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百六十五 第37章 沈园情梦《钗头凤》

千古绝恋

在浙江绍兴那片古韵悠悠的土地上，静静矗立着一座闻名遐迩的沈园。这园子就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默默见证着岁月的更迭，承载着无数的悲欢离合。而它那粉壁之上，曾镌刻着两首《钗头凤》，宛如两颗饱含深情的泪珠，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向世人诉说着一段肝肠寸断的爱情悲剧，引得无数后人驻足叹息，沉浸在那段缠绵悱恻的旧时光里。

咱们先来说说这两首词。其一：“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其二：“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您瞧瞧，这两首词，出自不同人之手，却像商量好似的，流淌着同样的深情与无奈，它们共同承载着陆游与唐婉那段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如同一曲悠扬而哀伤的古调，在历史的回廊中久久回荡，余音绕梁，让人为之动容。

说起陆游，这位南宋时期声名赫赫的爱国诗人，那可是出生在越州山阳一个相当富足，还满是书香气息的世家。打小儿，这孩子就赶上了金人铁骑南侵的动荡年月，华夏大地烽火连天，狼烟四起，陆游便跟着家人开启了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涯，那日子过得，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惊险刺激又充满无奈。不过呢，在这兵荒马乱之中，倒也有一抹亮色，就是他母舅唐成一家。唐家跟陆家交往甚密，唐成有个女儿叫唐婉，字惠仙，这小姑娘打小就文静灵秀，跟个小仙女似的。虽说不善言辞，可心思细腻得很，善解人意，一双大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正巧，她和年龄相仿的陆游凑到一块儿，那简直就是天雷勾动地火，情意相投得很呐！在那战火纷飞的岁月，两个纯真无邪的孩子相互依偎，一同度过了无数纯净美好的时光，那感情，就像春天里的嫩草，蹭蹭地往上长。

随着年岁渐长，嘿，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情愫在二人心中悄然萌芽，跟春天的花骨朵似的，含苞待放。这青春正好的陆游与唐婉，都对诗词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极高的天赋，简直就是诗词界的一对金童玉女。他们常常以诗词为媒介，倾诉彼此的心事，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你唱我和，俪影成双，宛如一双翩跹于花丛中的彩蝶，眼眸中满是幸福与甜蜜，举手投足间尽是柔情蜜意，把旁人看得那叫一个眼馋，纷纷感叹这俩孩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两家父母瞧在眼里，喜在心上，亲朋好友也都跟着起哄，觉得这门亲事要是成了，那就是亲上加亲的美满姻缘。于是，陆家一咬牙，拿出一只精美绝伦、传承数代的家传凤钗作为信物，就这么定下了与唐家的这门亲事，那场面，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成年之后，陆游与唐婉顺理成章地喜结连理，洞房花烛夜，唐婉正式成为陆家的媳妇。这下可好，二人如胶似漆，沉浸在只属于他们的温柔乡中，把功名利禄、科举课业，甚至是家人至亲都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彼时，陆游已阴补登士郎，可这仅仅是迈向进士为官之路的第一步，后面还得奔赴临安参加锁厅试以及礼部会试呢。但新婚燕尔的陆游，整颗心都拴在了唐婉身上，沉醉在二人的恩爱缠绵里，哪还有心思顾及应试功课呀，整天就想着跟唐婉腻在一起，吟诗赏月，逍遥自在。

可陆游的母亲唐氏，那是一位端庄威严且性格专横的女性，在她心里，儿子陆游那必须得金榜题名，步入仕途，给家族争光添彩，这事儿比天都大。眼见陆游因为唐婉，学业都荒废了，她心里那火苗“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多次以姑姑的身份，更以婆婆的威严对唐婉加以训斥，责令她以陆游的科举前途为重，莫要贪恋儿女私情，那语气，就跟下命令似的，不容置疑。可陆唐二人情深意笃，如藤蔓缠绕，难以割舍，根本不把老太太的话当回事儿，情况自然是不见好转。陆母见状，对唐婉的厌恶与日俱增，到后来，竟觉得唐婉是唐家的灾星，专门来耽误儿子的锦绣前程的。这可把老太太急坏了，焦虑万分的她，火急火燎地跑到郊外的无量庵，请庵中的尼姑妙音为儿媳卜算命运。这妙音呢，也是个装神弄鬼的主儿，一番装模作样的掐算后，煞有介事地宣称，唐婉与陆游八字不合，不仅会阻碍陆游的仕途，长此以往，还会危及性命。陆母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心急如焚地赶回家中，唤来陆游，斩钉截铁地命令道：“速修一纸休书，将唐婉休弃，否则老身便与你同归于尽！”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可把陆游给震懵了，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待陆母将唐婉的所谓“不是”一一历数，陆游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如遭刀绞，痛苦万分。他这人素来孝顺，面对态度决绝的母亲，除了暗自饮泣，还能有啥办法呢？在母命难违的无奈之下，陆游只得含泪答应，将唐婉送归娘家。您说这事儿闹的，搁现在，咱们肯定得说老太太糊涂，可在尊崇孝道的古代中国社会，母命仿若圣旨，为人子者，唯有顺从，哪怕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憋着。

就这样，一对恩爱缱绻的鸳鸯，被无端的孝道、世俗的功名观念以及虚无缥缈的命运八字残忍拆散。陆游与唐婉彼此眷恋，难舍难分，实在不忍就此分离，无奈相聚无缘，陆游便悄悄在别院安置唐婉，一有机会就前去与她相聚，重温旧梦，互诉衷肠，期望着这份感情能在隐秘的角落里延续下去，就像两只偷偷摸摸见面的小老鼠，小心翼翼又满是甜蜜。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精明的陆母很快察觉了此事，这下可好，老太太怒不可遏，严令二人断绝来往，还迅速为陆游另娶了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子为妻，彻底斩断了陆唐之间那千丝万缕的情思。无奈之下，陆游只能强压满心的幽怨，在母亲的督促教导下，重拾科举课业，埋头苦读三年。二十七岁那年，他孤身一人离开故乡山阴，奔赴临安参加锁殿试。在临安，陆游凭借扎实深厚的经学功底和横溢的才情文采，博得了考官陆宰（陆游父亲）的赏识，被举荐为魁首。这可把陆游高兴坏了，本以为仕途一片光明，可谁知道，同科应试获得第二名的，恰好是当朝宰相秦桧的孙子秦埙。秦桧那老狐狸，自觉颜面扫地，怀恨在心，于是在第二年春天的礼部会试上，不择手段地借故将陆游的试卷剔除，使得陆游的仕途在起步之初便遭受重创，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就像刚起航的小船，遭遇了狂风暴雨，摇摇欲坠。

礼部会试失利后，陆游黯然神伤地回到家乡。故乡的山水依旧，可曾经相伴之人却已离去，睹物思人，心中满是凄凉与落寞，那感觉，就像大冬天喝了一碗凉水，透心凉。为了排解愁绪，陆游常常独自徘徊于青山绿水之间，或闲坐野寺，探寻幽境，追思古迹；或出入酒肆，把酒言欢，吟诗抒怀；或浪迹街市，高歌当哭，宣泄心中的愤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流浪的诗人，放荡不羁，实则内心的痛苦如影随形，一刻也没消散过。

在一个繁花似锦、春色满园的春日晌午，陆游心绪烦闷，便信步漫游至禹迹寺的沈园。这沈园，那可是当地的一处名胜，布局精巧典雅，园内花木繁茂，石山挺拔，翠影摇曳，曲径通幽，是老百姓春日赏花游玩的绝佳去处，一到春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陆游漫步其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经意间抬眸，却见园林深处的幽径上，一位锦衣女子款步走来。陆游定睛一看，竟是阔别数年的前妻唐婉。刹那间，时光仿若凝固，二人的目光交汇，眼神中满是恍惚与迷茫，仿若置身梦境，分不清是真是幻。眼帘中涌动的，不知是昔日的深情，还是今朝的幽怨；是无尽的思念，还是满心的怜惜。此时的唐婉，已在家人的安排下，改嫁同郡的赵士程。赵家乃皇家后裔，门第显赫，赵士程更是一位宽厚重情的读书人，他听闻唐婉的遭遇后，对她心生怜悯，给予了她诸多关怀与慰藉，使得唐婉那颗饱受创伤的心渐渐平复，甚至开始萌生出新的感情萌芽。然而，此刻与陆游的不期而遇，却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底那扇封闭已久的门，往昔的柔情蜜意、千般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柔弱的唐婉几乎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冲击。而陆游，这些年来虽借苦读诗书、诗酒遣怀来强抑对唐婉的思念，可在这一刻，深埋心底的旧日情思如决堤之水，再也无法遏制。四目相对，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次，唐婉是与夫君赵士程携手同游沈园，彼时，赵士程正在不远处等待她一同进食。在一阵长久的恍惚之后，已为人妻的唐婉，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提起沉重的脚步，留下一个落寞而决绝的背影，渐渐远去。只留下陆游，独自在花丛中怔怔发呆，仿若被抽去了灵魂。荷风轻轻拂来，带着丝丝凉意，仿若一只温柔的手，将沉浸在旧梦中的陆游唤醒。他下意识地循着唐婉的身影追寻而去，来到池塘边的柳丛之下，远远望见唐婉与赵士程正在池中水榭上相对而坐，浅斟慢饮。隐隐间，他看到唐婉低垂螓首，轻蹙蛾眉，玉手红袖，偶尔伸出，却又显得那么无心无力。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仿若一把利刃，直直刺入陆游的心脏，将他的心绞得粉碎。昨日的情梦，今日的痴怨，如走马灯般在心头萦绕，感慨万千。悲痛欲绝的他，疾步走到沈园的粉壁前，提笔蘸墨，挥毫写下了那首千古流传的《钗头凤》，也就是开篇提及的第一首词。那一笔一划，皆是他心中泣血的悲叹，是对往昔爱情的深切缅怀，更是对命运弄人的无奈控诉，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思念都倾注在这墙上。

随后，秦桧病逝，朝堂局势发生变化，陆游再度受到朝廷重用，奉命出任宁德县吏。他背井离乡，远赴任所，远离了那承载着他无数回忆的故乡山阴。第二年春天，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唐婉再次踏入沈园。她独自一人，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往昔与陆游在此吟诗弄月的美好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忽然，她瞥见了陆游留在粉壁上的题词，那熟悉的字迹，那饱含深情的词句，仿若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她的内心。她伫立在词前，反复吟诵，泪水潸然而下，心潮澎湃起伏，难以自已。不知不觉间，往昔的才情与深情交织在一起，她和了一首词，题于陆游的词后，这便是开篇提到的第二首《钗头凤》。唐婉本就是个极重情义的女子，她与陆游的爱情，曾经是那般完美无瑕，仿若璀璨星辰照亮彼此的世界，却最终被世俗的狂风暴雨无情摧毁。赵士程虽给予了她温暖与慰藉，可那份与陆游刻骨铭心的情缘，早已深深扎根在她灵魂深处，难以磨灭。自从看到陆游的题词后，她的心便再难恢复平静，往昔的甜蜜与今朝的苦涩交织在一起，如烈火般煎熬着她的身心，令她日渐憔悴，最终抑郁成疾。在那个秋意萧瑟、落叶纷飞的时节，唐婉宛如一片凋零的落叶，悄然随风逝去，只留下一首饱含深情的《钗头凤》，让后世人为之扼腕叹息，潸然泪下，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留下无尽的遗憾。

与此同时，陆游在仕途上逐渐崭露头角。他的才华颇受新登基的宋孝宗赏识，被赐进士出身，此后一路顺遂，官至宝华阁侍制。在这期间，他一面尽心竭力为政，造福百姓；一面笔耕不辍，写下大量反映忧国忧民思想的诗词佳作，以笔为剑，抒发着对家国天下的赤诚之心，可谓是爱情失意，仕途得意。岁月悠悠，一晃数十年过去，陆游浪迹天涯，试图借山水之乐、忙碌政务忘却他与唐婉的那段凄婉往事。然而，离故乡越远，唐婉的音容笑貌却越发清晰地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待到七十五岁高龄，陆游上书告老还乡，蒙赐金紫绶，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此时的他，已是风烛残年，两鬓斑白，就像一棵快要枯萎的老树。虽历经沧桑，可对旧事、对沈园的眷恋却丝毫不减。他常常独自一人，拄着拐杖，在沈园那熟悉的小径上踽踽独行。沈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景，都承载着他与唐婉的回忆。春日里，桃红柳绿，花香四溢，他追忆着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瞬间，唐婉的哀愁眼神、羞怯情态、无可奈何的步履、欲言又止的模样，仿若昨日重现，历历在目。于是，他怀着满心的悲戚，写下了《沈园怀旧》诗：

其一：“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其二：“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沈园，既是他怀旧的港湾，也是他伤心的根源。他心心念念着沈园，却又害怕在春天踏入那片伤心地。因为那撩人的春色、恼人的鸟语花香，都会勾起他心底深处最柔软、最疼痛的回忆，就像揭开一道还没愈合的伤疤。风烛残年的他，虽已无力再亲至沈园寻觅往日的踪影，可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却从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后来，他又作《梦游沈园》诗：

其一：“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声。”

其二：“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岁月变迁，沈园历经数度易主，人事全非，昔日的风貌已渐渐模糊，仿若一场破碎的旧梦。粉壁之上，曾经承载着陆游与唐婉深情的诗词，也在风雨的侵蚀下了无痕迹。然而，这些记载着他们爱情绝唱的诗词，却如同璀璨星辰，在后世追求真爱的人们心间永恒闪耀。它们穿越时空，向每一个聆听者诉说着这段凄美爱情，提醒着人们：珍惜眼前人，莫要轻易松开彼此的手，以免酿成终身遗憾，空余叹息，就像陆游和唐婉，一松手，便是一生的遗憾。

陆游八十五岁那年，春日的一天，阳光格外明媚，他忽然感觉身心爽适，仿若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原本打算上山采药，奈何体力不支，便折往沈园。此时的沈园，经过一番精心整理，景物大致恢复了昔日模样。陆游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眼中泪光闪烁，怀着对往昔的无尽眷恋，他颤抖着双手，提笔写下了最后一首沈园情诗：“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这首诗，既是他对唐婉最后的深情告白，也是他对这段爱情的终极悼念，仿佛是给这段千古绝恋画上了一个句号。此后不久，陆游便溘然长逝，结束了他波澜壮阔而又饱含深情的一生。

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如同一首永恒的悲歌，在历史的长河中悠悠传唱。它让我们看到了爱情的美好与坚韧，也让我们感受到了世俗的残酷与无奈。愿这份跨越千年的感动，能永远留存在我们心间，成为我们珍惜当下、守护爱情的力量源泉，让我们在面对爱情时，多一份坚守，少一份遗憾，就像陆游和唐婉，虽结局凄美，但那份深情，永远值得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