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追讨逋赋都进户部太仓,哪有这种直接进内库的体己钱方便。养济院的拍卖收入,自己那份也进内库,这养济院给朕的零花钱不少。听刘卿讲,待月桂港启用,更是财源滚滚。
刘卿实乃忠臣。
“至于治河、修路,工部可向养济院采购水泥,养济院只以市价六成出售,以报君父社稷之厚恩。”刘桂生慷慨激昂道。
隆安帝颔首道:“养济院众卿皆忠义之士,朕心甚慰。”
……
月桂港养济院总部。
今日在二层议事厅举行闽浙苏鲁等省水泥独家销售权拍卖会。
京师各会馆值年及各大豪商基本都参加了,只有像章孝盛这样,通过麒麟牌已经得到某省销售权的大户没有到场,因为任何人都不得同时得到超过一省的销售权。
今日主持拍卖的是朱荣烨,如今已是养济院常务副总裁,刘桂生特地让更多介入对外经营,六喜专注内部管理,昭月掌总,并理顺官府和豪族的关系,充当保护伞。
朱荣烨开始拍卖前先说明三个条件:
1、得到销售权的豪商需出资建窑厂,养济院提供技术,生产的水泥只在本省销售。
2、工部在本省的工程,需购买水泥的,本省水泥窑厂应以市价六成供应。
3、销售权年费一年一付,首年除年费外,还应支付年费二倍的押金。销售的水泥价金四成归养济院。
四明会馆值年,陶瓷富商江嗣良问道:“朱掌柜,这里都是经年的行家,熟知工部老吏的脾性,一个个油滑猴精,若是六成买下,市价转卖,平白让那些老油子得了便宜。”
众人纷纷称是。
朱荣烨笑道:“考成法知道吗?”
江嗣良拱手道:“有所耳闻。”
“工部各项工程在上年都做了预算,需开支多少,用料多少,皆有定数,各地工部经历采购数量,都要交一份给当道监察御史备案,以供年终核实。”
众人一听,连声称赞。
拍卖开始,首先拍卖广西销售权,现场气氛逐渐升温,各会馆豪商不断举牌,最后潮汕会馆铁器商人季福生以三千两年费拿下。
但众人皆知这不过是开胃菜,大头在江、浙、皖,最终,这三省的年费都突破了一万两,其中江苏一万三、浙江一万五、安徽一万一。
拍卖结束,养济院揽年费八万两,加上此前麒麟牌客户交付的四万两年费,合计年费十二万两,押金二十四万两。
总计养济院又拿到三十六万两白银。
还不包括羁糜州,当然,那些地方销售额极其有限。
有了钱,刘桂生给研发处又立了两个项目:珍妮纺纱机、瓦特蒸汽机,当然,如果研发成功,自然不是这两个名称。
其实,第一次工业革命并没有很高的理论门槛,大体上可以由工匠推动。
刘桂生没有学过“穿越学”,完全是赶鸭子上架,没做任何准备,牙都没刷就来到新世界。
所以他不知道珍妮纺纱机怎么做,只知道以前纺纱机是单锭,珍妮纺纱机是多锭,从八个锭增加到十八个、三十个、一百个,效率成倍提高。
而瓦特蒸汽机,他也只知道热能转换为机械能,关键是引入“表面冷凝器”。
他把自己知道的这些都告诉孙鲤、韩延寿等人,让他们自行参悟。
由于刘桂生修仙的身份加持,且水泥研发已经成功,这些人都认为刘桂生是在向他们“泄露天机”。
天机自然是隐晦艰涩的,不可能讲太明白,否则必遭反噬。
因此他们对于刘桂生讲得含含糊糊非常体谅。
不过,这两个项目都是长期的大项目,短期内很难出成果,所以,刘桂生又提出带转向轴和减震弹簧的马车项目,让他们顺带研究。
马车项目属于短平快,出成果马上可以卖高价。
随时有成就感才能持续激发研发团队斗志。
这些项目如若成功,刘桂生依然会采取授权生产和销售的方式,一方面收回资金快,另一面,可以带动大周朝的一大批产业资本家。
除了研发处,养济院学塾也正式建立。
与其他书院、私塾不同,养济院学塾不以科举为目标,而是为养济院培养各类人才。
设立的科目暂时包括:国文、历史、算数、格物、音乐、美术、体育。格物包括物理、化学内容,体育主要是军事训练。
除了国文教四书五经外,其余科目都不涉及科举内容,在当世算异类,预计大周中上家庭都不可能加入养济院学塾。
所以,招生目标主要是养济院子弟,以及京师的中下层,甚至底层,为了吸引他们,每个学员提供免费三餐。
学塾男女兼收,但要经过考试,暂时混校上课。考虑到大周的国情,今后可能要分成小学、中学、大学,自中学起,男女就要分校了。
老师方面,其他科目好说,格物与算数这两科的老师难找,而且连教材都没有。
刘桂生只好自己编教材,先给教师候选人学习。
裕王案原拟充入教坊司的女犯足有五千余人,养济院全部接收,十四岁以下,直接送养济院学塾当学生。
十四岁以上,可报名当老师,但要通过养济院组织的考试。
养济院接收这些女犯,暂时安置在未完工的酒楼、客栈、茶寮,甚至货栈。
除了格物与算数外,都是接收第三天进行考试。
报名格物与算数的,则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拿到国师编的教材现学。
没考过的直接配人,由受过表彰奖励的养济院单身工人先选,其余的全部盲选,男女均蒙面,拉住谁的手就是谁。
昭月公主现场监督盲选过程,作弊者跟随重犯流放澳洲。
盲选这种方式虽然有些草率,但却简单公平,总比送入教坊司好。
……
国师府书房。
金丝楠木桌案上,翘首仙鹤铜炉散发淡淡的檀香,这是天竺的老山檀香,温润绵长,入鼻如凉丝走穴。
香炉旁是玉质山形笔架,上面搁着无心散卓笔。
桌案前正是翟士稆,小心翼翼坐在圆凳上,正在汇报。
刘桂生靠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捧德化白瓷杯,笑道:“忠靖侯下了血本啊!”
翟士稆陪笑道:“是啊!虽是庶女,到底是亲生,竟送与王都督做妾!”
刘桂生调侃道:“不知姿色如何?”
翟士稆一本正经道:“听史府内线交代,虽非绝色,却也清秀水灵。”
“王炳义倒是有福。”
“要不要往宁寿宫侍卫亲军里再渗些沙子?”
翟士稆知道,此时更换王炳义不妥,之前布局全废了。
刘桂生道:“不必打草惊蛇,侍卫亲军里不少凌霄派教徒,还有你们龙禁尉和调查局的人。至于王炳义,看他自己的选择。”
经受得住考验,以后才能大用。史鼎算是给自己筛选亲信,不错。
末了,刘桂生又问道:“北静王如何?内线查出来了吗?”
翟士稆惭愧道:“尚无线索,只知其在乾清宫有一个,宁寿宫也有。”
翟士稆离开不久,李义也来了,此人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施礼后平静地说道:“国师,北静王府搜罗了不少江湖异人”
刘桂生用手指扣着桌面,轻声道:“水哥想搞一波大的啊!”
唉,看来以后要把他送牢房当兔儿爷了,也算哥小爷做善事了,谁让小爷心善呢!
……
月桂港露天考场。
沈斯情是工部侍郎沈漠之嫡女,年方十六,本已许配太常寺卿之子,只因沈漠卷入裕王案,其亦受牵连,本应没入教坊司,幸得国师恩典,有一个从教的机会,若考不上,亦可配一良家子。
从教需抛头露面,良家子则门第低微,均非良选,若是从前,断不会如此自降身份。
如今确实求之不得。
好过沦落风尘,使家门蒙羞。
且教坊司老鸨严苛峻刻,每年憋屈庾死者不可胜计。
与她一同应考的是庶女沈妙音。
虽是姐妹,但平日嫡庶有别,她与沈妙音接触不多,如今两人的阶级差别早已消弭,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是抱团取暖。
两人今日一同应考,沈斯情考国文,沈妙音考历史,两人商量好了,考不上就全力学格物或算数,再搏一次。
两人本也考虑音乐与美术,但同室与隔壁不少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在讨论音乐与美术,当初在府上父亲对她们并不关注,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心思都在儿子沈斯茗身上,对她们并未培养,哪懂什么琴棋书画?粗浅懂得写字、弹琴和下棋而已。
当天就要报名,没时间考虑,两人仓促之下就定了国文与历史。
今天就是考试之日,考生二千名,人太多,没那么大的考场,直接露天摆上桌椅,只有考音乐的放到已完工的戏楼。
那些没文化没才艺的,刚好当杂役组织考试,考完后跟那些落榜的一起拉郎配。
桌椅规格不一,写字倒是无碍,墨水都是磨好的,用小瓷瓶装了放桌上,旁边放着毛笔和搁笔的小笔架。
准备挺完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