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葛明上午跟着袁老道读书识字,中饭过后教三个人学习字母。荣婶每天下午会送一些食材过来,几人读书之后张春来开始锻炼厨艺,每当这时候小猴子就守在葛明的小跨院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搞得有些神神秘秘。
丁香对番茄十分喜爱,学过认字之后就会把猫抱在怀里,除了葛明之外根本就不让别人摸。
总算到了刘氏生辰前一天,到了临近晚饭时分,葛明照例去陪母亲吃饭,今天总算是看到了父亲大人葛三爷。
葛明赶紧上前施礼,乖巧的说到:“孩儿见过父亲大人,多日没见父亲大人,孩儿真是想念的紧。”
钟馗一般的父亲,一张黑脸露出了微笑,笑着的说到:“我家明儿懂事多了,为父甚是欣慰。听你母亲说你这次去庄子上主持夏收,事情办的不错。”
主持夏收?不是福伯和禄伯主持的吗?自己除了钓鱼就是搞吃的了,顺便还搞了两个工坊,还做了断了小猪子孙根的恶事。
“孩儿年纪小,其实帮不上什么忙,都是福伯和禄伯忙前忙后的。”
葛三爷嘿嘿一笑,说到:“以往都是刘福代表家里去盯着,虽然他是家里的老人,但是为父公务繁忙,你两个堂哥每年到了夏收、秋收的时候更是不能离开一步,今年总算是有主人家去了。”葛明本就是庄子里夏收的吉祥物,去了就行了。
一家三口闲聊了几句,丁香和几个下人就把饭菜放在了矮几上。这时候葛明对刘氏说到:“母亲大人,明天就是您的寿辰,孩儿从书上看到今天叫做寿日,要吃长寿面才行。”
葛三爷和刘氏都没听过长寿面的说法,当然过寿日也是后世才有的风俗,至于书上看来的自然是葛明瞎扯。不过两人还是非常好奇,想要知道这长寿面到底是何物。
葛明亲手把两人面前大碗上的盖子揭开,一股浓郁的香味直冲两人鼻孔。两人好奇的打量到底什么东西这么香,结果发现是黄色的汤饼,浸在深色的汤汁里,面上还有白色的虾仁,红色的虾膏,还有几条青菜点缀,真是色香味俱全。
葛明解释道:“父亲、母亲大人,这就是长寿面,这个汤饼又长又瘦,有长寿之意。”面条是后世的叫法,在唐代这东西叫做汤饼,虽然葛明叫不习惯,不过无所谓,葛明只对新生事物有“命名权”。
葛三爷一听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的确应该叫做长寿面。夫人啊,咱就不要辜负了明儿的一片心意。”刘氏心怀安慰,也微微一笑,两人开始吃起了长寿面。
一碗看似简单,其实极为考究的长寿面,葛明做的非常用心,严格来说是指挥张春来做的非常用心。专门买了上好的面粉,用鸭蛋和面,用竹筒做成杠杆反复压,颜色金黄而且脆弹,不然这么细的面很容易煮糊掉。
夏季正好是青虾肥美的时候,街上买回来一些,取出虾肉和虾膏(也叫虾脑),清油稍稍一炒就能熟。面汤更讲究,猪油加酱油,开水一汤就足够了,煮熟的面放进去,放上虾膏和虾肉,再来一点青菜点缀,一勺虾籽就可以了,虾子用的是刘掌柜送的。
至于味道如何?葛明看着父母的吃相心里就清清楚楚了,父亲狼吞虎咽,好在知道父亲饭量大,这碗面是加大了的。葛明知道母亲可能是大家闺秀出身,此时虽然还有些矜持,尽量保持端庄,虽然还是小口吃面,但是速度很快。
葛明见状也开始吃自己的这碗长寿面,不得不说,后世的面也就是这个做法,葛明无非把金丝面和苏面组合在了一起而已。主要也是没办法,要是用水和面,张春来不可能切出这么细的面来,再说就算切出来入水就糊。
葛明这才刚开始吃,葛三爷一大碗面已经下肚,连面汤都喝的干干净净,直接用手抹了一把嘴,豪气的说道:“明儿,这面再来一碗。”
葛明赶紧说道:“父亲大人,晚上不宜多吃,会积食的。要不孩儿这碗给父亲大人吃?”葛三爷一听连忙摆手。
“那倒不必,只是为父从没吃过如此好吃的汤饼,这不还有其他吃食嘛,为父再凑合一点就是了,不过明天必须再给为父来一碗。”说完继续吃矮几上的其他吃食。
等母亲也吃完了面,眼角居然有了泪花,难道吃面还能把自己吃哭了?刘氏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对葛明说到:“明儿,你总算长大了,为娘真是高兴。这碗长寿面着实好吃,为娘看出来你用了不少心思。”
要说母亲就是比父亲靠谱一些,父亲只知道“再来一碗”。葛明听完刘氏的话之后挠着头嘿嘿傻笑,这时候葛三爷适时的摸了摸葛明的头,一家人其乐融融。
葛明见状觉得也差不多了,试着对着父母说到:“父亲、母亲,明天母亲的寿宴就让孩儿来办吧。”
两人本来不同意,主要不希望葛明过于沉迷吃食。但是架不住葛明的软磨硬泡,再说此举也算是孝道,最后两人还是同意了。
其实两人多虑了,葛明最大的愿望就是把知道的全教给张春来和荣婶,自己是能不动手绝对不动手。
次日正是刘氏的生辰,虽然刘氏崇尚节俭,节俭这种事很多时候是不得已,因为穷。还有部分是因为真的受过苦,葛家的节俭兼顾了这两条。不过毕竟是当家主母的生辰,府里还是稍稍布置了一番。
葛明起得很早,用过早饭之后就开始准备中午的寿宴。经过几天的演练,葛明对于这次寿宴已经非常有信心。说是寿宴,其实就是一家人吃顿饭而已,除了葛明和父母之外,两个堂哥今天肯定会回来,再加上袁老道而已。
不是葛三爷的寿宴,所以不会有外人参与。无非六个人的饭食,所以准备起来也并不耗费太多时间。
厨房的总负责人荣婶有些失落,因为她在这次主母寿宴中的角色就是个买菜的,也早早的来到了葛明的小院子,等着葛明吩咐她今天买那些食材。
很快荣婶就买回了全部食材,不过这次跟以往不一样,以往都是放下食材就被小猴子狐假虎威的赶出去,今天干脆不走了。荣婶开始以为葛明不过是搞几样吃食哄夫人开心,寿宴还是需要自己负责,结果是葛明来负责。
荣婶不知道葛明要做什么饭食,但是现在府上吃的蒸饼松软可口没酸味,这可是小郎君的功劳,所以想用帮忙的名义学上几手。葛明自然同意,荣婶的面食做的好,张春来的炒菜做的好,再说葛明本就想教荣婶,这可是葛明以后饭食两大负责人之一。
只是这次主要是炒菜,荣婶未必帮得上忙,看到荣婶这么主动,于是葛明就把原本丁香负责的重任,也就是烧火的任务给了荣婶。荣婶听后直撇嘴,但是又没办法,只好做起了烧火丫头,应该是烧火老太太。
葛明看荣婶有些不满,笑呵呵的说到:“荣婶,这次的饭食你全都没见过,不过本小郎君告诉你,美食火候是关键,所以你的作用非常重要,比我们几个人都重要。”
荣婶心里呸了半天,暗暗想到:小郎君这张嘴,还真是会说话。要说还是傻的时候好,不说话就不骗人啊。一个烧火丫头能有多大作用?更不要说我一个烧火老太太了。
等张春来真正忙活起来,荣婶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没见识了,食材都认识,但是做菜的手法全都没看过。不过烧火老太太的作用却是很大,对于火候的掌握远比丁香熟练太多。张春来不断发出指令,大火、中火、小火,荣婶就能很快控制火候,配合的相得益彰。
等到临近中午十分,所有食材都经过了进一步处理,现在就等着人到齐了就可以炒菜了。葛明回房间稍稍洗漱了一下,毕竟炉灶旁边做监工也是比较辛苦的,虽然没亲自炒菜但是难免油烟、木柴灰弄到身上,在丁香的帮助下换上了一套红彤彤的新袍子,好像自己过生日一般,准备先去请袁老道。
等到了袁老道住得小跨院时,发现袁老道又是雷打不动的在院子里的树下矮几旁拿着一本书,至于是不是看书就只有袁老道自己知道了。
葛明进入院子,袁老道头也没抬问到:“小子,不是请假一天准备你母亲的寿宴吗?”
葛明先给袁老道施礼,然后说到:“忙的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就等贵客入席了。袁先生,小子是过来请您的。”
袁老道依旧眼睛没离开书,说到:“老道就不参与了,你把好吃的多给老道送点过来。毕竟是你母亲的寿宴,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有我这个外人在反而拘束了。”
葛明突然觉得袁老道好像很有道理,这是在古代,男女是不同席的,葛明这才想到父亲好像也没说请袁老道的,于是此事只好作罢。
葛明转身刚要走,袁老道的话从身后传了过来。
“好吃的多来点,老道可是听说了,这些天每天下午都在秘密制作美食,院子里还经常传出来阿啵呲嘚的声音,难道做美食还需要咒语不成?”
葛明一听差点笑死,看来袁老道把几人读字母的声音当成了咒语,一琢磨好像还挺有道理,要是不知道字母的人,不是当成咒语就是当成念经。
葛明又转过身来笑嘻嘻的说到:“袁先生果然好耳力,真正的美食都是需要咒语催发出来的。”
袁老道这才放下书,抬着头看着葛明说到:“好了,别胡扯八扯的,老道就随便说说而已。给个竿子就往上爬,这点可是不好。”一句话把葛明差点噎死,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的袁老道哈哈大笑。
葛明回到自己的院子,进了房间拿起前些日子专门制作的香皂,这可是高档货,不但加了精油还有加了硬化剂,放在精致的香皂盒里,葛明都舍不得用,是舍不得用香皂盒。
香皂盒全手工打造,使用的是传统大漆,多次上色多次打磨,光滑的如同镜面一般。暗红色的盒身上金色的祥云装饰,显得尤其高端大气上档次。外人或许觉得香皂珍贵,葛明倒是觉得香皂盒珍贵,一车香皂都比不过一个香皂盒,看来买椟还珠的确是有的。
葛明捧着香皂盒,带着丁香去了内宅,要先给母亲拜寿,要磕头还要说上几句吉祥话。
等进了内宅,福伯在里面伺候着,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两个年约二十岁的青年,两人相貌有些相似,身材高大魁梧,全是国字脸,只是一个黑脸,一点黄白脸,总算是见到两个神秘的堂哥了。先给父母请安,然后再跟两个堂哥问好。
黑脸的是大堂哥,名叫葛粮,黄白脸的是二堂哥,叫葛仓。葛明还有个夭折的哥哥,名叫葛满,三个哥哥组合起来就是粮仓满,可见当时天下大乱时葛家有多困难,所求不过有点粮而已。
黑脸的青年赶紧过来拉住葛明的手说到:“老四,你的病总算是好了,大哥真为你高兴。”
老四?不是说唐代同辈人的人都是叫什么什么哥儿吗?怎么开口就是老四,这就导致葛明思绪飘的远了一些,居然想到了乡村爱情里的刘能。你要是再喊我老四,我就喊你刘能了。
这时候黄白脸的青年也走了过来,对葛明说道:“明哥儿,让二哥好好看看。”说完还捏了捏葛明的胖脸,顺便在脑袋上摸了摸。
葛明忍受着两个男青年的骚扰,但是敢怒不敢言,年纪小就是没人权。
等到实在受不了了,葛明这才笑嘻嘻的说到:“两位哥哥,小弟过来之前刚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脸也是刚洗的白白净净,现在好了,衣服也皱了,脸也脏了,以后要是没小娘子看上小弟,这可如何是好?”
葛粮和葛仓两人哈哈大笑,葛仓说到:“三叔说你病好了,我们两人开始还不信,现在是真的信了。”
葛粮也跟着说到:“老二说得对,老四小小年纪就知道想着小娘子了,这病肯定是好了。”葛明对着两个哥哥又微微一笑,在心里顺便对大堂哥叫了一声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