明柯林赌赢了。恶性难驯的白蛇终究是比不过人类奸诈，再一次栽在人类手里。巨兽的毒牙从此对他永远收起，只会在敌人的面前显露。

闹了这么一出，柯林反而得到了，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认知的巨大好处。

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安抚般说道：“算你这次过关吧，只要你不再做对我不利的事，我就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

好一会儿，白蛇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妈的，这个誓言抽取的魂质太多了。算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自找的......但我的诚意可是给出来了，你要做的不是力所能及，你得全力以赴！”

“所以，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谁？一无所知，我也没办法找啊。”

双方之间的怀疑与龌龊初步消除，柯林总算能心平气和地开始对话，仍是迫切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感受着蛇之印记传来的波动，无人应声，唯有白蛇略带痛苦的纷杂思绪。

祂非不愿回答，而是前度立下誓言，付出了相当代价，灵魂虚弱所致。

终于，灵魂印记渐渐恢复稳定，与柯林本我的联系更为深刻，既是白蛇以防柯林背诺的后手，也是誓言真正生效的见证。

“契约已经生效，誓言已经落成。”

“现在开始，你不用再担心我会对你不利了。”

“这是一点回报，本来想稍晚一些再给你的，想想还是算了，就当我预支付你的报酬吧。”

说罢，灵魂印记光华炽盛，照得柯林几乎睁不开眼睛。

随着光芒逐渐消散，印记彻底刻在柯林灵魂深处。

不再是原来白蛇衔尾的图章，而是狮蛇交缠的模样。

柯林的感知中，自己好像也长出了狮爪蛇尾。

冥冥的预感自然浮现——他已跟这印记完全融合，不分彼此了。

而一股熟悉的，曾经被自己拒绝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

他又能使用贵族道路的血脉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