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与槐花的恋曲 第27章 大年初一：北疆烟火里的欢聚

大年初一，阿勒泰市下辖县城监狱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凛冽的寒风便迫不及待地在监狱生活区的大街小巷横冲直撞，卷着昨夜燃放鞭炮残留的碎屑，奏响新年的序曲。陈默家所在的监狱家属院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家属楼的屋檐下悬挂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给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了几分喜庆。不远处，监狱高大的围墙和岗哨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给这节日的氛围增添了一丝庄严。

“噼里啪啦！” 天刚蒙蒙亮，弟弟陈辉就像一只兴奋的小猴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鞭炮，嘴里叫嚷着：“哥，姐，快起床！放鞭炮啦！” 陈默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弟弟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笑着打了个哈欠：“行嘞，小辉，等哥穿好衣服。” 一旁的妹妹陈瑶也被吵醒，她揉着眼睛，嘟着小嘴：“哥，我也要去。”

三人穿戴整齐后，陈默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将一挂鞭炮高高挑起。弟弟陈辉手里拿着打火机，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得小脸通红，鼻尖冻得发红：“哥，我要点啦！” 陈默笑着点头，叮嘱道：“小辉，点完就赶紧跑，别烫着手。”

“哧 ——” 打火机的火苗刚接触到鞭炮的引线，“噼里啪啦” 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鞭炮声震耳欲聋，红色的纸屑如雪花般四处飞溅，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陈辉兴奋地在一旁又蹦又跳，嘴里大喊：“过年喽！过年喽！” 陈瑶则躲在陈默身后，双手捂住耳朵，眼睛却紧紧盯着鞭炮，脸上露出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周边邻居家的孩子听到鞭炮声，也纷纷探出头来张望，不一会儿，家属院里便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放完鞭炮，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父亲陈建军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笑着说：“大年初一吃饺子，新的一年顺顺利利。” 母亲李芳也笑着附和：“对，希望咱们一家人在新的一年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饭后，陈默和妹妹、弟弟在客厅里玩起了扑克牌。陈默熟练地洗牌，双手快速地翻动着扑克牌，发出 “哗哗” 的声响。“咱们玩双扣，我先来发牌。” 陈默笑着说道。陈瑶和陈辉坐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陈默手中的牌，生怕错过什么。

正玩得兴起，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 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是谁。” 说着，便快步走向门口。

门一打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芳姐，新年好啊！”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呢子大衣，围着一条米白色的羊绒围巾，脚蹬一双黑色的长筒皮靴，整个人显得气质不凡。她的头发烫着大波浪，脸上略施粉黛，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透着和善。在她身旁，站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十**岁的模样，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一股自信与干练。女孩身着剪裁合身的粉色羽绒服，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护士徽章，手里提着给陈家带的年货，眼睛亮晶晶地张望着监狱家属院的环境。

“哎呀，秀兰！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母亲惊喜地拉着中年妇女的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陈默和弟弟妹妹也站起身来，好奇地看着客人。

“这是陈默吧？都长这么大了！” 秀兰阿姨走进客厅，上下打量着陈默，眼中满是惊叹，“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打招呼：“秀兰阿姨，新年好！”

母亲招呼秀兰阿姨和女孩坐下，又忙着去厨房倒茶。“秀兰，快坐。这是你家小女儿吧？长得真水灵。” 母亲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秀兰阿姨笑着点点头：“对，这是妮妮。妮妮刚从护校毕业，现在在北屯镇医院实习呢。虽说北屯和咱们这儿就隔了七八十公里，可平时忙实习，一直没机会过来。这不，新年了，就想着来看看你们。” 妮妮落落大方地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阿姨好，哥哥好，姐姐好。” 陈瑶走过去，拉着妮妮的手：“妮妮，别害羞，咱们一起玩。” 妮妮眨了眨灵动的眼睛，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点了点头。

陈默给秀兰阿姨递上水果，笑着问道：“秀兰阿姨，您从北屯镇过来，路上还顺利吧？七八十公里，这大冷天的，可辛苦了。” 秀兰阿姨接过水果，感慨道：“顺利着呢！现在交通方便多了，坐客车几个小时就到了。这一路雪景美得很，可就是车厢里冷飕飕的。想着能见到你们，心里就热乎乎的。” 秀兰阿姨目光透过窗户，看向监狱的方向，“这监狱变化也不小啊，记得上次来，周边还没这么多树呢。”

几人围坐在一起，聊起了家常。秀兰阿姨性格开朗，说话带着浓浓的四川口音，妙语连珠，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芳姐，你们家陈默可真出息，都考上大学了。妮妮要是有陈默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 秀兰阿姨笑着说道，脸上满是羡慕。

母亲笑着摆摆手：“秀兰，你可别夸他了。这孩子就是运气好。妮妮也很优秀啊，刚从护校毕业就去医院实习了，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妮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阿姨，我也是刚实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前几天科室送来一位冻伤的大爷，我按照老师教的方法，给他做了紧急处理，好在最后大爷康复了。”

陈默和弟弟妹妹陪着妮妮玩起了扑克牌。妮妮虽然年纪小，但玩起牌来却有模有样。她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样子，逗得大家忍俊不禁。“我出一对三。” 妮妮脆生生地说道，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陈默故意装作很苦恼的样子：“哎呀，妮妮这牌出得太厉害了，哥哥都不知道该怎么出了。” 妮妮听了，笑得前仰后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中午时分，母亲在厨房忙碌着，准备丰盛的午餐。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父亲则陪着秀兰阿姨聊天，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陈默和弟弟妹妹带着妮妮在院子里堆雪人。他们先用铲子堆了一个大大的雪堆，然后用胡萝卜做雪人的鼻子，用石子做雪人的眼睛，最后给雪人戴上一顶红色的帽子。妮妮看着雪人，拍着手欢呼：“哇，雪人真漂亮！” 路过的狱警看到孩子们的雪人，也笑着点头，送上新年的祝福。

“开饭啦！” 母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大家纷纷走进屋里，围坐在餐桌前。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手抓羊肉、大盘鸡、红烧鱼等，还有母亲特意为妮妮准备的糖醋排骨。“秀兰，快尝尝我做的菜。” 母亲热情地招呼着。

秀兰阿姨夹了一块手抓羊肉放进嘴里，赞不绝口：“芳姐，你这手艺还是这么好。这手抓羊肉鲜嫩多汁，味道太正宗了。” 父亲笑着举起酒杯：“秀兰，新年难得相聚，咱们干一杯。虽说咱们阿勒泰各个地方隔得远，可情谊一点没淡。” 秀兰阿姨也举起酒杯：“好，祝咱们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日子越过越好。”

初二清晨，阳光穿过淡薄的云层，柔和地洒在雪地上，为整个县城监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孩子们早早起床，商量着去监狱周边的树林游玩。妮妮兴奋得在客厅里蹦蹦跳跳，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阿姨，听说监狱周边的树林可漂亮了，我一直想去看看呢！”

母亲笑着点头：“今天你们就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天。”

孩子们穿戴整齐，走出家门。室外寒风刺骨，呵出的气瞬间化作白色的雾霭，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陈默和弟弟妹妹带着妮妮在雪地里奔跑嬉戏，留下一串串欢快的脚印。路过监狱大门时，站岗的狱警向他们致以新年的问候，孩子们也热情的回应。

走进树林，几十年树龄的大树高耸入云，粗壮的树干被积雪覆盖，宛如一个个穿着白色披风的巨人。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地上的积雪足有半尺厚，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陈默和弟弟妹妹带着妮妮玩起了打雪仗。陈默一边躲避着雪球，一边迅速捏起雪球向弟弟妹妹反击。妮妮则在一旁兴奋地尖叫着，偶尔也加入战斗，将雪球轻轻扔向陈默。

玩累了，大家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陈默抬头看着树枝上堆积的雪花，感慨道：“这些大树见证了监狱的变迁，也见证了咱们的成长。” 妮妮好奇地抚摸着树干，问道：“哥哥，这些树有多少年历史了？” 陈默思索片刻，说：“听爸爸讲，这些树是当年监狱初建时种下的，少说也有几十年了。”

弟弟陈辉在一旁发现了一处被雪覆盖的树洞，兴奋地喊道：“哥，快来看！这里有个树洞，说不定里面藏着小动物呢。” 陈默走过去，轻轻拨开积雪，仔细查看后笑着说：“现在是冬天，小动物们可能都冬眠了。”

下午，一群孩子在树林里玩耍，欣赏着冬日的雪景。一棵大树下，陈默则向妮妮介绍着监狱周边的变迁。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雪地上，整个树林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如梦如幻。

回到家后，看见母亲和秀兰阿姨一起在厨房，准备丰盛的晚餐。两人一边忙碌，一边回忆着年轻时的点点滴滴。“芳姐，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包饺子吗？包出来的饺子奇形怪状，差点没法吃。” 秀兰阿姨笑着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回忆。

母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记得，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孩子们都长大了。虽说咱们阿勒泰各个地方距离远，可每年见上一面，就感觉时间都没怎么变。”

晚餐过后，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玩起了猜谜语的游戏。妮妮思维敏捷，总能第一个猜出答案，赢得大家的阵阵掌声。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温馨的氛围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初三清晨，秀兰阿姨和妮妮要回去了。母亲早早起床，为她们准备了满满一袋子特产。“秀兰，这些都是自家里的东西，带回去给家人尝尝。虽说咱们离得不算近，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 母亲拉着秀兰阿姨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秀兰阿姨感动地说：“芳姐，这几天在你们家，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虽说北屯和这儿隔着七八十公里，可每次来都像回家一样。”

陈默和弟弟妹妹将秀兰阿姨和妮妮送到门口。“妮妮，下次再来和我们玩。” 陈瑶拉着妮妮的手，不舍地说道。妮妮点点头：“好，姐姐，我一定会再来的。说不定下次来，我实习结束，能和你们分享更多有趣的事呢。”后来听母亲说，妮妮回去后不到一个星期，得了一个叫“血崩”的急病死了，秀莲阿姨好像精神出了问题，叔叔担心阿姨身体受不了，全家搬到吉木乃县城去了，离开了北屯。为此陈默伤感了很长时间，至今想起来内心深处都刻骨铭心的隐隐作痛。

送走秀兰阿姨和妮妮后，陈默一家人回到屋里。陈默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雪景，心中满是感慨。这个大年初一到初三，因为秀兰阿姨和妮妮的到来，变得更加热闹、更加难忘。在新的一年里，他将带着这份温暖和欢乐，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